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氣如同流水、靈蛇,從地上漸漸匯聚成了一股,纏繞向了野豬的四蹄。
“不要拒絕,這是最純淨的黑暗之力。”
剛想閃躲的野豬隻能站在那裡,任由那些黑氣攀爬向身體,而野豬身體內那蘊含的黑氣也爆發而出,似乎要排斥,但和那股黑氣很快水乳交融混合了起來。
林宇天皺眉感受着,這股黑氣夾帶着一種複雜而微弱的意念,仔細體驗,那是憤怒、不甘和痛苦的哀嚎。野豬站在那裡任由兩股黑氣在身上回合、凝聚最後凝成了淡淡的雨傘狀,將野豬身體環繞。普朗西眼睛盯着寶箱之中,在那些黑氣漸漸變弱之後,裡面似乎閃耀着些許紅光。
如血的殷紅,靜靜地呆在寶箱底端,只是觸靈不能離開野豬身側,普朗西只能乾着急等待着野豬享受完那黑氣匯合的過程,並不能向前一觀。
林宇天感覺到了身周盪漾的氣息,這些黑氣像是一本同源,並沒有任何排斥,反而相互反哺、不斷壯大。林宇天眼前一個恍惚,恍然又看見了那夢中經常出現的一副場景,就是被四根鐵鏈鎖在那裡的女人,那淒厲的呼喊此時無比清晰。
“救我……天宇,快來救我!”
宇天?天宇?野豬愣了楞,以爲自己聽錯了些什麼,但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又代表着什麼?是了,她認識自己,但自己卻不知道她是誰,爲什麼被捆綁在那裡,又被囚禁在了哪裡?
“你怎麼了?”普朗西着急地催促着,“快去那箱子邊看看,有好東西!”
野豬方纔從那一幕場景中回過神來,雙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普朗西,隨後向前走了走,讓普朗西傳出一聲驚呼。
“手、手、手……”
這老頭竟然能結巴,裡面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林宇天從剛纔的茫然中回神,湊過去巴望了一眼,卻見那金色寶箱的內裡,躺着一根修長的手指。
“手指!哈哈,竟然是狂魔的手指!”
普朗西在野豬心底徹底嚎叫了起來,把野豬聒噪的一陣皺眉,不厭其煩。
“是手指又怎麼樣?”野豬輕哼一聲,自覺老傢伙有些小題大做,但老人卻依然興奮異常,在那裡嘟嘟囔囔地像是發瘋了一般。
“狂魔的手指,這裡竟然存放着狂魔大人的手指。天,這是多麼令人驚訝、哦不,驚喜的消息,我們只要把這根手指拿出去,狂魔就要再現在天地間,世界將會崩潰,而諸神也要毀滅!拿出去,一定要拿出去,小子!快動手把它拿走!”
野豬擡了擡自己的蹄子,表示沒有手如何能拿。
“用嘴叼!不、這太不敬,不行,我們要想其他的辦法。”普朗西手舞足蹈着,若是人在這裡,肯定是須發皆張。“對,把箱子叼起來帶走!”
林宇天頓時滿頭黑線、默然無語,這老傢伙竟然也有如此失態的一天,這根手指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充其量來說,也就是長的挺漂亮,修長白皙、指節又帶着些許張力和肌肉,一眼看上去不會讓人認爲是女孩的玉指,給人一種經常抓持兵刃的感覺。不過一根手指竟然能保持這麼長時間不腐爛,歷經無數的歲月依然存在,不得不說本身就很神奇。
呼喚聲再次出現,只是這次不再是微弱而飄忽,很明確就像是在箱子裡的手指身上傳出。
這根手指要做什麼?野豬無法言明這種玄妙的呼喚,但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向前湊了過去,低頭用長鼻嗅了嗅那根手指。
“喂,小子你要做什麼!把你的鼻子從至高狂魔的神聖手指前拿開!”普朗西捶胸頓足,讓野豬又是一陣無語,老傢伙一連換了三個形容狂魔的敬語,這老傢伙對狂魔的敬畏不言而喻。怪不得,老人提起狂魔的時候,雖然極力想表現出淡然,但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崇拜。
想想那頂天立地、獨戰無數金色人影的狂魔,讓人確實有些敬仰敬重。不過跟隨着心中的呼喚,野豬直接採取了粗暴的拾取方式……
野豬毫無徵兆地對着那根手指咬了下去,在普朗西那屏住呼吸的呼叫聲中,咔嚓幾下咬碎吞嚥。
嘎嘣幾聲,野豬仰着脖子將手指吞了下去,普朗西長大嘴巴看着突然做出這種‘褻瀆聖者’存在的大膽野豬,手指顫抖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你、你、你竟然……”
吼!
