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裡,當青兒發現她不在的時候一定是極其的焦慮吧。
她睡了多久,便看那高高升起的太陽就知道了,此時,早已過午。
紅着一張臉,這一天她甚至有了羞於見人的勇氣了,瞧瞧昨夜裡她可真是瘋狂了,她隨着輕展軒的瘋狂而瘋狂。
想想這一刻,他的早朝早已散了,估摸着他必是又留在宮裡批閱奏章了。
慵懶的努力讓那幾欲散了架的身子撐着牀柱子坐起來,牀前,是她的衣衫整齊的擺在那裡,清然一笑,必是青兒吧,只有她纔會時時爲自己打理的妥妥當當。
那每一動都讓她吸吸鼻子,連骨節都有些痠痛着,男人呀,他可真是一隻猛獸,這一回,可讓她怕了他了。
一件一件的穿妥在身上,胸前,手臂上,都是幾可見到的紅痕,那紅痕更加讓她渾身的不自在了。
輕輕的站在地上時,窗簾微動中有風襲來,真好的感覺,舒暢的讓她忘記了曾經所有的不快,甚至關乎於無邪。
邁着輕快的腳步,她要去看一看無憂和無邪,似乎每一天清晨醒來的時候都是她陪着他一起領略晨的溫馨,可是今日她卻遲了,這般的晚才起得牀來,是軒吧,必是他不許人來擾她。
推門而去,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門前依然有兩個暗影守在那裡,也讓她瞬間就想起了昨夜,面上又是騰地一紅,都是輕展軒了,居然就在那草地上要了她……
酡紅如胭脂的臉上寫滿了她的羞赧,再一閃身便進了自己的臥房,可是推開外間木門的那一刻,她卻慌了。
靜靜的,那靜寂的感覺讓她心慌,孩子不在嗎,既便是睡了,也不可能連丁點的聲音也沒有吧,畢竟這是白天,畢竟兩個奶媽和青兒都在。
可是當臥房內室的門開的那一剎那,屋子裡竟然真真是空無一人,就連小小的搖籃也不翼而飛了。
心慌,是誰要奪走她的孩子嗎。
無憂……
無邪……
她在心裡拼命的吶喊,一身的痠痛早已忘卻,只拼命的再次衝回到院子裡,月亮門前,她焦慮的問向兩個暗影道,“無憂和無邪呢?”
兩個暗影面無表情的依然立在那裡,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一樣。
有些氣怨,必是輕展軒,在他昨夜裡那般的對待她之後,他居然如此的狠心,竟然藏起了她的孩子,就是因着無邪與歐陽永君的相象嗎?
腦子裡轟然欲裂,真怕呀,軒,你不可以如此的殘忍,這王府裡唯有你纔有這麼大的權力,你把孩子們帶到哪裡去了,如沁一刻也等不及的要去找到他們。她急切的衝出去,卻在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她的鞋子居然不小心的就掉了,也顧不得再拾起來穿上,眼下她最想見到的便只有無憂與無邪。
衝到門外的時候,暗影居然未攔住她的出行,而她因爲急慮一時也沒有想起從前暗影是不許她出離這臥雲居的。
這一刻,她匆忙的奔跑在逍遙王府裡的園子裡,碧翠的園景中,有鳥兒在歡快的叫着,那叫聲試圖要打破這午後的沉悶與寧靜,那如絲竹般悅耳動聽的聲音卻緩解不去如沁心底裡的焦慮,見不到無憂與無邪她便只有慌張。
那是昨夜裡她與男人纏綿無盡的青草地,可是每跑過一步,卻都是她的慌亂。
奔跑着躍過那草地再來到了假山邊沿上的小橋上,她要穿過那裡去找尋無憂與無邪,努力的把昨夜裡的一切淡在腦後,卻依然止不住面上的紅潮。
卻在奔跑中一陣刺痛襲來,那刺痛就來自她的腳下,那光着的白皙如玉般的腳丫在匆忙之中而硌在了一塊尖石上,竟是硬生生的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卻顧不得疼痛,她只想立刻馬上的找到無憂與無邪。
水聲,清亮亮的送到耳邊,是假山上那不知從何處引來的青水,水落在假山上再向下奔涌而落在池塘裡,陣陣的雨霧讓初夏只更加的美好恬然。
來不及欣賞,倏然就向那假山的另一個看不見的方向奔去,一個轉彎,她猛然聽到了孩子的笑聲。
那是銳兒的,熟悉的讓她知道也清楚。
心裡多少有了點點的踏實,再迅速的衝出那遮着她視線的假山時,她終於看到了鞦韆上正飛快蕩起蕩落的銳兒,還有秋千旁的搖籃,更有兩個搖籃間笨拙的輕展軒,他象是在逗弄着孩子們,兩個寶貝似乎醒了,他一忽看看這個一眼,一忽又看看那個一眼,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沐浴在這室外的陽光之中,因爲,陽光最好。
欣喜的奔過去,看到那兩個搖籃的時候她終於安心了。
