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想不到青族幫的人也出動了,我輕展軒的命又值錢了,就算是死也值了。”那笑聲狂野卻滿含蒼涼,只震得如沁的頭皮都是發麻。
一場大戰在即,因爲她已經感受到了那劍拔弩張的氛圍,望着岸上那一個個被排成排的死士,生生死死,只在一念間,“軒,你放開我吧。”放下了她,少了她這個累贅他纔有可能生吧,而她也更有逃離的可能。
這一刻她突然間不想錯過了,那些鮮血的噴涌讓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殘殺。
“哼,你休想。”冷酷的話語響在舫間震得她的耳鼓生生的麻。
試着伸伸腿,果然動不了分毫,殺了那麼多人居然還不忘禁錮着她,這個男人是魔鬼。
數十把彎馬在燈光下泛着嗜血的光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輕展軒的身上,先前那爲首的男人眼神中突得綻出輕蔑,“誰殺了他,賞五萬兩黃金。”
“呀……”立刻就有不怕死的衝將上來,而那人卻冷然站在一邊觀望,此刻顯然他纔是這所有人的主子,他是誰?只成瞭如沁心中的一道謎,先前,似乎他並不想讓她死,可是瞧他的樣子卻也不是白錦臣的人。
迷惘的觀看着眼前的打打殺殺,輕展軒始終不鬆手的把她帶在身邊。
那刀光漸漸幻化出迷彩一樣,人越是聚過來,那光線越是閃人的眼,狂舞中一股幽香襲來,如沁只覺身子一軟,心裡頓時明白過來,那異惑人竟然下了毒。
揮臂擋開了眼前的人,輕展軒急忙從懷裡取出兩顆藥丸,一顆丟給她,一顆送到自己的口中,那動作快如閃電一樣,由不得如沁去思考,藥丸已入了口中。
無所謂的含下了藥丸,她的生死算什麼,此刻的她只如一個看客一樣,在刀光劍影中品味着戲曲。
又是有彎刀劈來,狠狠的夾帶着風聲,輕展軒依然如猛獸般的震開了那人手中的刀,“撲通”一聲,人已瞬間就落在了水中,恍然回神,原來輕展軒已是再無後路可退,他的身後便只有水了。
“輕展軒,你已中了我青族幫的五行奪命散了,你納命來。”
又是一記飛刀過來,如沁的眼前已是眼花繚亂,只覺所有的刀光都直奔着輕展軒的心口,而那刀只要穿過了他的身體,那便是自己的了。
又是一記後退,她的腳跟已磕在了畫舫的邊緣上,有些疼,卻根本比不過她心中的焦慮。
就這樣陪着他一起死了嗎?
如沁真的不甘心。
突然間只覺身子猛然被帶起,一旋一落人已在了輕展軒的身前,而那遠遠飛來的刀尖正筆直的對準了她的胸口。
痛意,混着她的燦如花開般的笑顏,眸中是那邪魅男人無比詫異的驚懼,“不要……”。
晚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這一次,卻是如沁的。
沒有憐惜,沒有猶豫,輕展軒居然用她的身體擋住了那飛來的一刀。
沒有痛意,只有意識的漸漸迷朦,如果前世是我欠了你的,那麼今世的我已還清,從此只與你再不相干。
清清的笑,伴着她的呢喃,迷朦中是那長髮邪魅的男人瞬間托住她滑落的身子,那般的輕,彷彿拾了一片羽毛在手,輕呵着氣,如果可以飛,那自在的花開便是她五彩的美麗。
輕展軒呆立在舫中,他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只是當彎刀飛來的剎那,背上的女人卻成了他手中的兵刃一樣送出。
這女人是誰,爲什麼她笑的那般燦爛,他不要抱着她,他不喜歡她的笑意,那笑容讓他無措,讓他迷失了自己。
又有無數的刀光涌來,眼睜睜的看着那男人抱起了女人,沒有去援手,也沒有去阻止,靜靜的立在夜色中,然而那威勢依舊不減,只讓那迎面而來的異域人猶疑着不敢上前了,難道五行奪命散也奈何他不得嗎?
