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你回來了,你看,雪人看書呢。”咿咿呀呀的說完,那凍得通紅的小臉上寫滿了開心與興奮,如沁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那雪人的面前果然有一本書,可是在看到那書的時候,她急忙就衝了過去,那書正是歐陽永君先前贈給她的那一本無字的醫書。
拿在手中,甩動中只想抖去那被雪潤染了的書,有些溼潮。
“孃親……”銳兒巴着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似乎有些怕了,彷彿已知道他做錯了事了。
拿着書,再抱起銳兒,捏了捏他紅通通的小鼻子,大冷的天還淘氣的跑在外面,“進屋去吧。”
乖乖的點頭,通常犯了錯誤的孩子都是最乖的。
就放在地上,如沁坐到火爐邊,隨意的翻開那書,想要檢查一下是否還有雪殘留在其間,突然她看到了一行行的字,是的,是一行行的字。
急忙再翻看下去。
一頁頁的都是字跡。
欣喜,原來這一本天山醫經果然是有內容的,從頭看起,竟然是一本精闢之至的毒學之理,由此看來,歐陽永君必是有救了。
“孃親……”低低的叫,銳兒還在擔心着他做下的壞事。
一彎身就抱起了銳兒,狠狠的親了一口,好久沒有這樣的開心過了,“銳兒,謝謝你。”是銳兒的淘氣才讓這天山醫經終於重見了光明,原來那字跡是遇水遇火都不會現出的,它要的是冰冷中的潮溼,而這一個條件盡皆被銳兒做到了,院子裡冰天雪地中的雪卻成全了一本書,也成全了歐陽永君。
“青兒……”如沁低喚,此刻她全身心的只把自己投注在書中,這是歐陽永君的希望,也是她離開輕展軒的希望。
“王妃,怎麼這麼開心呀。”青兒不解了,似乎很久也沒有看到如沁這樣美麗如花的笑靨了。
“呵呵,沒什麼,出去四處逛逛居然就尋到兩本特別好的醫本,我看看去,銳兒就交由你帶着了。”說着又是在那淘氣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銳兒,來,跟着青姨去玩。”
嘻鬧的聲音漸漸遠去,靜靜的屋子裡如沁坐在火爐邊認真的研究着那毒學的醫理,久久久久,甚至連青兒請她用晚膳的時候她也推託了,有些興奮,原來這世上的毒都是可解的,只要用心,只要去鑽研了那毒素在人體裡的反應狀況就都可以對毒下藥,迎刃而解了。
那一天一夜,她沒有邁出房門半步,只沉浸在醫理的頂尖氛圍中,漫遊着,只是這更多心得卻在等待着她去一一實踐。
入宮,那實踐便是她的再次入宮,再次與歐陽永君的相見。
心,開始期待了。
逍遙王府,冷冷的夜,那是如沁第一次離開自己的院子而親自去找輕展軒。
明天就是母后的壽誕,這是青兒早就告訴了她的,可是銅鑼已敲過兩聲,二更天也過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通知她明天要入宮爲母后請安祝壽,可是這卻是她入宮的最佳機會了,自從看過了天山醫經已經整整半個月了,這一次再錯過了那就要等到一個多月後的正月新年了。
邊域的戰事奇怪的一直未打響,但是她一直知道東齊與西楚的這一戰早已是一觸而即發。
難道是東齊也有人在意了歐陽永君的命了,所以一直未曾開戰嗎?
