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不開,躲不過,一身白色褻衣的如沁在兩個男人面前看到了圖中的畫面,那細膩的線條,將女子陶醉的神情勾勒的是那般的逼真,沒有躲閃,她知道躲了便會有輕展軒更加嚴厲的懲罰。
櫻口微張,伴着心的泣血,臉上卻依然堅持的掛着那股讓輕展軒欲剜去的雲淡風清,“這是如沁學着要服侍爺的。”語聲住,一張粉面已如牡丹般妖豔,輕展軒微移身,只擋住了她的容顏,這份妖豔此時是隻獨屬於他的。
“沁兒,你告訴他,你想要做他的丫頭嗎?”手中的書輕輕一闔,彷彿剛剛什麼也未曾發生過一般。
輕咬貝齒,這所有的問題一個一個的都皆是讓她難堪,而她卻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更沒有任何與輕展軒抗爭的籌碼,真想化成一縷風,從此逍遙自在而去,從此遠離了這男人的魔爪。
歐陽永君鼓勵的看了她一眼,他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如沁除去了淡然,送上的卻是一抹真誠的微笑,這陌生的公子顯見是爲了她好,卻不知她隨便的一個答案便能註定採月的命運,所以,她什麼也不敢,“多謝公子好意,如果有來生,如沁寧願做了公子的丫頭,一輩子侍奉公子左右。”婉謝中卻也在話語中告訴了輕展軒她的選擇不過是因爲他的逼迫罷了。
輕展軒爲着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有着些微的怒氣了,卻因着歐陽永君的在場什麼也沒有說,只朗聲道,“二弟可以離開了吧,這可是怡情閣,是我寵幸女人的地方呢,難道二弟想與大哥一起嗎?”
玩笑的一番話,讓歐陽永君頓時有些無措了,再呆下去,他只會讓這女子更加的難堪,只得一抱拳,“那小弟就告退了,只是請大哥答應我,那玉絃琴的事大哥一定要對這姑娘既往不咎。”他知道碰了那琴的人會是什麼下場,所以臨走時,他必要爲姑娘求了情,總也要保全這女子的性命。
“哈哈,二弟如此憐香惜玉,我代沁兒謝過了,沁兒是我的女人,我自會好好的疼她。”輕展軒說罷長袖一甩,已是再不留情面的逐客了。
歐陽永君只得道,“姑娘保重了。”他本是一個過客而已,只希望自己的出現不要擾亂了這女人的生活。
悄然而退出了室外,正是午時,陽光正好,風也襲人,可是他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了。
內室裡,那水樣的女子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焦慮,慢慢的踱出怡情閣,卻始終也未聽到那女子因接骨而痛叫出聲的聲音。
梧桐樹下,依然佇立,仰望處,樹綠依舊,花開依舊。
心,卻潤染在女子無盡的雲淡風清間,好美。
屋子裡靜極了,輕展軒一雙含冰含霜的黑眸裡透着一股徹骨的寒意,“吳婆呢?”
“是我讓她去休息了,年紀大了,人不舒坦。”她對吳婆說過倘若爺知道了,自有她頂着,雖然她在輕展軒的眼裡根本就沒什麼份量,但是吳婆至少給了她那短暫的清靜。
“在哪?”再也沒了耐心,輕展軒欲殺人的眸子已泄露了一切。
指着暗屋,再不說恐怕眼前的男人就要抓狂了,“她在那裡。”
“吳婆……”輕展軒大聲的吼道。
靜寂,迴應他的是無邊的靜寂。
“吳婆……”又是一聲吼,那吼聲已震得如沁的耳鼓聲聲的響。
無聲,回答他的依然還是一室的清寂。
輕展軒鬆開了抓住如沁的手腕,輕飄飄的一閃,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暗屋的牆門前,手指用力一按,門開後,坐在牀上的如沁怎麼也看不到那暗屋裡面的情形了,心裡不自覺的爲吳婆捏了一把汗。
正迷糊間,只見一道人影飛過來,眨眨眼,原來是輕展軒將依然還睡得香沉的吳婆給踢進了內室來,輕展軒隨即一躍在吳婆的身前,腳掌擡起,再緩緩下移,準確無誤的踩準了吳婆的面門,如沁忙道,“不要。”又要是血腥的場面了,她真怕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鮮血隨着吳婆驚醒後的痛叫出聲一齊出現在如沁的世界裡,她瞠目結舌的望着殘忍的輕展軒,“爲什麼?爲什麼?”不過是偷懶睡着了,他便要如此的折磨吳婆嗎?到底也是一個生命呀。
腳上的力度住了一住,冷戾的聲音向吳婆道,“這屋子裡的琴你知道有誰可以彈嗎?”
