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四、離別的信號
剛剛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不是熟悉的臥室，而是一片廢墟。
看周圍的景色，的確是拉維納沒錯，那個市場就是這裡的地標不可能弄錯。那麼原因就可能出在霸王身上了。
李瀲看了看地面，有小部分淺坑，但大部分都是切痕跡，一道道切痕將地面分割得支離破碎，散落在旁邊的“垃圾”實際上是一塊塊傢俱的碎片，李瀲甚至認出了自己腳邊一塊碎布正是莉莉西亞的牀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本事到霸王的地盤上找麻煩，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李瀲心裡暗自竊喜。霸王越多麻煩，她就越開心。
到處走了走，沒有看到卡烏斯，倒是發現了霸王行宮沒有倒塌的另一半，，剛好穿過牆上的破洞看到麥斯琪。麥斯琪也幾乎同時發現了李瀲，馬上掀開臨時充當大門的布簾走了出來。
“如你所見，在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受到了襲擊。”
麥斯琪表情明朗，不太像是剛剛被襲擊的人應有的表情。比起這些細節，李瀲更加在意到底是誰做的好事，她連忙又問：“是誰做的？什麼時候的事情？”
“幾天前的事情了，實際上這裡變成這個樣子是昨天造成的，她們非常難纏。”
事情說簡單也簡單，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女來到了行宮門前說要找霸王，卡烏斯跟她們見面後說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兩邊忽然大打出手。卡烏斯以絕對的優勢擊退了兩個少女，這本來應該很快被遺忘的事卻沒有如同卡烏斯所想的一樣不值一提，兩個少女三天兩頭就回來偷襲一次，雖然傷不到卡烏斯可是這個行宮就遭了殃。
終於在昨天中午，卡烏斯的老窩被一刀砍成兩半，然後在激烈的混戰中變成了廢墟，只留下了另一半。
“……”
李瀲有不好的預感，她再次問了問兩個少女的特徵。
一個是身穿輕飄飄的可愛洋裝的金髮少女，胸部頗爲傲人。
另一個則是穿着顯得有些神秘紅黑基調的洋裝，左眼並不是正常的瞳孔而是一個金黃色的圓盤，上面標着神秘的符號。
聽到麥斯琪的描述以後，李瀲一頭冷汗。她馬上便知道到底是哪兩個煞星了，也知道了她們來這裡的目的。
“——呵哈哈哈！！！”
甜美的笑聲混着毫不遮掩的狂氣，一個黑影在行宮的上方閃過，隨後而來的刀鋒將剩下一半的行宮一刀兩斷！
失去支撐的建築物轟然倒塌，霸王皺着眉頭在碎石瓦礫中站了起來。有霸道加持的他當然毫髮無損，但是行宮就沒這麼幸運了。
“又是你們。”就算是霸王也有些惱怒了，他咧着嘴對着在不遠處落下的少女大喊，“你們好不講理，都說了不知道了爲什麼還要糾纏不清，還把我的家給破壞成這個樣子！”
“早點把陛下交出來的話，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另一個少女從一棵樹的陰影處走了出來，她左眼的鐘盤在陰影中特別顯眼。
“……果然。”
李瀲嘆了口氣，然後走到霸王面前，做了個手勢讓想要說什麼的霸王把話嚥了下去。看到李瀲以後，兩個少女眉毛一挑，相視而笑。
————
“我來重新爲各位介紹。”
李瀲盯着霸王委屈的目光一邊流着冷汗一邊介紹道。
“這個是京子，卡烏斯你也知道了她的刀法不錯。這個是狂三，基本上負責支援。”
兩個嬌豔欲滴的美少女以奇妙的目光盯着李瀲，對糾纏了幾天的霸王卻看也不看一眼。卡烏斯一臉的不爽：“所以實際上，，就是爲了找你所以我的家變成這個鬼樣子了？是不是應該給個交代？”
卡烏斯不是小氣的人，他也不缺那麼點錢，可是被人無端端這麼找麻煩換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大部分時候卡烏斯是個面對挑戰者來者不拒的人，他樂於與強大的對手戰鬥，這對於他來說始終享受——但是京子和狂三一個躲在後場一個跟跳蚤一樣跳個不停，卡烏斯對這種對手沒有辦法。
無法擊敗對手，也不可能被這麼弱的對手擊敗，不僅浪費時間還把自己的家給弄沒了，不可能不鬱悶。
“好吧，這的確是我的錯，你希望怎麼辦？”
