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房,小福子拉着韋總管道:“舅舅,福子給您準備了好酒好肉,您在這兒等一會兒啊。”
韋總管笑道:“就數你最貼心,瞧瞧那個小魚兒,就是個惹禍的主兒,這會兒王爺命曾侍衛四處尋找,他這一天天的若不鬧個雞飛狗跳的心裡都不會覺得安生。”
小福子討寵的一笑,而後推門進去,忽然“啊”的一聲,韋總管心裡打了個突兒,忙跟了進去,只見小福子僵立在桌邊,眼睛瞪得滾圓。
“福子,你這是怎麼了?”
“舅舅,不見了!我孝敬您的東西,兩罈好酒,一包醬牛肉還有一包您最愛吃的老東家花生米,都……都沒了!”小福子詫異不已的看向韋總管。
韋總管也是惱恨異常,看着桌子上還少的兩隻茶杯,挑着公鴨嗓道:“反了,反了,這森嚴的忠義王府鬧賊了!”
曾黎正帶着人在下人房仔細搜查,聞聲進來問道:“可是發現了小魚兒?”
小福子正準備說,卻被韋總管拉住了衣袖,“就是少了兩個茶杯,沒事,沒事。”
曾黎疑惑的看了一眼小福子,而後走出房間。兩人見曾黎走了,小福子這才壓低聲音道:“舅舅,您幹嘛不讓我說啊?”
韋總管冷哼一聲,“八成這些東西都是小魚兒偷走的。”
“不可能!”小福子連連擺手,“如果小魚兒真回了這裡,不可能沒有侍衛看到他,再說了,他拿着兩壇酒去做什麼?”
“我可告訴你,福子,那小魚兒如今可是不討王爺喜歡了,你離他別那麼近。像他這種人就是個禍害!”想到上回蔣小魚在他房間裡演的那齣好戲,他這心裡就覺得憋屈,想他堂堂一個太監總管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太監給耍了。
“砰——”
房門再次被大力推開,兩人只見曾黎一臉黑沉的站在門外,俱是身子一抖。
“那兩壇是什麼酒?”
小福子匆忙收回神思,顫聲道:“是桃花釀。”
曾黎聞言,便對侍衛道:“去買壇桃花釀,再牽條狗過來。”
韋總管見曾黎無心怪罪,便道:“曾侍衛,既然您也聽到了,這些東西是在王府裡丟的,到時候抓到了小魚兒,是不是應該定他個監守自盜?”
曾黎怒瞪他一眼,“韋總管在這王府裡這麼多年,該知道王爺的規矩,這不管什麼時候,酒在咱們王府可是禁物。”
韋總管一張老臉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是,曾侍衛說的對,這酒我可以不要,可這醬牛肉還有老東家的花生……”
曾黎不悅擰眉,自衣袖裡取了錠銀子丟到桌子上,“夠不夠?夠了自個兒去買。”說罷,轉身便走。
韋總管和小福子看着那緊緊嵌在桌子上的銀子,一張臉慘白如紙。
很快,狗與桃花釀都找了來,曾黎戳開酒罈上的泥封,拍了拍狗頭。那狗仔細嗅了嗅,便拖着曾黎向王府地牢衝去。
曾黎心下一嘆,當真不是韋總管說這小魚兒,哪裡不好躲,跑到王府地牢裡去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管燁還關在裡邊,上回就是管燁放的毒蛇?
來到地牢裡,曾黎
確認蔣小魚當真在裡邊,便差人去乘風居通秉。
蘇瑞寅將一碗雲吞麪都吃淨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吃到最後,他竟然吃出了一股苦澀的味道。
溫大廚見他皺着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小心的問道:“王爺,可是有什麼問題?”
“這雲吞麪甚是美味,不知爲何,吃到最後竟是吃出了一股苦澀的味道。”
溫大廚心裡咯噔一下,這可就奇了怪了,他也是吃了雲吞的,怎麼可能吃出苦澀的味道,皺眉想了想,頓時大驚失色。
“王爺恕罪!奴才知道王爺對吃食向來挑剔,所以處處小心,但小魚兒是初次給王爺做吃食,就算是在包雲吞的時候,把眼淚滴進去也、也應該不是什麼大罪吧?”
蘇瑞寅聞言不由一愣,眼淚?!“你方纔說什麼?”
溫大廚忙匍匐於地上,“請王爺千萬別責罰小魚兒!”
溫大廚後來說什麼,蘇瑞寅已經無心去聽,小魚兒到底有多委屈才會連做出來的雲吞都帶着苦澀的味道啊!