一直在猜測,卻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所以她還是希望歐陽永君身上的七魂散解了,這樣才能還了他的自由身。
一直向前,大約走了一刻鐘便到了輕展軒的居所,就站在那大門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她一直都不想來打擾寶柔兒與輕展軒的,既然他們那般恩愛,她又何必介入其中而惹人嫌呢。
可是此刻她卻沒了選擇,除了輕展軒誰也沒有辦法幫她進宮。
王府裡四處都在傳聞寶柔兒並非是婉柔,在她進府之前她對輕展軒的一切都不知曉,她只是一個靦腆乖巧的女子,而平時與輕展軒在一起時也不過是彈琴作詩,甚至入府近一個月了還沒有與輕展軒圓過房。
那一次聽到下人們的談論,她一笑置之,這樣的女子也算是奇女子了,一個孤女被賣入風月樓卻有了侍候逍遙王這樣的造化,從風塵女到王府裡的專寵,或許她該開心纔是,卻又爲何一直不肯圓房呢,而輕展軒也讓如沁不由得刮目相看了,爲了寶柔兒居然也可以守身如玉,這要多深的情纔可以讓從前一向放浪不羈的他做到如此呢。
偶爾在落寞的時候她也會感傷,感傷那清透的女子奪去了輕展軒曾經對待她的點點溫柔,她不懂也不知道從前輕展軒對待她的又是什麼樣的情,可是每每如此想的時候她便拼命的壓抑着自己的心,不可以,她不要男人施捨的溫柔,她要的是她自己的獨立與堅強。
站在門前,還未踏入那半開着的大門,立刻就有家丁迎住了她,“王妃,王爺與寶小姐出去了,倘若王妃要見王爺,那就偏廳裡坐一坐吧。”家丁的語氣倒也客氣,並不是那種見高踩低的人。
算一算時間,總也該回來了,而自己既然來了那便等一等吧。
進了那偏廳,並不奢華,卻處處都透着一股典雅,倒是與着寶柔兒的氣質有些相襯。
有丫頭送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一盞茶落,卻依然還沒有兩個人的消息,心裡不由得焦急了,真怕是換了地方住了,如此一想,如沁便退出了輕展軒的院子,她寧願守在路上,也不想錯過了輕展軒。
門前,她低聲吩咐,“倘若王爺回來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希望他可以移步到我的住處。”
“是。”
有些失落,倘若今夜真的見不到輕展軒,那明天似乎就無望了,真想就守在這門前,入不了宮救不了歐陽永君她就沒有了離開的希望了。
如此,如沁便到了那逍遙王府的大門附近,就站在一堵牆邊避着風等待着輕展軒的歸來。這樣,總也不會錯過了他吧。
有些冷,便不住的在原地動一動跳一跳,她就不信這一夜輕展軒不回來了。
夜裡,天氣越來越冷,加上她身邊沒有任何取暖的東西,所以越站如沁越是感覺到冷入骨髓一樣,可是已經等了那麼久,就這麼回去,她真的很不甘心。
翹首以盼的向着路上望去,也不知輕展軒與寶柔兒去了哪裡,居然這麼晚還有沒回來,這似乎有些過了。
終於,聽到了馬車的轆轆聲,回來了,如沁開心的笑,忙不迭的就從牆角移到了路邊。
呵着那就要凍僵了的手,真冷呀。
那馬車前晃着一盞燈籠,如沁只向那車伕招手,示意馬車停下,只是一個入宮的請求罷了,她相信不過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的,那院子是輕展軒與寶柔兒的小巢,她還是不進去的爲好。
果然,看到她招手,那馬車在經過她的時候就減慢了車速,車伕藉着燈籠的微光看到了是她的時候,這才向馬車內道,“王爺,是王妃等你在路上。”
“哦,那停車吧,我也想要見見王妃呢。”把從前一直叫在口中的沁兒改成了王妃,只聽着就有一種疏離的感覺。
淡然一笑,倘若沒有婉柔,她與他終是無情無份的,或許他們兩個人的路也該是走到盡頭了吧。
馬車停了,輕展軒縱身一躍,馬車裡是寶柔兒溫柔的語調,“王爺不必急着回來,只去見姐姐就是了,雖然今兒是柔兒的生日,可是這麼晚了,那煙花就改日再放吧。”
原來是她的生日,怪不得兩個人出去瘋了一天,必是輕展軒爲着她的生日而慶祝吧。
“嗯,柔兒,今晚那煙花就不放了,改日再補過,我還有些要事要處理,你且先睡吧。”輕展軒也溫柔的吩咐寶柔兒先睡。
“好的。”馬車裡依舊是輕柔的語調,乖巧的讓如沁也不由得暗生喜歡,這樣的女子輕展軒喜歡上她也未嘗不是好事。
馬車就在如沁與輕展軒的視線中不疾不徐的向着輕展軒的院子而去。
終於,輕展軒轉過身來望向如沁,“沁兒,冷了吧。”寶柔兒離開了,他的稱呼卻又奇怪的改回了從前,只又叫她沁兒了,暖熱的手不期然間就在她迷糊的時候突然就向着她的手握來,觸手果然是溫暖,可是如沁卻是下意識的一退,彷彿那觸到的是毒蛇猛獸一樣。
然而她的這一個反應倒是讓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急忙就切入了正題,直接岔開了剛剛的尷尬,“王爺,如沁明日有個不情之請。”只想要逃離,逃離輕展的世界,如此而已。
輕展軒那被甩開的手依然還在身前,僵硬的收勢,才道,“沁兒,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量。”
如沁只迷糊了,何事輕展軒還要與她商量呢,他是逍遙王府的王爺,更是西楚可一手遮天的人物,又豈會與她商量什麼,卻也不想忤逆於他,必竟她也有事要相求於他,“王爺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