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惜之問的每一句話都極是平淡,可偏偏有種讓人無法生出抵抗的感覺,不是霸道卻比霸道更甚,而更詭異的是錢惜之每一個問題都極是突兀,甚至感覺不到它們的聯繫,可偏偏每一個問題都能夠直指要害。
開始還有着主動,甚至還能夠在言語上留下陷阱,可無論是主動還是陷阱對錢惜之根本就像是毫無用處一般。
文字陷阱?錢惜之根本沒想過要去理會,同樣也這麼做了,感覺他就像沒有好奇心;言語主動?錢惜之似乎也沒想過要去跟着別人的話題走,他只會問出自己想要的,說出自己想說的,錢惜之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只有他絆別人的腳,砸別人的頭,根本沒有被套路的可能。
錢惜之的方式很簡單,也很直接,無論解釋的再多,他只要最後的結果,而結果就是我想要救下這個老者,再怎麼和他扯淡,也逃不開這個結果,而他就是跳過了一切的過程,真的是讓人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也不知道怎麼去反駁。
“一刀。”
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還在想着錢惜之說出那句話的意思,突的聽到錢惜之口中再次發出的話不由一愣,接着便下意識的重複道:“一刀?”
“接我一刀,接下了,我放他。”這次錢惜之倒是沒有再去跳過話題,反而少有的解釋出了聲,只是說出話卻是讓心底的不解意味更重了。
有意?無意?!
就算錢惜之不能夠準確的探查出我的實力,但絕對是能夠發現他比我還要差上一線的,可他還是這樣說了,真的是讓人費解,要知道他說的是接下,而不是其它什麼方式!
如果說單純的要贏,真正對上錢惜之確實沒有絕對的把握,畢竟同樣披靡境實力,差距並不大,可他說的是接下,難道他以爲他能夠一刀斬殺?
雖然疑惑錢惜之提出的方式,但也同樣看得出錢惜之並不是在開玩笑,如果單純的接下一刀就能救下老者,顯然再好不過,這也是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方式。
念頭轉過,望着錢惜之的眼底帶着些許雜色,那張本該冷冽的生硬國字臉現在看起來似乎有着一層其它的味道在裡面,心底一時間五味陳雜,不過口中還是同意道:“好,我接你一刀。”
言罷,剛想要放出攏在袖間的手動作做到一般卻是不覺一愣,如果是說接下的話,那我不就是不能夠主動出手了?!
“看刀。”冰冷的話語帶來的卻是一股攝人心神的氣勢,紛亂的心緒瞬間一清。
一把刀,一把連着鞘的刀,看刀柄和先前那些黑紅勁裝漢子拿的一般無二,只是多了一個純色的刀鞘。
因爲錢惜之的一句提醒剛還有些亂的心思瞬間便收束了起來,注意力完全就放在了這把刀上,腦中的念頭也只有一個,接下這一刀!
刀未出鞘,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面對着一個兇獸,刀活過來了!根本不像是那些黑紅勁裝漢子拿的那般是一個死物,這把連鞘黑刀兇厲的感覺清晰可聞,甚至感覺得到裡面的刀鋒上還掛着血珠,不出鞘的刀比出了鞘的還要恐怖!
看着這把刀的眼神都不由變了,雖然這種制式的刀痕熟悉,先前才見過,可自然不會以爲在錢惜之手中的刀還是和那些普通捕快的刀還是一樣,錢惜之手中的刀沒出鞘都如此恐怖,真的出了鞘的話....
不對!
刀已經出鞘!
不是刀!是刀氣!
感覺到幾乎近在咫尺的冷冷寒風,自然不會傻的以爲那真的是一道風!
陰冷的感覺就像要把臉面上的汗毛凍枯,垂在袖間的右掌再沒有遲疑,直接揚起拍出,體內流轉不息的幻玉真氣更是加速運轉,手影快的幾乎籠成了一團,瞬間就在身前佈下了層層防護。
雖然刀氣來的突然,但並不是沒有辦法,花影蛇身手雖然靈活,但論及詭詐和真氣運用卻是不及花神七式,而且花影蛇身手更長於進攻,招式變化的防守只是爲了更好的進攻,單純以防守而論,顯然花神七式要合適的多。
而且用花神七式不用花影蛇身還有個想法就是隱瞞自己的武功出處,花影蛇身手雖然只是唐少飛所用的一門武功,但當初能被王老一眼認出顯然是有着一定知名度的,而花神七式不同,花神七式的核心是木語,重意不重形,單純的看手法是看不出出處的,兩個同樣修習花神七式,打出的方式甚至也不會相同,除非是同樣修習了花神七式的人,不過並不認爲現如今這個江湖上還有第二個男人會花神七式,更何況還是朝廷一方的錢惜之。
“噗...噗...”
重重的花影,布的快,散的也快,在那陰冷刀氣面前感覺就像是不堪一擊,兩道,三道甚至更多才能夠抵消錢惜之的一道刀氣,不過這樣依然攔不下脣角的一抹笑意。
接下了!雖然刀氣足夠凝練,可畢竟是無垠之水,九重的幻玉真氣足夠絕對湮滅它們!
“咻...”
似乎有什麼東西劃破了空氣,很輕,輕的讓人幾乎感覺其不到存在,可有着六合經在身自然不會以爲這種明顯的異樣是什麼幻覺,拍出花影的右手沒有收回,只是尚攏在袖間的左手腕瞬間一震,溫涼入得掌心的感覺讓心中不由一定。
“呼!”
只是一瞬,一道清冷的刀風在眼前停了下來,已經觸碰到了垂在額前的髮絲,一柄刀,只是在眼前一寸不到的距離停了下來。
“你輸了。”
目光剛落在刀鋒上,錢惜之淡淡的聲音接着就傳入了耳際,言罷,唰的就收起了眼前的長刀,回收入鞘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看起來極是悅目。
等長刀入了鞘,錢惜之那生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不過看起來很嚴肅,道:“你贏了,帶他走。”
說完,大手一抽,徑自便收起了縛在老者身上的繩索,也不再看其它,目光在逐漸聚攏來的黑紅勁裝漢子身上微一流轉,長道:“把收繳的贓物拿好了,準備帶回府衙,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