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帷黃曼,晃然明燈,不似堂外看時的明堂入了堂內才發現堂內的燭火併沒有預料中的刺眼,甚至真的說起來有些黯淡,僅僅因爲整個雲頂處於完全黑暗的緣故纔給人一種灼人目光的感覺。
佛像,數以千百計的佛像,大的有人頭大小,小的卻只有巴掌般,整個佛堂被這些或笑或悲或嘆或感的木雕佛像所佈滿,似乎視線中的每一處都被這些木雕佛像所佔據,而那佛堂正中的香桌供案之上卻不是預料中的香燭果萍,僅僅是擺放着一把刻刀,一塊朽木,一位身着灰布納衣頭戴僧帽的老尼背對盤坐在供案前。
真正踏入了佛堂之中才發現先前嗅到的那股沉沉並不是腐朽味道,而是一種特殊沉香,似蘭非蘭,似糜非糜,初一入鼻的確是有種讓人腦袋昏沉的感覺,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爲清醒。
整個身子踏入堂中接着便反手合上了佛堂門,既然屋內的這位用的是傳音自然是有所在意,加上也並不想要牽扯進小梅和十一所以合上門纔是最好選擇,而待佛堂門嚴絲合縫的合上也不知是不是幻覺供桌上傳來的光亮莫名亮了不少鼻間用來的沉香也再次重了幾分,不過翻閱過王老的那本包羅萬象的毒經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香氣來源,也不是其它就是這佛堂中那些‘朽木’作出的木刻佛雕。
“晚輩洛千塵見過峨眉前輩。”
比起佛堂中那些形象各異的佛像盤坐在供桌前的老尼顯得太不起眼了,不過有過先前傳音入密的自然不會真的去無視,雖然唐門和峨眉關係並不好甚至這次來更也是爲了倚天劍,不過不得不承認在這位老尼面前依然要稱一聲前輩,這無關乎正邪。
話音落下,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尼不僅沒有動作甚至連呼吸也沒有半分紊亂,一動不動猶如泥塑,如果不是先前那隔了十數丈依然能夠發現且清晰傳音入密真的要懷疑面前這位真的是不是睡着了。
見此目光不由微一閃了閃也沒再開口出聲拱起的手也是放了下來,作爲前輩必要的尊重自然要有可彼此立場卻是決定了絕不可能去恭謹對待,至少在她道出了唐門身份的時候是這樣,待落下雙手也知道這些香氣不僅無害反而有益也終於是有心思去認真打量這個佛堂,不過放鬆的同時依然保留有一份戒備,就算明知道眼前這位只要有心思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抵擋的也一樣,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乾淨.....
視線粗一打量過佛堂第一感覺就是乾淨,整個佛堂說不上纖塵不染但卻是乾淨的出奇,那些朽木雕下的木屑雖然散落滿地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獨特韻味,半點不給人以凌亂之感,而這整間佛堂中除去這些木屑之外再沒有其它灰塵污垢可言,心底閃過驚異只是剛想要把目光迴轉卻是控制不住一凝......
劍!
一把以木作鞘隨意擺放在屋角的劍,古樸不帶多餘裝飾的劍柄握處已經落滿了灰塵,也是在這間佛堂中唯一見到灰塵的地方,只是儘管被放置着佛堂角落劍身也被那近乎快要腐朽發黑的木頭所包裹但依然掩飾不了其凌厲之意!
對這種凌厲太熟悉了,自顧陵遊手中得到的易水寒冰劍就有這種感覺,只是相較於眼前屋角處那柄瑕不掩瑜凌厲到近乎放肆的古劍顧陵遊那柄看起來就不是凡品的易水寒冰卻是要差了太遠.....倚天劍!雖然沒有真的端詳起來細看但絕對能夠確定這就是被整個峨眉奉爲至寶的倚天劍!
“唐門小友....小友體內似乎還有另一股精純內力,似乎不是唐門一脈吧。”
視線被佛堂角落的倚天劍吸引了全部心神驟然響起的嘆聲如同驚雷,待反應過來其話裡的意思後目光當即一轉待落在眼前幾步外依然盤坐在蒲團上未曾動過的老尼身上時心底更是止不住的震動,這位老尼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夠查探得到最善於隱藏變幻的幻玉真氣,更是能和六合真氣區分開!
“前輩慧眼如炬,武學修爲更是令人欽佩。”
雖然心底震動可依然還是再次拱手行禮出了聲,就算不提眼前老尼的峨眉身份只憑這份修爲也足以當得起這一禮,不過對於恭維聲落下老尼卻是渾然不在意不要說迴應就是連先前有過的反應也是再次淡了,依然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見到老尼反應眉頭微一挑了挑,不過頓過之後還是誠聲解釋道:“在下忝爲唐鳳姥姥座下弟子,至於這身內力.....是因爲機緣巧合傳承自移花宮。”
既然老尼能夠確定我是唐門的人自然是認出了我所主修的六合經,而幻玉真氣雖然神秘但想來以老尼的程度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聽得出她僅僅是好奇區別於唐門。
“移花宮?”
熟悉嘆聲在耳邊再次盪開不過比起先前的單純疑問這一次卻是多了幾分好奇,可也只是瞬間視線中一動不動猶如入定般的老尼突的動了,似是在撣去納衣上的木屑,而下一瞬間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尼忽站了起來,動作快的幾乎連我這個神功境的也沒有看清楚具體,似乎就是從盤坐直接換成了站立,而在老尼站定身形後落在老尼身上的目光當即忍不住一凝,眼前這老尼不僅沒有半點風燭殘年的遲暮反而給人一種紮根大地不可撼動的沉穩......比紫陽老道還要強!
“江湖之大多有機緣,小友能在唐門外功之下輔以一身精純內力當也算得上是奇遇,咳.....”
一字一頓出口的嘆聲猶如沉鍾,雖然聲聲落第可不僅不讓人感覺壓抑肅然反而有一種被警醒的恍然,只是說到一半突被一道壓抑不住的輕咳聲打斷,而下一刻本面向供桌佛雕的老尼突的跟着動了,見到老尼緩緩轉過身子心底不禁閃過好奇不過待見到老尼模樣早有準備可依然忍不住心底一陣震盪。
“.二十二年了....也該了卻這份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