可是剛剛他明明有些恍惚,甚至連那女人也被送在了刀刃上。
刀影與人影喚散在眸中,女人早已消失不見了,終於還是逃離了他的掌控,可是她胸口那噴涌的鮮紅的血色卻讓他怎麼也無法從腦海中揮去,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從岸上飛來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後是他的絕少出現在飛軒堡外的暗影……
甄陶來了,他再也沒了危險,可是他卻失去了什麼……
沒有再出手,只望着眼前的打打殺殺,突然間就有些厭倦了,厭倦的讓他只想遁形在無人處,腦海中不斷的閃爍着如沁與婉柔交替出現的容顏,那婉約的笑讓他不住的踉蹌而退,水間,他的身子砰然而落,飄浮在冰冷中,意識才慢慢的清醒回來,四望而去時,卻哪裡還有如沁的身影。
那邪魅的男人與如沁早已消失在他的世界裡,岸邊一輛馬車靜靜的在殺聲中守候在那裡,輕輕一掠,轉眼已飛身而入,車簾低垂時,世界彷彿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只寂寥無限,“走吧。”低喝聲伴着車伕瞬間揮響的鞭子聲,身後甄陶與暗影的拼殺聲慢慢的褪去,小鎮也在夜色中漸漸柔和,漫山的樹與草隨風而舞的聲音悄現在耳中,此刻輕展軒的心靜極了。
什麼都沒有,只有那一張帶着清清笑顏的女子微笑的望着她,而她的胸前是紅色的滾燙的血噴涌而出。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一切還沒有到他預計的時間呀,一切似乎有些不對。
沒有思索,也沒有去追逐,他只讓那笑顏陪着他在馬車裡,彷彿在重溫來時的那一份溫馨。
沒有痛的感覺,無心,他欲給她的懲罰遠遠還沒有結束,她卻逃開了。
或許是上天的不忍,可是他並沒有錯,婉柔也沒有錯,她與她才三個月的胎兒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個場面此刻終於推翻了如沁的那張小臉,壓倒性的,原來已是根深蒂固。
恨意,其實只是一種習慣而已,根本已迷失了它本來的意義所在。
馬車悄然在暗黑的山間停了下來,“爺,寧小姐不見了蹤影,屬下再派人去追查。”
“半個月內,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冷冷拋到窗外的話語讓甄陶愣在了山路上,終究還是恨意濃濃,只可惜了那姑娘爲何偏偏就生在寧府,又爲何偏偏要嫁了那姓白的。
冤孽呀,冤孽。
風一樣的掠去,幸虧他及時趕到,否則爺的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西越國能請得動青族幫的人少之又少,這接下來的調查必要萬分小心,這所有的一切極有可能牽扯到皇家的人,也不知王爺是如何想的,居然在那麼重要的關頭被人下了毒,探了探頭,想要問王爺那毒可解了,可是卻見王爺有些不耐煩的放下了車簾。
也罷,他只做好自己份內的事,至於王爺的心事,他真的沒有辦法去管顧了。
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他此時的任務就只有一個,如沁的生與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一想起王爺的話,都讓他忍不住的全身冷汗直流。
車內,輕展軒再一次把自己鎖在了寂寞中,閉目養神的時候卻在仔細的思量着到底是誰意欲殺他,而後又陰差陽錯的奪走了如沁呢。
那張臉邪魅而俊逸,可是倘若真要殺他的人是絕對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的,如果他預料的沒有錯,那男人是易過容的,如此也纔會時時都讓他顯得愈發的冰冷。
一夜顛簸在馬車上,昏昏沉沉,卻怎麼也睡不着,想不到他纔將如沁帶出來,她便與自己失散了。
明明是要算計着掠了她的心,卻偏偏是殘忍的把自己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一切都是出乎意料了……
……
痛,無邊的痛意,混合着一種解脫,她是要走了嗎?
離開這世間,曾經想過了多少次,可是在這一刻就要來臨的時候,不知爲什麼她卻不捨了,想想那藍天,那碧樹,那陽光下的一切美好,如果沒有輕展軒她可以活得很好,歐陽永君說過:活着,便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
可是她卻真的要走了,胸口那刀傷混着鮮血讓她的意識漸漸朦朧,一個陌生的懷抱擁着她,試圖要緩解她身上的冰冷,可是她還是冷的顫抖着,那冷寒甚至不比冰庫裡差上多少,男人抱着她飛快的走在山間,山風劃過夜空,漸漸的把喧囂拋在身後,而如沁也終於再也撐不住了,只把自己更緊的貼在那男人的胸前,汲取着他的溫暖,感受着生命帶給她的無限痛楚乃至誘惑……
歐陽永羣快速的飛掠在山間,明明他此番來古鎮是要殺了西楚的逍遙王的,卻不想他的功夫遠在自己預料之外,他帶來的三十個死士再加上青族幫的人不但沒有佔得半點的便宜,而且居然死的死傷的傷,甚至連幾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預料錯誤,所以纔會有如此的慘敗。
只怕回去了自己根本無法交差,而且混亂中,也不知何故,就彷彿鬼使神差一樣,在這女子被輕展軒送出而替他擋了那一刀時,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身後推了他一把讓他一定要救了這女人一樣,於是,就在恍惚中女人居然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