野豬身周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凌厲而陌生的氣勢,身周纏繞的黑氣猛然爆發,化作一陣旋風,開始在那慢慢旋轉。
瘋狂旋轉的瞬間,普朗西果斷閉住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現的這一幕場景。慢慢旋轉的黑氣漸漸增速,黑氣像是憑空產生,黑氣的數量隨着這種轉速慢慢增加,越發濃郁也越發澎湃。
野豬擡頭嘶吼着,怪異的吼叫聲在大殿中激盪,這叫聲中帶着無窮的憤怒和瘋狂,而艾娜和野豬之間一直保持的聯繫瞬間中止。
不只是艾娜,普朗西此時也對發現自己感受不到野豬的靈魂所在,似乎瞬間消失了,又像是直接變成了另一種存在。
艾娜有些驚慌的看着在雕像後面突然出現的黑氣漩渦,一股斐然的吸力不斷爆發,周圍的空氣形成了一道道光弧,迅速刮向了那漩渦之中。
漩渦越來越大,周圍的風聲也越發急促,艾娜驚慌失措之餘向前奔跑了幾步,想看看自己主人發生了什麼異樣。身體只是邁步,就被暴走的空氣推着向前,艾娜手疾眼快扶住了那雕像的腳趾,這樣才能稍微抵禦下越來越大的風力。
黑氣漩渦之下,仰頭怒吼的野豬小眼中帶着一股瘋狂的意念,飄在它身側的觸靈完全不受影響。
“主人!”
“艾娜快離開這,你主人現在不受控制!”老普朗西的怒喝聲傳來,讓艾娜眼中多了幾份掙扎,依然站在那裡並沒有離開。
哼——
野豬的吼叫聲再次傳來,頭頂那瀰漫的黑氣漩渦已經擴展到了十米直徑,正瘋狂吞噬着周圍的黑氣。艾娜渾身的衣裙抖動着,若不是她緊緊抓住了一旁雕像的腳趾,恐怕人已經被捲了上去。
額此時她再想走,已經晚了。
“你竟然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野豬的身體中突然傳出了憤怒的呼喊,而整個石殿都是一顫,一股駭人的氣勢從野豬身上砰然爆發。他的身體竟然緩緩飄動了起來,帶着觸靈升向了半空,站在觸靈手心的老人此時恍然知道了些什麼,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狂喜。
野豬的身軀穩穩停在了漩渦的中央,開始接受着周圍黑氣的洗禮,那一股股黑暗氣息如同江流歸海般歸到野豬的軀體之中。
老人狂笑喊着:“狂魔再生!狂魔再生!”
“啊!”艾娜失聲叫着,身體承受不住突然增強了幾倍的風力,被卷向了漩渦。觸靈那本應不被影響的身體也在顫抖着,像是風中的柳絮,被那滾滾的黑氣一點點撕扯、切割,眼看就要被毀滅。
“我們快走!”普朗西低喝一聲,巴掌大小的小人突然從觸靈掌心跳了出來,迎風暴漲迅速恢復到了正常人的大小。不過老人家只是淡淡的虛影,而此時也受到了身後旋風的拉扯,老傢伙伸手一撈艾娜,直接在一道青光中消失不見。
在他們走的一瞬間,那單膝跪在那裡、高達十多米的諾頓塑像砰然炸碎,化作一片片碎石,被捲入了黑氣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