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別動……”不顧着胸口的傷,不顧着他的疼痛,輕展軒飛也似的奔過來,手臂一探立刻就攬住了她的腰,溫柔的抱着她輕輕落地,“沁兒,不許你再有任何的閃失了”。嚴肅的語氣中卻是滿滿的憐惜。
“輕展軒你放開她。”老者的長袖繼續揮舞而來,直奔輕展軒的背脊。
單手抱着如沁,一個閃身即避開了那長長的彷彿長了眼睛的袖子,低低的聲音送到如沁的耳中,“你會跟我一起離開,是嗎?”
長長的睫毛忽閃的看看輕展軒又看看周遭的人,一個個的燈籠慢慢燃亮了周遭,有父皇在的地方黑夜也可以變成白晝,此時他正焦慮的望着自己。
如沁張張嘴,示意輕展軒她無法說話。
輕展軒這纔想起自己點了她的穴道,伸出手指欲要點開的瞬間他卻猶豫了,“沁兒,你會隨我離開,是嗎?”他再次追問,滿目的期待,生怕她給了他一個不同的答案。
那眼神讓如沁不知要如何回答了,如果說是,那麼傷心的就是孃親和父皇,可是如果說不是,傷心的就是輕展軒,甚至他的命隨時都危在旦夕,明明已受了傷,再加上這周遭那麼多人的夾攻,他想要離開似乎已經沒有了可能。
卻不忍心再傷他,只輕柔的伸出手撫上他的嘴角,一滴鮮血猶自還掛在上面,血紅的顏色讓人看着觸目驚心,那白衫上一朵朵的梅花開也讓她的心狂舞飛亂。
那指腹的一觸已讓輕展軒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意,略顯疲憊的臉上頓時綻開了一抹如沁絕少見到的微笑,伸手一指,如沁的穴道頓時就解了。
“沁兒,他就是輕展軒,就是殺死你外公的那個人嗎?”指着輕展軒,孃親不顧一切的就要衝上來,卻被父皇生生的拉住了。
“清心,你不要太激動了,也不要逼緊了沁兒。”歐陽拓早已從輕展軒的眸中看出了那相同於自己對待清心的情愫,那絕對是他的真心真愛,否則他也不會冒着如此大的風險親自來東齊欲要帶着如沁離開,那是一種玩命的心態,而那心態卻完全的是爲了自己的女兒,爲了如沁。
想想如沁腹中的胎兒,這一刻歐陽拓與清心皆是猶豫了,倘若真的殺了輕展軒,那麼將來自己的外孫會不會恨着他們呢?畢竟是他們親手殺了孩子的父親呀。
心痛的無以附加,在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歐陽拓突然間就無法決定了。
所有的黑衣人在看看皇上沒有進一步的手勢後便再也沒有上前了,可是阿羣的師傅卻依然不依不僥,“沁丫頭,他是殺害你外公的兇手,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外公就死不瞑目。”
一句話,驚醒了清心也驚醒瞭如沁,這一個事實曾經無數次的滑過眼前,可是此刻卻更是尤其的讓人心痛……
“沁兒,你不要娘了嗎?你忍心拋下娘離開嗎?”她苦苦盼了十餘年,原以爲與女兒相依爲命的好日子來了,卻不想女兒居然乘着她睡着的時候與輕展軒逃開了,這讓她情以何堪?
