鰣魚多刺恨多多
我的人生有三願:
一願今生能去西藏,聽禪音,看朝聖者頂禮膜拜,匍匐在佛的腳邊,感受佛學空靈的境界;
二願去一趟世界之窗,看看大海的廣闊無邊,聽聽潮起潮落,張着雙臂小鳥般撲向大海,親吻着潔白的海灘,光着腳丫漫步沙灘,看沙子從腳趾縫隙中慢慢滲出來;
三願一邊工作一邊寫作,等到我退休了老得幹不動活兒了,我還能編織着青春的故事,重回青澀時代,做着少女時代清純的夢。
二零零六年四月十七日陰
張愛玲女士一生有三恨:一恨紅樓未完,二恨鰣魚多刺,三恨狗尾續貂。在字面上,彷彿紅樓未完與狗尾續貂都是有關《紅樓夢》的,而鰣魚多刺則是無關紅樓,只涉口腹之慾了。
對於這一點,周汝昌曾經評說:“真是口腹爲‘本’的思想作怪,沒有意思,頗覺無聊。”對於周老的評說,我不敢苟同。
“鰣魚多刺”並非“口福”之因而來,張愛玲並非出於爲飽口福之因而恨“鰣魚多刺”。而是因爲愛紅樓之悽美,恨紅樓未完恨狗尾續貂,欲續心中之紅樓未曾提筆欲罷還休,心中之恨尤甚。
張愛玲女士的三恨,層層遞進。紅樓未完已是遺恨,鰣魚多刺又添遺恨,最可恨的是狗尾續貂。可是,到頭來,自己卻連狗尾續貂都做不到,如何不恨!
鰣魚多刺恨多多!何嘗不是幾百年來,所有的紅樓夢中人心中的遺恨!張愛玲女士一語中的,刺中了所有紅樓夢中人的要害,是恨,也是痛!
二零零六年四月五日雨
清代袁枚的《苔》一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苔花雖小,也學牡丹開。苔花是什麼花?苔花是苔蘚的花朵,微不足道,渺小無名;牡丹花是國色天香,儀態萬千,雍容華貴,何等高貴,何等氣派!最卑微的苔花與最高貴的牡丹,如何能比?苔花何必要自不量力的與牡丹相比,那可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苔花,只有米粒大小的花朵,沒有任何可以令人炫耀的姿色,也沒有一縷微香,甚至連可以烘托自己的枝葉也沒有!什麼都沒有的苔花,只是一層地衣的花朵,嚴格說來她甚至連花都說不上,她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卑微的花朵!
可是,苔花依然微笑着綻放。雖然人們都不願意稱呼她爲花朵,但是還不得不承認她是花朵。不管人們承認還是不承認,她依然綻放在春風裡;不管人們看見還是看不見,她依然含笑綻放在陽光下;不管人們欣賞抑或是不欣賞,她依然兀自開放。
苔花含笑綻放在*春風*裡,一樣的陽光照耀着不一樣的花朵,苔花就這樣卑微地貼地綻放在*春天*裡,與牡丹爭一份春*光,與牡丹一樣綻放在春天裡。
就是這樣的苔花,就這樣靜靜的入了詩人的眼,入了詩人的心。就是這樣的苔花,讓詩人放棄了人人稱頌的牡丹,獨爲苔花低吟一曲。
苔花雖小,也學牡丹開。卑微如我,也想擁有牡丹的氣度與襟懷,也想學着在平凡的人生中經營着不平凡的我。縱然我會摔跤,縱然我會受傷,縱然我會流淚,但是我終究會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