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倩倩笑了,有道是,一個人的眼睛,有如心靈的窗戶,是狗熊,還是梟雄,還是忠厚老實人,若是仔細去看,總能發現端倪。
聶赤和聶雲,絕不可能像宗喀巴他們那樣虔誠和忠厚。
“當然,赤王說的沒錯,理當如此。”付倩倩一板正經的道。
宗政漠抄着手,雲淡風輕的衝隨後而來的人道:“徐庸,你帶領三軍,在此原地駐紮,不得隨意走動,更不許擾民生事,其他人,將兵器交給徐庸。”
申屠成最先挑眉,然後將懷裡的劍交給徐庸,其他人也照做。
宗喀巴冷冷的掃了眼聶赤:“聶赤,我們可是聖女的護法。”
聶赤如遇春風的笑了:“宗喀巴護法,我只是爲民着想,畢竟他們纔是我們吐番的子民,聖女,你說對吧。”
付倩倩不語,轉身看向雅隆城的百姓道:“都起來吧,既然我是聖女,那麼,我都會盡我所能,護佑你們健康安樂,宗喀巴你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便在城中心,賜福聖水給大家。”
宗喀巴驚喜的雙手合十。
一開始,他還以爲她需要學習之後,才能勝任聖女的職責,顯然這是他多慮了,聖女的記憶力很好,將那天在馬車上,他跟她說的東西,都記住了,而且一點也沒有怯場。
轉在城門口的所有百姓,歡呼雀躍的站了起來,衝開守城衛兵的防線,紛紛激動的圍了過來。
之前聶赤安排的儀仗隊,趕緊迴歸職位的阻攔蜂擁而上的人羣,堪堪就給付倩倩等人留出了一條通道。
聶雲眼裡劃過熊熊的妒火,在她看來,剛纔的天降異相,都是靈宮護法誦經所至,跟付倩倩這個女人,沒有半點關係,可奈何,愚昧的百姓,全都被熱血衝暈了頭。
聶赤的想法跟聶雲差不多,但臉上畢竟還要保持着恭敬,同時心裡也有另外一分計量。
“城中的感靈堂,早已備好美酒佳餚,還有香湯軟塌,恭請聖女前往。”
感靈堂麼,付倩倩點點頭,懷抱着一直很淡定的小雪花,進了雅隆城。
吐番的六個重要城池,均爲番王坐鎮的城池,按天竺靈宮的規矩,每個城裡,都要建感靈堂,因爲,每隔三年,靈王或者聖女,都會前往六大城池中降福賜聖水,接受吐番百姓的朝供。
而感靈堂,就相當官家驛站,只有靈王或者聖女,才能居住。
這個是宗喀巴,說幹了一天的口水,大致說過的東西。
一路沿城而行,付倩倩可謂是享受了一回走紅地毯的滋味。
且不說撒花的百姓,就說那無數人伸出的手,想要觸碰一下她的舉動,都讓付倩倩十心怵然,莫名的想起後現代的那些明星,然後感同深受的輕抽了一下。
僅僅因爲一個天降異相,就得到所有人的認可,這一點,她不以爲然。
雖然她還不知道要如何去做一個聖女,但大概也明白,讓百姓擁戴,絕不是靠信仰就可以的。
就像那句,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從今以後,她就是權力有多重,肩上的擔子就有多重了,瞬間醒悟到,人性其實就是,你做了九件好事,也抵不過你做一件壞事,而有時,她也要學着思考,爲了大局而去犧牲少數人,來解決問題的道路。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自由了……
但,收服聶赤,卻剛剛開始。
雅隆城的感靈堂,就建在香波山下,一路被百姓送進了門,聶赤才笑着道。
“感靈堂的東西已經準備妥當,聖女請稍做梳洗,稍後我再派人前來,請聖女移駕我的府邸,讓我替聖女接風洗塵,順便還想請聖女賜福給我的長子,過幾日,正好是他虛歲加冠,不知可否?”
付倩倩擡眼看了看宗政漠,深吸了口氣,笑道:“如此有緣,又爲何不可呢?宗喀巴你去準備賜福的東西。”
宗喀巴眉頭微微一皺,擡起眼皮,掃了眼聶赤,便點了點頭。
聶赤臉上的笑意更多了,轉身便衝宗政漠又道。
“漠王,我吐番的感靈寺,只能給聖女或靈王居住,旁邊便是我的府邸,剛纔我已經讓雲兒回去吩咐下人了,想必這會已經準備好房間和熱水,還請漠王隨我同行。”
付倩倩眯了眯眼,正確來說,聶赤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也更沒把天降異相,放在心上,他故意分開她和宗政漠,這裡面可是大有文章的。
宗政漠和付倩倩四目相對了一眼,默契的點頭,然後分成兩路。
她和洛兒、慧娘,連同靈宮九十六名護法住進感靈堂。
而其他人,就要隨宗政漠去聶赤的府邸。
這就好比,女人和男人要分開住一樣。
二郎立馬走出來道:“師傅,你在哪,二郎就在哪。”
聶赤看了眼付二郎,蠕了蠕脣剛想說什麼,付倩倩便打斷他道:“這是自然,二郎你過來。”
聶赤眼芒一閃,便笑着告退。
趁聶赤低頭彎腰之時,付倩倩瞄了眼仲景和黃一錕,手指不着痕跡的動了幾下,示意他們兩個,可以開始賺錢計劃了。
站在宗政漠後面的仲景和黃一錕,當下立正站好,趁人不注意,擠擠眉弄弄眼,然後目不斜視的跟着宗政漠和申屠成走了。
直到進了感靈堂後,洛兒纔敢伸手去拉付倩倩,抑制不住激動的問道:“付姐姐,剛纔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都看見,你腳下生出藍蓮花了。”
付倩倩愣了愣:“不會吧。”
“真的,不信你問二郎和慧娘。”
二郎和慧娘均同時點了點頭,眼裡也流出跟洛兒一樣激動,剛纔那一幕,實在太震撼人心了。
付倩倩眨巴眨巴眼,將小雪花放到桌上,瞬間如刺破的氣球,軟趴了下來,有氣無力的道:“噯瑪,我腿軟了,先讓我喘口氣。”
其實剛纔,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直覺聶雲放出來的所有獒犬,一隻都不會傷害她。
而她,那時聽着宗喀巴等人誦經,就覺得腦海裡異常的空明,更是連一絲雜念的也沒有,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走到城門口,然後告訴所有百姓,既然上天選了她做聖女,那她就會對他們負責,盡最大能力的去做好一個聖女該做的。
同時再告訴百姓,她會保證,宗政漠的三軍,不會擾民,也不會傷害吐番的好人。
結果沒想到,後來就天生異相,她打好的腹稿,一個也沒用上,更甚至連從容不迫的解釋,也不用再多說,所有人就跪了。
她能說,從頭到尾,她也很莫名其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