三招過後,憑冷殘陽的閱歷幾乎可以預見到。葉離接下來,應該是將之前的力道藉助腰力旋轉發揮到最大程度,全力的兩刀下劈。將這意猶未盡的刀勢發揮到淋漓盡致,不過若自己仍能擋住他那全力發揮的兩刀,後面便可以乘勢反擊了。
可是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葉離接下來的動作,並非繼續雙刀猛輪。而是全無徵兆的橫掃一刀,這一刀掃出,在他刀鋒經過之處,周圍的空氣塵土,頓時凝結成一條直線,竟是利用周圍的物質作爲刀氣載體,使那刀氣在空中停留了片刻。
而就在這剎那之間,葉離左手虎惑由下而上,一刀撩起,同樣形成一道筆直的豎線。與之前雲中君橫掃的刀氣結成,形成一個十字形刀氣。十字形成之後,兩股刀氣竟在同一時間激發,在周圍空氣塵煙的承載下,向冷殘陽迎面飛斬出去。
以心奕刀,刀奕萬物!超然物外。縱橫天地,方可洞悉全局,駕馭全局!
奕刀——天地大同!
冷殘陽見到葉離這一刀,眼中頓時充滿了凝重之色。他看出,葉離這一刀看似兩道刀氣的組合,實際上卻是將這一縱一橫兩道刀氣完完全全的分割開來。不管自己的攻擊突破對方哪一點,其他方位上的刀氣都會絲毫不受影響,只會繼續將自己斬成四段。
好厲害的一刀,沒想到多日不見,自己的寶貝徒弟真的已經成氣候了。
招是好招,但只憑這招就想要證明青出於藍,卻還是不足的!
冷殘陽絲毫不敢怠慢,手中“饕餮”寶刀向前一推,斜壓在葉離這十字刀氣的交叉之處。同時身子彷彿無物一般,竟被葉離的刀氣推着,向後倒飛出十餘丈外。直至葉離的刀氣衰弱,載體全面潰散,才刀鋒一卷,將葉離的刀氣盡數驅散。
橫刀傲立在葉離面前十丈之外,冷殘陽滿意的點頭道:“好刀招!腥風血雨之中所體現的,正是那種前赴後繼,永不言敗的頑強精神。你方纔的連環攻擊,將我的腥風血雨用行動解讀了出來,而起解讀得很好。不過你最後那一刀,卻是什麼名堂?”
葉離雙手持刀,分左右斜指向下。平靜的答道:“那是師傅甦醒前不久,我在一個很一般的刀譜中找到的一點靈感。從而創出的一招刀法。因爲其中蘊含奕理,故此名爲奕刀——天地大同。這是一種不需要又多高的圍棋造詣,便可以發揮出奕理威力的刀法,師傅以爲如何?”
“胡說八道!”冷殘陽對於葉離的解釋,顯然並不滿意,狠狠的等了他一眼,隨之說道:“你那根本就不是通過尋常奕理演化的刀法,而是其中直接包含了奕理中一個極高的境界,天地縱橫之道。若不能將棋道、武功任何之一達到極致,根本不可能學通。被你一說,好像還容易推廣似地,難道傅採林的奕劍術,比你這一刀,更淺顯得多了嗎?!”
葉離聞言不禁嘿嘿一笑,他每創出一刀,都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是否學得會。反正只要招式自己能夠明白,自己厲害了就行,至於別人學不學的會……貌似葉離好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將自己的刀法傳承下去這件事情。
就連之前那些稍微淺顯一點的刀法,在他境界提升之後,也爲了威力。改得更加難懂了。
見葉離仍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冷殘陽只能搖頭失笑。光顧着說葉離,貌似自己的腥風血雨,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學得的邪門刀法。既然師傅、徒弟都有一個毛病,那這個話題便失去重複下去的意義了。
話鋒一轉,冷殘陽又說道:“你方纔幾刀,已經說明我的前三招精髓,已經被你盡數掌握。至於之後如何融會貫通,收爲己用,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接下來,試試爲師的真正殺招……黑赤蒼穹!”
冷殘陽說出招式的名字,卻並沒有出招。但一股莫名可怕的氣勢,卻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散發出來,籠罩整個天際。一時之間,天地之間,一切都變得暗淡無光,從五彩繽紛的世界,變成了又紅與黑兩種顏色組成的洪爐煉獄!
葉離目不斜視,緊盯對面的恩師。卻見冷殘陽自身,好似也融入這紅色與黑色的可怕畫卷之中。緊握寶刀的手指,指關節漆黑,但身上衣衫卻是一片血紅。黑色的戰甲之上,卻是一對血紅色的眼眸。在血紅色的蒼穹之下,手持一把漆黑的“饕餮”寶刀!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帶上一副赤紅色的眼鏡,再去看一樣,完全被一片血色所掩蓋。
面對如此氣勢,葉離幾乎要生出恐懼之心。眼前的恩師。還是人嗎?簡直就是一隻從地獄走出的魔鬼修羅,人擋殺人,神擋諸神!