“清心王妃,這不關沁兒的事,是輕展軒執意要帶走她。”輕展軒在如沁就要出口迴應的時候居然體貼的爲她回了,他知道她孃親的話必是讓她無法迴應吧,於是他給了清心一個無法怪及如沁的答案,卻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彷彿倘若帶不走如沁,那麼他就寧願受死了。
“沁兒,是真的嗎?”清心轉首看向如沁,眸中是更多的期待。
如沁的心悄悄的漫上了疼痛,卻沒有點頭,雖然是輕展軒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出聲,可是她卻也從未反抗過他的強擄,她的拳頭一下也沒有送到他的身上,這卻是一個事實,似乎自己潛意識裡早已決定讓他帶着自己離開了,然而孃親的話讓她又一次的只覺愧對,輕展軒那一身的血繼續的揚在眼前,讓她的心在這一刻開始不停的旋轉思慮,其實她該放過他纔是,或許他真的不是殺死外公的那個兇手,所以就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不,娘,是沁兒心甘情願的要與他一起離開的。”他的命都在自己的手上,一個字說錯了,他的命也便懸在一線之間了。
想想他剛剛的受傷不過是因爲自己孕期反應的嘔吐罷了,他還真是傻,可是此刻卻怎麼也挽不回那一傷了。
清心頓時懵住了,半晌才道,“沁兒,你是爲了孩子是嗎?”做過母親的才最懂那做母親的心,所以她懂如沁。
點點頭,“娘,其實你也希望沁兒的孩子是快樂的幸福的,不是嗎?那殺害外公的兇手說不定另有其人,希望娘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讓沁兒與他一起找到那殺了外公的真正的兇手,也讓外公九泉下瞑目。”沉聲說完,周遭所有的人都靜默在了當場。
歐陽拓是,清心更是,因爲如沁必竟是他們的孩子。
可是阿羣的師傅卻反對了,“沁丫頭,你休要被他所騙,三年前他親手殺了你外公,這是我師弟親眼所見。”說起時那氣憤依然還是那麼的強烈,彷彿一切的場景都在三年前的那一場血案之中。
“清心,他便是你孃家管家的師兄嗎?”歐陽拓似乎認出了阿羣的師傅,他上下打量着他,“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師弟叫做慕容峰,而你是叫做儲容山,倘若對了,那麼我歐陽拓便先替阿瑤謝過你多年的栽培之情了。”
輕展軒挑眉看到儲容山,因着那一個容字他已猜到了他的派別,這江湖上只有一個幫派那兄弟的名字中皆是有一個容字的,卻怎麼也不曾想原來這一個幫派竟是曾經被如沁的外公所用。
趁着歐陽拓與儲容山相對寒暄之際,輕展軒不失時機的低低向如沁道,“沁兒,我們走。”
如沁剎那間便明白了他的心有所指,或許這正是他們離開的最好時機,手指回握了一握,只給了輕展軒一個離開的信號。
臂彎一探,白衣頓起時,儲容山也頃刻間從歐陽拓的視線中收回心神,迅捷的向着輕展軒的方向掠去,如沁閉上了眼睛,是福是禍,不管躲不躲得過,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隨着輕展軒離開了,那麼她便不會後悔,而孃親她必會給她一個交待的。
迷朦中,似乎有掌風襲來,讓她的心凜了一凜。黑暗中忽的傳來了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大哥,你帶着如沁離開,這裡就交給我了。”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永君。
想要叫一聲哥哥,可是她的聲音還未出口,輕展軒已如鷹翔一般的轉眼就飛掠而出了數丈,那灼亮的燈籠只片刻間便被他拋在了身後。
遠遠的有打鬥聲傳來,必是歐陽永君奮力的抵擋着儲容山的相追。
這一刻不止是如沁,就連輕展軒也是感動了,感謝歐陽永君,是他的無私,他的大度,他的放手,他的支援,才讓此一刻的自己與輕展軒終於暫時的逃開了東齊一干人的相追。
夜風涼涼的襲在身上,無數的街景倒過,“軒,爲什麼是你獨自一人前來,爲什麼甄陶沒有隨你一起來?”倘若不是歐陽永君及時出現,恐怕自己與輕展軒真的很難離開。
“甄陶他有事回去老家了。”輕輕的迴應,他的聲音轉眼就湮滅在無邊的風中。
明明受了傷,可是輕展軒還是奮力的衝向城牆的方向,只要在這皇城裡多呆上一刻,他再次失去如沁的可能就愈大,他是東齊人人恨之的西楚逍遙王,所以這東齊的皇城裡根本就容不得他。
如沁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身後遠遠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道的亮光閃過,還是有人在不停的追着他們的方向,卻已被輕展軒慢慢的甩了開來。
城牆,就在不遠處,只要出了城牆,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沁兒,摟緊了我,要出城了。”
兩隻手臂纏繞在他的頸項上,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耳邊,酥酥癢癢的讓輕展軒恨不得把她嵌進了自己的身體裡,真怕呀,就怕她有什麼閃失,幸好,這東齊人恨着的是他,幸好她是東齊的公主,所以她纔可以安然無恙。
可是自己這樣強行的帶走了她,必是讓清心皇妃傷心了吧,想想清心皇妃望着如沁的那份焦慮,天下父母心,爲了如沁,爲了她的孃親,將來他必要找出那個殺害如沁外公的兇手,一是要爲自己伸冤,二也是要爲了如沁的外公報仇。
避開過一應的巡邏的士兵,輕展軒如履平地一樣只貼上了那城牆的牆壁慢慢的向下滑去,那壁虎功讓負在他背上的如沁只驚得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只憑着她對輕展軒的信任,相信他絕不會讓自己摔了,只是他的傷……
微垂的頭依然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白衣上的血漬,卻不敢言語,生怕擾了他向下攀落的專注,可是心裡卻還是在不住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