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二、幸福的萌芽
“你變了很多。”
熱騰騰的小吃端了上來，但是艾莉絲並沒有多少想吃的心思。
“你也是。”
看着心愛的人在招呼着外面的客人，莉芙耶的眼神非常柔和，跟艾莉絲印象中的那個潑辣狡猾的黑衣女刺客完全就是兩個人。
“今晚有些忙，這次就不收你們錢了，算是小小的回報。”
西格把一大盆蔬果放在桌子的中間，接着便擦着汗地走了出去，留下艾莉絲和莉芙耶兩人。
這間由西格和莉芙耶經營的小店在店外面有很多簡單隨意的桌椅，那裡纔是招呼客人的地方，而店裡面一般是用來供自己休息的，所以空間非常小，坐不下幾個人。
艾莉絲和莉芙耶兩人坐下來之後便沒有太多的空間，於是努格拉便很自覺地走了出去跟西格一起吹夜風，順便幫幫忙——那身高雅的貴族裝扮在這種場合，跟他的氣質搭配起來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吸引了很多女性的顧客。
“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眼前這個女子眼波流轉，輕柔的聲音宛如春日的湖水一樣平靜無波，有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在其中。
“每一天，跟他一起開店，爲新的一天做準備；清閒的時候聊聊天，說一些生活的瑣事；繁忙的時候加把勁，互相鼓勵……晚上休息的時候就到外面吹吹夜風，看看星星，非常平淡的一天就這樣過去。每一天都如此，不曾有過絲毫改變——就像是，我們一開始就是過着這樣平淡的生活一樣。”
艾莉絲保持沉默，她只是溫柔地看着莉芙耶，莉芙耶注意到艾莉絲的眼神，她的臉開始有些紅了。
“不要說你，以前的我，恐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我覺得這很棒。”
她忍不住說道，輕輕地抓住莉芙耶的手。
“假如，我也有這樣的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跟你一樣做這樣的選擇。不管怎麼樣，我支持你……要是生活上有什麼需要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謝謝。”
莉芙耶紅着眼點了點頭，用力回握着艾莉絲的手，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便望着努格拉便問道：“那個亡靈法師，什麼時候跟你在一起的？”
同是黃昏的一員，莉芙耶雖然不是什麼核心成員，但多多少少也見過那個散發着頹廢貴族氣質的男子，她對那個男人有很深的印象。
“最近開始，他救了我一命。”
“那真是恭喜你了。看到他，我就想起過去的生活……那個男人現在這個樣子，比起當初要好很多了，就跟我們一樣，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
“他是個命苦的人。他爲我做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他纔好。”
莉芙耶的棱角雖然被平淡的生活磨去了一大半，但她終究是個青春年華的女孩子，自然對一些八卦的事情感興趣。聽到艾莉絲的話，她的興趣忽然就被勾起來了。
“我覺得他應該是你想要的人，你考慮一下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先得想個辦法把他藏起來才行，讓別人發現就麻煩了。”
艾莉絲對莉芙耶能夠知道她想法這一點感到很驚訝，自己從來都沒有對誰說過想要一個人工生命技術成熟的人，而這個人還必須自己信得過。
現在遇到了努格拉，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她必須想辦法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當中才行。對於努格拉的迴應，她是充滿着信心的，因爲自己手上有努格拉想要的東西。
“看你們進來的樣子，誰都猜得出來啦。”
莉芙耶的調笑讓艾莉絲有些臉紅，她永遠都想不到莉芙耶想的東西跟她想的東西根本不一樣。
選王之戰鬧得沸沸揚揚的，艾莉絲的名字也不知道多少次傳遍了這個世界，這小兩口當然對於她的事情有所關注。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爲聽錯，但看到遠程錄像之後才發現的確是印象中的那個女人，這兩人才開始密切地關心艾莉絲的戰鬥旅程。
從小小的軍團到色雷斯之王，這一巨大的變化讓兩人唏噓不已，他們真心地祝福着艾莉絲，同時也爲艾莉絲的未來擔心。
一個柔弱的女子，哪怕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沒辦法讓人完全放心，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一個國家的王。在他們看來，艾莉絲正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後盾。這個後盾不應該是那些跟隨她的女性，而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
所以莉芙耶才關心艾莉絲的情感生活，然而她也不知道艾莉絲腦子裡想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說起來，當國王的感覺如何？”
“很複雜，也很迷茫，但我會努力的，我不會認輸。”
莉芙耶的手的熱量透過柔軟的布料傳入了自己的手中，宛如一股清泉一樣流入心中，她知道莉芙耶正在默默地支持着她。
“當初你沒有殺我，而在你的朋友有事要處理，不得不馬上決定對我和西格的處置的時候，選擇了釋放我們——在我們惴惴不安地逃亡的時候，是你擊破了黃昏，毀滅了那個噩夢一般的組織，讓我們得到了新生。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幸福……所以，至少讓我在一邊默默地支持你，祝福你。”
面對莉芙耶的道謝，艾莉絲只是默默地接受，她沒有說任何客氣的話。
她忽然有些想哭，眼圈也有些紅。
原來，自己並不是只會殺人的。
有人，因此被拯救，因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並且全心地感激着自己。
一份善意的祝福，一次真誠的道謝，竟然讓她如此地感動。
在這片陌生的土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感覺自己得到了深深的，任何物質也無法替代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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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
“不謝。”
夜漸漸深了，人也漸漸少了，西格便擦着手便笑道。努格拉脫下了圍裙，毫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兩人相視而笑，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足夠傳達很多東西了。
“之後你打算怎麼樣？”
西格忽然問道，努格拉再次搖頭，但這次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這條命，是艾莉絲小姐給我的，今後不管她去到哪，我都會陪伴在身邊……而且我在艾莉絲小姐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要是她的話，一定可以完成我的夙願。”
“你倒是專一，沒考慮其他的出路嗎？”
“當初加入黃昏也不過是爲了復活我女兒罷了，我現在做的事情跟我的初衷沒有任何衝突——倒不如說是最佳的作法，一次就實現了我兩個願望。”
“這聽上去很棒。”
黃昏裡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大多數都是悲傷的，這些人當中也還包括努格拉。第一次看到努格拉的時候，那個男人就跟一具死屍一樣，渾身充滿着死氣，西格當時就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很嚇人，但其實沒有絲毫威脅。
而現在的努格拉，卻是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不是沉浸在過去當中，痛苦掙扎的眼神，而是對未來充滿着期待，積極向上的目光。
他又看了看正在跟莉芙耶親密地交談着的艾莉絲，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或許這個女子天生就有這麼神奇的力量，能夠讓周圍的人都幸福起來，讓周圍的人臉上露出微笑。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點事情，先失陪。”
考慮到安全的問題，努格拉不希望在外面逗留得太晚，他站起來向西格說道。把有些依依不捨的艾莉絲推出來的時候，西格和莉芙耶正笑着向兩人揮手道別。
“有機會，一定再來!”
這份微笑，這份幸福，我一定會守護到底。
感覺自己肩上變得更加沉重，艾莉絲在心中如同跟誰約定一樣默默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