卻只邁出了一步,她腳上的刺痛就迅速傳來,再也忍受不住的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王爺,你看,娘來了。”銳兒稚氣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也送到了輕展軒的耳中。
男人立即轉首,他看到了跌倒在草地上的如沁,看着她狼狽的髮絲凌亂,讓他頗爲心疼了,他只是要開個玩笑再給她一個驚喜而已,卻不想還真是嚇壞她了。
“王妃……”是青兒率先向着如沁衝過去。
輕展軒也不慢,使了一個眼色向兩個奶媽,“照看孩子們。”
一個閃身居然就先一步到了如沁的身邊,彎身,他好看的劍眉輕皺在如沁的眼前,看着她腳上的紅色梅花點點,心疼的一把抱起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傷了腳了。”再仔細的看過去,這才放下了心,“還好,並不重,要不,又是一道疤了。”她身上的疤已經夠多了,再也不要添了。
傷口沒有觸地也終於不那般的痛了,她卻欲要從他的懷裡掙脫下來,那麼多人看着呢,還有那個正在盪鞦韆的小銳兒,“我要看看無憂與無邪。”
“我抱着你去吧。”他卻彷彿沒有發現她面上的酡紅一樣,依舊抱着她向着兩個搖籃而去,這樣一個初夏的午後,陽光直射中,微微的悶熱卻讓人暖洋洋的沐浴在陽光中,那份感覺真好。
她掙不過他的力氣,只得任他抱着她到了搖籃邊,鞦韆上的銳兒憨憨的笑道,“娘,好羞。”一手抓着鞦韆的繩子,一手就勢颳着他的小臉來羞她,好不可愛。
“軒,快鬆開。”她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嗔怨的輕喝。
男人這才痞痞一笑,絲毫也不在意周遭不斷涌來的目光,“沁兒,孩子們都醒了,等着你來呢。”
她彎腰抱起無邪的時候,他也彎腰抱起了無憂,陽光下,一男一婦,一夫一妻,一雙兒女,明明是和諧,卻隱隱中透着一絲詭異,那詭異便來自無邪的笑顏……
不遠處的小路上,甄陶正健步而來,“王爺,原來你在這裡呀。”
甄陶那一向冷然的面孔,此時卻在看到無憂與無邪的時候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溫柔。
“甄陶,發生什麼事了?”輕展軒也瞧見了甄陶眸中那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伸手便把無憂遞向了甄陶,甚至還未待甄陶迴應便說道,“你也該成個家了。”
甄陶有些笨拙卻異常欣喜的抱過了無憂,看着那粉嫩粉嫩的小臉,忍不住的就是喜歡,“可愛又漂亮呢。”這一刻他甚至連回王府的目的也忘記了。
輕展軒也笑着湊了過來,“憂兒真象如沁。”
甄陶點頭,“跟王妃真的很相像。”他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如沁的兩個孩子呢,不過此刻他卻刻意的不去提及要去抱如沁的另一個孩子無邪,早就知道了因着無邪而起的風波,此一刻,再去抱無邪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爭執。
想到這些,他的思維再一次的恢復到了現實之中,“王爺,太后請您回宮。”這是婉菁交待的,他不得不做。
輕展軒的眉頭頓時就擰成了結,“有急事嗎?”
“是奏摺,昨天的前天的還沒有批完呢。”甄陶俯首,這一些本來婉菁可以派個太監來告知就可以的,她卻偏偏要他親自而來,讓他也好生爲難,可是許多的事也由不得他去選擇。
輕展軒輕笑,才一天而已,堆成了山又如何,又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從前他在飛軒堡因着輕展風的微服私訪,他爲着輕展風批閱這些奏摺的時候,那些奏摺來來去去還不是要幾天,倒也沒見有大臣們反應說慢了,這如今又豈會慢呢,淡然而語,“王府裡還有些雜事需要我親自處理,甄陶你也留在府裡,回宮的事我遣個人入宮告訴太后便是了。”從皇后娘娘到太后連他叫着也覺得有些怪異,明明輕展風還健在,可是一切都已亂了。
是輕展風給自己留下的麻煩呀,真想逮到他,好好的讓輕展風補回他的損失。
可是看看如沁,她又是必舍不下阿瑤的,所以的一切就是這般的矛盾。
“王爺,這……不好吧。”甄陶居然第一次的頂了他的話,他一向不多言的,這個,輕展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