如沁一驚,原來是爲了那玉絃琴,剛剛那陌生的男人明明已求他放過自己了呀。
吳婆早已嚇得牙齒打顫了,口鼻皆是血,支吾了半晌才說道,“那琴除了爺誰也不能動的,否則就……”
“就怎麼……”低沉的嗓音清晰的送到如沁的耳中,他要讓如沁知道她碰了那琴的後果是什麼。
“被送到娛人院的下人間,然後可以被飛軒堡的任何人甚至是一個小廝也可以折了她的……”吳婆支吾着說完,倘若被送到了那裡,那就是不停的被飛軒堡的下等男人糟踏了,直至死亡。
“我叫你來是做什麼的?”
“照顧沁姑娘的,順便再教她一些……一些……”
輕展軒又加重了腳上的力度,惹得吳婆齜牙咧嘴的叫了開來,“爺饒命呀,爺饒命呀,奴婢再也不敢偷懶了。”
腳沒有離開,只是硬生生的繼續着,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在屋子裡,如沁再也忍不住了,她讓自己掉到牀下,再慢慢的爬向吳婆,腳踝的傷已經讓她無法走路了,低低的呼喚着,“軒,你不可以……不可以如此的殘忍。”彈那架琴都是她的錯,只與吳婆無關呀。
輕展軒卻理也不理她,他答應了二弟放過如沁,卻沒有答應她放過她身邊的人,這婆子該死,主子在受難,她居然還有心睡覺。
終於貼近了吳婆,如沁伸出手試圖插在輕展軒的腳下,“琴是我彈的,與吳婆無關。”倔強的擡眼,此一刻她要與他抗爭了,不管吳婆的人品如何,她都不想一個活鮮鮮的生命死在自己的手上。
如沁的手就在輕展軒鞋子的邊緣上,卻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輕展軒冷然一笑,腳上再一用力,就在轉眼間,吳婆一口血直噴而出,正巧噴瞭如沁一臉,再一歪頭,已去見閻王了。
只眨眼的功夫,一個生命就結束了,如沁駭然的望着輕展軒,“你居然……”
“不是她死,就是你去娛人院的下人間,難道你很想去嗎?”
如沁轉首看向那架琴,那架她曾經極爲喜歡的一架琴,此時卻因爲它而害死了一個人的生命,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她拼命衝到那琴前,手一推,那琴便向地上直落而去。
琴落了地,他就會殺了她吧,她還真想他立刻就殺了她呢,這麼些年,她從沒有象遇到他後這麼的一心求死。
本來,輕生是對生命本身的不尊重,可是她的生命早已不具任何意義了。
想要聽着那琴掉落在地上的清脆的響聲,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
沒有擡頭,眼前的琴架下早已露出了一雙滿是鮮血的鞋子,那是輕展軒的,是他接住了那架琴。
“婉柔的琴,你不配碰。”穩穩的將琴放回到琴架上,輕展軒連看她一眼也無,便向門外道,“來人……”
立刻就有暗影推門而入,“爺……”暗影對屋子裡的狼籍與血腥彷彿視若無睹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把那婆子拉出去剁了喂狗,再把這女人送到冷月軒,還叫從前的那個丫頭跟着她吧。”
如沁冷笑,“爲什麼不是娛人院?”她碰了婉柔的琴,就該被如此對待的,不是嗎?這是連吳婆都知道的,她不想例外,生與死,不過眨眼之間,一如眼前如草芥一樣的吳婆。
“你很想男人嗎?”嘲諷的回覆如沁,長衫的衣襬被風吹起,那絲滑的料子拂過如沁的面頰,沁涼的感覺好舒服,卻也只是瞬間,如沁就驚覺了這長衫的主人是輕展軒,是她最不屑的男人。
“你不過是拿着別人的性命來逼迫我向你強顏索歡罷了,倘若沒有采月,你又豈能強迫於我,你仗着的不過是你的狠戾罷了。”這一刻她再也不想顧忌什麼了,一口氣說完,心裡頓時敞亮了許多。
“啪啪啪”,輕展軒驀地拍起了手掌,“好,我不逼你,那冷月軒便賞了你自由自在的生吧。”
如沁不知道冷月軒是什麼地方,但聽着輕展軒如此這般念出來就確定那必不是一個好地方,可是,那又如何,他說他讓她自由自在的生存了,只要可以自由她什麼地方都喜歡,“謝爺了,可是之晴我不想帶在身邊。”
那丫頭只想踩着高枝,怕是跟了她也是落得埋怨,她不喜歡強逼着人家跟着自己。
“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那意思分明就是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暗影早已捲了個席子將吳婆的屍身擡了出去,空氣裡還殘餘着血腥的味道,如沁掙扎着想要站起來,這屋子裡她多一分也不想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