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哼聲極淡,淡的聽不出其來源,可其間的不滿卻是任誰也能夠聽得出,而隨着冷哼落下,趙子亟剛剛響徹場中的長笑當即一止。
看着面色忽然從黝黑轉爲醬紫的趙子亟,眉頭不禁皺了皺,對於哼聲的來源自然不會不清楚,正是出自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兒,因爲近乎同源,自然察覺得出絮姐適才的冷哼運起了明玉真氣,可並不多,僅僅是用以教訓,畢竟以絮姐的性格真的很難對人下殺手,上次在白霧林也是事出有因。
但這並不多的明玉真氣竟然能讓趙子亟吐血受傷真的太讓人意外了,而且在看向絮姐時同樣能夠看到絮姐面上帶着的訝色,不過只是瞬間便即隱了去,想想也是,一個趙子亟死活以絮姐的性格還真的不會去在意,能被絮姐在意的或許也只有花宮衆人了吧。
“呵...咳呵呵...嘿呵呵...”
場面只是沉寂了片刻,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低沉笑聲便自趙子亟口中再次傳出,引得人不由想要側目,視線中面色本就極差的趙子亟忽的擡起了一雙銅鈴目,赤紅的血色看起來感覺簡直要擇人而噬一般。
目光微一閃過,也不知是不是幻覺,總覺得此刻的趙子亟似乎少了些暴戾,多了些清明,儘管雙目依然赤紅,可給人的感覺卻有了幾分淡穩,而回想起先前趙子亟長笑時的情況心底不禁一動,在適才長笑的時候趙子亟就沒有動用真氣,現在看到趙子亟的模樣更是確定了這個想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趙子亟的真氣竟然消失了?!
不是消耗!
是消失!在趙子亟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真氣的痕跡,如同是一個普通人!
就算是宗境也做不到這點,或許只有到了宮主那種程度纔可以,對這一點極是確信,而隨着趙子亟真氣一起消失的還有他身上那種攝人心魄、壓人心神的大勢,現在的趙子亟如果不是那赤紅雙目和身上的道道血痕,讓其他人看到的話真的說不定會以爲是一個普通漁民!
絮姐沒有再動,唐少飛也沒有,都只是靜靜的望着倚着門框的趙子亟,就任由趙子亟笑着,此刻的趙子亟也沒有了絲毫威脅人的可能。
不知獨自笑了多久,似是倦了,一直把目光散亂着的趙子亟突的止住了笑,不過下一刻便把目光投了過來,不是感覺,也不是幻覺,儘管依然帶着紅色,但此刻趙子亟的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嗅不到絲毫暴戾。
趙子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目光,平視着的目光突的擡起,不約而同的對視了片刻,趙子亟突的張了張口,露出猶自帶着血色的牙齦,突道:“小子,你不覺得你會爲你的決定後悔嗎?”
“我?後悔?”聽到趙子亟的話面上不由閃過愣色同時疑惑出了聲,儘管此刻趙子亟沒有了絲毫真氣,但見過全盛狀態下的趙子亟依然留着一份敬意,不是對他的人品,而是對他的實力,這個江湖畢竟是實力說話。
聞言,趙子亟僵硬着點了點頭,突的再次露齒笑出,繼而口中回道:“沒有看到趙某人的下場嗎?”
你的下場?聽到趙子亟的解釋心底的疑惑更甚了。
似是看出了疑惑,沒等問出口,趙子亟便先一步擡了擡手指,而順着趙子亟的手勢看過去卻是忽的愣住,趙子亟指的不是別人,正是夙絮!
“連趙某人都沒能力保護嫺兒,小子你有能力保護她?”
目光還未從絮姐身上移開,趙子亟的鎮定聲突的傳了過來,隨着聲音入耳剛想要做出的動作不由跟着止住,繼而心底生出一想法...真的有能力保護絮姐嗎?
在蜀中,移花宮完全可以說是堪稱當世無敵,無論唐門姥姥承不承認,解語的確是有着移花宮的身份,而唐門和移花宮的利益並不衝突,兩派合作當能夠橫行蜀地,就算沒有結盟的機會,但就蜀地偏安一隅的峨眉也好,把握成都城的南宮世家也罷,都已經沒有了威脅兩派的可能。
不過也只是蜀地而已,威脅移花宮的也根本不是蜀地!只要金陵城的那位沒有息掉雄心,移花宮等一干蜀中實力就不可能真的安全,當日黃溪白牽頭,假仇百歲混入的白霧林一戰就已經足以證明!
不入流皆爲炮灰,就是勉強入了流也只是前鋒而已,不動則已,動則必用力!如果再來,動用的勢力會更大!人也會更強!夙絮已經入了宗境,對手也必然是宗境,我真能夠保護絮姐嗎?
雖然不願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再來,的確沒有能力保護絮兒,甚至會被當成累贅....
緊着眉頭,默了片刻,看向趙子亟的目光也不避開,口中淡道:“你想讓我救你?”
趙子亟所說的情況不是有可能,是很有可能,儘管絮兒現在是宗境,唐少飛是宗境,但並不覺得我洛千塵進不了宗境,選擇踏出秀玉谷未嘗沒有提升自己實力的想法,而且見過了太多事情現在的心態也已經不是當日在千燈鎮那種得過且過的狀態,實力,這個江湖最基礎最重要的依然是實力!
不過儘管如此,也並不覺得趙子亟會是單純的提醒,說他趙子亟殺人不眨眼我信,畢竟有着兇人名號,可要說善意提醒?他趙子亟有嗎。
“哦?”
念頭還未轉完,可看着倚着門檻輕搖着頭的趙子亟眼底卻是不禁生出一抹詫異,不是想要我救?目光微一閃了閃,當即再問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呵呵....”
聞言,趙子亟卻是擡手壓了壓胸口隨後輕笑出了聲,默了默,突的接道:“難道趙某人在你那裡就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聽到趙子亟的話心底不由生出異色,難道這趙子亟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提醒?
“趙某人恩怨分明,先前你救了嫺兒母子趙某人感激你,不過後來卻任由嫺兒母子自盡而不去救,算是兩相抵消,趙某人也不欠你什麼了。”
這也算是恩怨分明?!聽完趙子亟的解釋後脣角卻是控制不住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