疾風把這兩人派來當然不是沒事找事，李瀲心裡有數但還是希望能拖就拖，畢竟這樣的日子真的很開心，特別是有卡烏斯這個活寶在。看到李瀲打心裡地的歉意卡烏斯也沒有什麼好氣的，他揮了揮手錶示不用在意。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希望得到一個道歉而已……你真的過意不去，那就跟我打一場吧。”
“……你其實很記仇吧。”
李瀲不覺得現在的自己能夠傷到卡烏斯的分毫，倒是卡烏斯的霸道和太陽屬性的威能如無意外應該可以輕鬆地幹掉自己順便將傾國魔女也一口氣蒸發掉。
最後兩人開了幾句玩笑這件事算是結了，李瀲開始要處理另一邊的問題。
將狂三京子帶來一個海港區的角落，她不知道以什麼表情來面對目光微妙的兩位人造人美少女——其實考慮到系統的搭一把手，這兩位應該可以算是異界裡面正式的二次元角色了，用人造人來稱呼恐怕不太合適。
她纔不信把懷錶的碎片丟進去就能造個狂三出來，實在很難令人相信沒有系統的插手。
“仔細一看的話，跟陛下有些微妙的區別。”
狂三直接抱住了李瀲，用溼滑的舌頭舔着李瀲的鎖骨，李瀲啊一聲地掙脫了表情有些陶醉的狂三，忍不住紅着臉瞪着這個難以捉摸的少女。
“啊，跟八神疾風說的一樣，馬上就露出快來欺負我的眼神，不過感覺差了點什麼東西。”
“這不是陛下原來的身體，似乎靈魂也有一些變化，不過毫無疑問的確是陛下的味道。”
進入了看戲模式的京子翹着雙手笑道。
聖王搖籃的人造人系統最高權限就是艾莉絲，能夠在婚禮之前發育完全可以正式出來活動的只有狂三和京子兩人，當時候排毒過後人人畜無害的艾莉絲讓兩人對這個最高權限人物產生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精英人造人誕生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協助暴君進行戰爭活動，這就是她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因爲靈魂深處銘刻着這樣的信條，面對軟得令人髮指的艾莉絲的時候纔會有預料之外的強烈衝擊。
“疾風有沒有帶來什麼消息？”
迴歸正題，李瀲摸着還是有些發熱的臉頰，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嚴肅一點。
“還是由我來說明吧。”
狂三這次沒有抱上來，背靠着牆壁輕輕舔着自己的食指，不知爲何那溼滑的舌頭顯得特別令人把持不住。
“尤拉魯沙跟教廷還沒有正式開戰，不過每一天都有局部的小摩擦，相信在一個月內就會正式打起來……他們都缺少一跟導火索。”
“而共濟聯的計劃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八神疾風早就將準備輸送的部隊整理好隨時可以出發，尤拉魯沙和共濟聯發來了消息說很快就準備就緒，所以八神疾風才讓我們把你找到。”
其實疾風可以用晶體單M李瀲，不過這麼做會顯得事態並不是很急切。爲了李瀲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好麻煩兩人跑一趟。
“陛下也是，要在這種地方懶散到什麼時候？差不多也該做點正事吧。”
狂三說話的語調非常平緩，放慢節奏讓她本來就成熟的嗓音顯得更加優雅和沉穩，這種說法方式卻意外地充滿壓迫感，李瀲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壓力。
“可以的話，還真希望繼續玩一會兒啊。”
看向霸王的行宮曾經所在的方位，她有些戀戀不捨。
“再給我三天，至少讓我爲這裡的事情收個尾。”
“假如這是命令的話，我們很樂意遵從。”
京子眯着眼笑道，散發出強烈的S氣息，正是李瀲的天敵。
“假如這是請求的話，是不是應該付出點什麼代價呢？”
狂三和京子一前一後圍了上來，兩人的眼神都有些危險。那不是看向自己上級的眼神，而是看向獵物的貪婪目光。
————
今天什麼也沒幹。
心裡隱隱有些煩躁，李瀲就幫着卡烏斯搬家度過了個非常無聊的一天。說是搬家，其實也只是將裡面還好的東西搬出來堆在一邊而已，卡烏斯居然沒有備用的居所這一點讓李瀲感到驚訝。
因此這兩人現在坐在這片廢墟中遙望星空。
卡烏斯從殘骸中找到了一塊完整的木板，這塊木板下面放着一些碎石架起來就算是一個小桌子。而現在這個小桌子上放着一些小吃，卡烏斯油膩膩的大手正在上面肆虐着，另一隻抓着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將麥酒往自己嘴巴里面灌。