尚未出刀,光是這驚人的氣勢,便已然如此可怕。葉離感覺這時自己習武一來,所面要面對的最爲可怕的一刀了。就連宋缺那天問第九刀,殺傷力都不及自己所要面對這尚未發出的一刀。而另一種恐懼則是,冷殘陽此時尚未出刀,故這無比可怕的一刀,對於葉離來說,全然都是未知的!
“小子。不得不說,你的實力,已經足以讓爲師動用最強的殺招。如果你能接下爲師這最後的一招,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刀法定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青出於藍,甚至可以超越爲師的千年所悟。但你如果接不下,靈魂便會被爲師斬殺。這次可不同於遊戲中的死亡,靈魂被滅,便再也無法復活。恐怕連轉世投胎的機會,也不會有了!”
葉離聞言不禁失笑道:“若是當真那麼狠的招數,師傅你老人家怎捨得對我施展?”
冷殘陽冷冷一笑道:“之前我當真不捨,因爲你一旦戰死。爲師的靈魂也定然無法繼續在這具軀體中暫存,一樣會魂飛魄散。不過現在爲師隨時可能破碎而去,而且我有八成把握,將這一刀盡數發揮之後,便可以完成破碎虛空的最後準備。所以,不妨給你一點實實在在的壓力,是龍是蟲,就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吧!惟有生死一瞬,才能逼出你的最強潛力!”
說話間,冷殘陽跨前一步。
隨着他者一步前踏,葉離險些被當場壓得向後退去。原來在他一步的帶動下。周圍黑紅色的氣勢,彷彿一陣血霧,朝葉離正面擠壓過來。葉離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血霧彷彿一條條可怕至極的毒蛇,試圖從自己周身毛孔之中,鑽入體內。忙運氣自身精純、強悍之極的內力護體,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當然,冷殘陽這可怕的血霧一樣的氣勢,其實也還是一種幻覺,或者說是一種以攻擊爲主的可怕幻術。但身爲幻術大行家的葉離卻不敢再任由其發揮,因爲一旦任由那血線入體,必然將生出更加可怕的感覺,到時候便容不得自己信與不信了。
不過葉離始終也是幻術大家。見此情景,不退反進,硬頂着冷殘陽這無比可怕的氣勢。同樣向前邁出一步。腳尖點地的剎那,剛好是冷殘陽心跳的剎那。雖然冷殘陽如今只是一個靈魂,但在這種精神戰場中,兩個人卻都是在一自身的最強相態戰鬥,心跳,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的存在的。
葉離這一腳落地,氣機牽引下,終於在冷殘陽的心跳上找到一個些微的突破口。不過他能做到的,也只是讓冷殘陽的殺氣稍稍一緩,隨之又再次向他壓來。不過葉離已經乘機將內力外放,結成了至強的護體真氣——萬法天衣勁!
終於將冷殘陽氣勢的影響完全隔絕在外,葉離不禁笑道:“看來我的幾個師傅,一個個都都是學者。天刀宋缺師父,手持東皇太一的時候,每一刀都是金光耀眼,可見他是研究金學的。而師傅你,每一刀都是血光漫天,顯然是研究紅學的吧?”
冷殘陽這時再次上前一步,其實壓迫着葉離的護體真氣你,當然笑道:“那石之軒呢,他又是研究什麼學說的?”
葉離毫不示弱的,再次頂着壓力上前一步,淡然笑道:“石師出招陰氣沉沉。身法之下,只能看到一串黑影。他自然是研究厚黑學的。”微微一頓,右手雲中君依然歸鞘,雙手合握虎嘯,繼續說道:“師傅準備出刀吧,讓我好好體會一下師傅的真正殺招!”
“好,看刀!”說話間,冷殘陽手中“饕餮”寶刀高高舉過頭頂,周圍天際之中的血紅之色,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消失。或者說着並非消失,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全部吸入他手中的寶刀之中,原本便邪異無比的寶刀之上,頓時傳來了比彷彿來自地獄深淵的可怕氣息!
面對如此可怕的招式,葉離哪敢有絲毫怠慢。雙手緊握虎嘯,眼神中充滿了不屈的鬥志,此刻成敗、生死、一切一切都已經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是一種堅不可摧的信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定勝天的信念!
人刀——君子不息!
冷殘陽手中的饕餮寶刀,此時已到迎頭揮出。那之前被他吸收而至的血色天地之力,彷彿天河傾瀉,被壓縮得,只得一刀大小的相態,迎頭劈向葉離。而葉離手中虎嘯則是綻放出腰眼的天藍色光芒,彷彿天空的倒影,毫不退讓的正面硬轟向冷殘陽的血色刀氣之中。
轟!兩股絕強之力對轟之中,一道巨大的血色光柱直衝天際。
許久之後,血光盡散,冷殘陽收刀傲立。但在他眼前,卻之後被他們功力對轟炸出來的大坑,坑中一篇血色迷霧環繞,久久未散。再擡頭去找葉離的人,卻不見人影,四野望去,也只見四下一片寂靜,他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血池!
怎麼可能?冷殘陽方纔雖然說是葉離防不住必死。但他也是經過之前幾刀交手,料定葉離絕對可以擋住,才說那樣的話,放出這絕強一刀的。而方纔的雙刀交鋒之中,自己的寶貝徒弟也沒有表現出功力不濟,怎麼會就這麼掛了呢?