麥斯琪跟莉莉西亞她們去爲新的居所奔走着，這裡現在就剩下李瀲跟卡烏斯兩人。
烤魚特有的香氣與淡淡地焦炭味在口腔中散發，但李瀲卻對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烤魚看得入神。
“怎麼？烤魚有什麼問題？”
一個被大手抓着的酒瓶子伸了過來，李瀲馬上回過神把手旁的酒瓶子拿起跟它碰了碰，卡烏斯哈哈大笑一口乾盡。李瀲看了一眼豪邁的卡烏斯，小小地抿了一口卻是沒動了。
“卡烏斯，今天那兩個女孩……”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卡烏斯擺了擺手，把李瀲的話堵住，如同孩童般純真的雙瞳讓李瀲知道這個男人真的已經不再計較這件事。
“不是，其實她們是來告訴我一件事的。”
將空的酒瓶子丟到一邊，卡烏斯看了李瀲一眼，粗獷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變得特別低沉。
“要走了嗎？”
要說不可思議其實也沒有到這個程度，不過卡烏斯能夠輕鬆地看穿自己的想法大概不僅僅是因爲他的直覺，李瀲是這麼覺得的。
“這一天總要到來，不要像個娘們一樣扭扭捏捏。”
他忽然站起來，從坐着的李瀲這個角度來看那龐大的身軀顯得更加龐大。哪怕是在夜晚，看到他就如同感受到太陽的溫暖，那張粗獷狂野的大臉上總是帶着桀驁不馴的笑容。
“想見我的話，那就隨時來找我，我就在這裡。”
“……那是不行的啊。”
李瀲也站了起來，長嘆了一口氣。他想要說什麼，但卻閉上嘴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個沐浴在月光下的雄偉男子。良久，他擡起頭，像是要將卡烏斯的臉從自己的視野中抹去似的。
“——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正是如此。
一旦回到了色雷斯，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就不得不作爲暴君去繼續自己的不得不做的事情。
別看霸王好像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但這個男人經常會不經意地出現在其他地方然後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將那裡征服。或許就在李瀲和他對酒之時，霸王的部隊已經打進了哪個國家在夜幕中繼續着征服之路。
放任不管的話，不需要太久霸王就會變成一具龐然大物，誰也無法撼動。
這樣的霸王，是暴君的障礙，不得不除。
“再次相遇的時候，你我就沒辦法再像這樣相處了，我們註定是死敵。”
“就算是死敵，我們依舊是朋友。”
霸王的話語帶着不可思議的溫暖，彷彿讓李瀲那顆冷寂的心開始回暖。
“就算在戰場相見，我們依舊能夠在休息的時候暢快對飲，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假如有，那我就讓它變成可能，然後將其實現。”
握緊的拳頭對着李瀲伸出，彷彿那拳頭就如同卡烏斯的一片赤誠之心，這個男人的雙眼沒有絲毫的陰影也不存在半點的虛假，僅僅以自己的所有靈魂灌注在其中——這對於李瀲來說，卻是比起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要耀眼都要絢麗奪目的美麗之物。
“雖然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離去，但一定是在未來幾天之內……說不定，到時候連告別的機會也沒有。”
李瀲雙眼泛淚，白皙的細手捏成拳頭變得更加纖細，她笑着伸出拳頭跟霸王的拳頭碰在一起。
“下一次，在戰場相遇。”
“嗯，不見不散，這是男人的約定。”
“對，男人的約定。”
兩人相視而笑，立下了男人之間的誓約。
再次坐下的時候，之前那種煩躁和不安已經被一掃而光，李瀲恢復了平時的活力。兩人杯盞交錯，談天說地，直到凌晨兩點依舊沒有半點停下的跡象。
最後李瀲喝得酒精上腦趴在木板上呼呼大睡，霸王卻依舊精神百倍紅光滿面。霸王看着李瀲那張漂亮的睡臉，咧嘴而笑。
擡頭看向漆黑的夜空，霸王繼續舉杯獨飲，時不時發出放蕩的大笑，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