“臭小子!”冷殘陽驚呼一聲,忙上前一步,來到血池之前。這纔想起,這血池根本就是自己的氣勢所化,忙收斂氣勢,本料想血池也會隨之消散。哪想到當他其實盡數收回之後,血池依舊,其中的血霧,只是比之前略低了一點而已。
嗯?略微疑惑之後,冷殘陽隨即大喜。這血池本非實體,乃是氣勢幻化而成,既然自己已經收回氣勢,那麼能保持着血池模樣的真正原因,便只有一個可能!原來自己的寶貝徒弟並沒有死,不過他既然未死,那麼他躲在這裡面做什麼?
疑惑之中,冷殘陽見到血池之中,冒出一根鮮紅色的滕苗。跟着這幼苗迅速成長,片刻之後,便生出花蕾,跟着花蕾開放,竟然是一朵血紅色的蓮花,含羞待放!但就在這時,冷殘陽感覺到一股可怕的殺氣,從這蓮花中散發出來。
大驚之下,忙向後急退。這時那紅的蓮花終於開放,每一朵花瓣張開,都有一道無可匹敵的刀氣從花瓣上射出。冷殘陽躲出老遠,讓感覺暗暗心驚。偶爾一道蓮花刀氣向他射來,即使以冷殘陽的修爲,揮刀格擋,都要感覺頗爲吃力。此刻若人在蓮花的核心附近,會有如何結果可想而知。
而這時,紅蓮終於完全盛開。在蓮花核心部位,現出葉離的身影。卻見他一經出現,立即沖天而起。手中虎嘯神刀隨意揮灑之間,漫天刀影四下飛散,彷彿要淹沒整個天地,屠殺盡一切,放不肯罷休!
冷殘陽揮動手中“饕餮”寶刀,邊擋便退。不知過了多久,刀光終於消散。冷殘陽鬆了一口氣,擡頭看去。卻發現葉離已經手刀入鞘,正含笑的看着他:“師傅。沒看出來你一向冷冰冰的,原來竟然也這麼懂得關心人嘛。”
“哼!”冷殘陽聞言冷哼一聲,反駁道:“我只是發現自己暫時還無法破碎虛空,所以纔有幾分擔心,若你死了,我也得陪葬而已。”
“死鴨子嘴硬。”葉離嘿嘿一笑,隨之說道:“方纔我那一刀如何?不過方纔那一刀完全是被師傅你逼出來的。是吸收了師傅你所發出的血色刀氣,結合自身刀氣一起發出,等若你我師徒聯手。現在若要我再用一次,我自問是絕對辦不到的。”
冷殘陽聞言搖頭道:“我卻感覺方纔的刀勢,即便你憑藉自身的功力用出,也肯定威力驚人。當然,不會有方纔那麼強大就是了。”
葉離聞言不禁吃驚道:“那一招我自己可以使用?不需要任何前提條件?我怎麼感覺,我似乎還沒有那個本事呢?”
冷殘陽聞言哈哈一笑道:“有一個好師傅,就是在這個時候最有用處。你一個人研究不明白,爲師幫你一起完成,成功率絕對在九成以上。”微微一頓,轉又說道:“不過今天打了這麼長時間,你先出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你我師徒,共同將你這可怕的一招完成。”
葉離聞言微微點頭,但並沒有走,而是停頓了一下後,對冷殘陽說道:“師傅。研究武功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一下師傅的過去,還有和端木家之間的恩怨。畢竟師傅你現在不方便做什麼,如果有什麼力所能及,弟子樂意效勞。”
“哎……”冷殘陽聞言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和端木世家,本沒有太深的恩怨。當初雖然正邪不兩立,卻也沒有正面打過交道。直到我們那次決鬥,當時爲師的目的不外是借他證破碎虛空,而端木修,卻是爲了要除魔衛道。”
葉離聽到這裡,知道故事要開始了,於是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的聽着。
這時冷殘陽繼續說道:“我一心爲了最求武道巔峰,卻沒有想到端木修卻爲了贏我,在自知不敵的情況下,拿出了一樣東西。就是一個小小的銅鑄麒麟。其實本是金國大軍的帥印,被我一次宰了他們的主帥,奪過之後。除去下面的印章部分,送給我孩子的玩具。”
葉離聞言一驚,忙問道:“難道端木修竟然用師弟來人質威脅?”
冷殘陽聞言搖頭道:“端木修爲人也算磊落,不至於用出如此下流的計量,他明知不敵,卻也甘心爲了所謂的正義而拼死挑戰我,確實算個任務,他當時只是爲了打破我的心境,其實那個銅麒麟就是你現在的那個。哪裡是什麼帥印改版,根本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地攤貨而已。不過兩個玩意本就極其相似,他在戰場拿出來,我當時不虞有詐。所以上了當,被他乘機重創。不過他也不好受,被爲師的刀氣徹底斷了生機,爲師的魂魄,便因那一戰而一直殘留在那銅麒麟之中。直到你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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