溫大廚看着他疾步離去的背影,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不由有些擔心。
地牢裡蔣小魚與管燁二人還在繼續,但是如今兩人都好像約定好了一般,不管對方問什麼問題,都絕口不答,一杯杯酒液灌下去,蔣小魚只覺得胸口就像是燃着一團火。
這回又輪到管燁發問,看着她泛紅的臉頰,那昏昏欲睡卻明顯故作鎮定的樣子,低笑一聲:“你很在意忠義王?”否則那天晚上她斷然不可能在得知有人要害忠義王時那般着急。
蔣小魚沉默了,從第一眼相見,那時候她還在四處拉仇恨,再到後來的每一次親密接觸時她那不停亂跳的心,總是移不開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她對蘇瑞寅有感覺,她是喜歡蘇瑞寅的,而且很在意他,但是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想到這些,蔣小魚頓時氣怒難忍,端起茶杯便一口飲盡。
管燁看着她這分明就是賭氣彆扭的小樣子,不由嘖嘖嘆息,看來他的猜測沒錯,這殼子裡果然是個女人。雙眼微眯審視着她,他忽然很想知道沒穿來這裡的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看上去有些粗線條,有時卻又很謹慎,總之這是一個矛盾的女人,而他恰恰對這種女人天生很感興趣。
“既然在意就告訴他,人活一世,要對得起自己的這顆心。”管燁發出一聲長嘆,而後動作優雅的端起茶杯淺飲一口。
得了通秉的蘇瑞寅急忙走進地牢,卻徒然聽到管燁的這句話,袖下的手不由攥緊。小魚兒在意的是誰?難道不是他嗎?
越想,蘇瑞寅越是覺得氣惱。既然那般在意旁的人,那讓他離開乘風居他該雀躍纔是,可爲何他竟然會流淚?更惱人的是,自己竟然還吃出了那股子苦澀的味道。
他惱怒的甩了袍袖,轉身大步離去,他會緊張小魚兒,定然是因爲他對小魚兒這個爐鼎有感應,對,就是這樣!但是作爲一個男子,爲了提升修爲就與男子,嗯,還是個太監做那檔子事,想想他就覺得噁心。
管燁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幽深的掃過蔣小魚,淺笑幾聲,這忠義
王與小魚兒之間絕對有曖昧!摸了摸下巴,他壞壞的眨了眨眼,看在都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幫幫她。
“小魚兒,你既然這麼在意他,就去大大方方的告訴他,你喜歡他,你在意他!”說罷,他將醬牛肉以及花生米全部拿了進來,轉身將一小粒花生米丟到地上。
一會兒,那隻方纔還不堪折磨的老鼠再次敵不過美食的誘惑出現在管燁面前。
管燁似喃喃自語,又似說給蔣小魚聽,“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說複雜也不復雜,感情就像這粒花生米,丟出去,對方感受到你的誠意,自然會主動出來。但是,當對方還想要的更多的時候,你若是收手,對方自然會上趕着來討好你。有時候,馴服男人與馴服動物是一樣的。”
蔣小魚灌酒的動作一頓,那儂麗的眸子因着醉酒彷彿氤氳着一層濛濛的水霧,腦子裡不停的飄着那句話:馴服男人與馴服動物是一樣的。
她眨了眨眼,又灌了自己幾口酒,而後站起來,將手裡已經空了的酒罈用力摔到牆上,晃着身體對管燁道:“謝謝你……管燁!”
她這舉動,讓管燁揚聲一笑,伸手又取了幾粒花生米賞給老鼠,老鼠高興的發出吱吱的叫聲。
蔣小魚晃晃悠悠的走出地牢,侍衛看着她,皆不住眉角發顫。重新回到乘風居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蘇瑞寅已然沐浴過了,此時白袍疏散,墨發垂於肩後,燭火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的讓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嗅到一股濃濃的桃花釀的酒香,他擡眸看向臉頰酡紅,眸光卻格外炙熱的蔣小魚,沉聲喚道:“曾黎,本王不是說過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嗎?”
曾黎在外面一臉爲難,怎麼辦?是繼續裝聽不見,還是……爲難的看了看漫天星辰,他只能腳尖一點,有多遠躲多遠。
蔣小魚踉踉蹌蹌的來到蘇瑞寅面前,雙手撐着書桌,看着他目光陰沉,卻是勾着脣角指着蘇瑞寅笑出聲來。
蘇瑞寅只覺得她的氣息因爲桃花釀而變得格外灼熱,這種感覺再次讓他喉結不受控制的上下滾動,微微向後撤了撤身子,寒聲道:“忠義王府有禁酒令,你難道不知道?”
蔣小魚怔了一下,而後用力拍了一下書桌,“蘇瑞寅,你有什麼了不起,還禁酒令,憑什麼你說禁酒就禁酒!我就是喝了,你有本事就把釀酒的都拉出去……殺了!”
見蘇瑞寅沉默不語,她指着他的鼻尖,用力深吸了口氣:“蘇瑞寅,我宣你,你造嗎?可你怎麼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你就是茅坑裡又臭又硬的石頭!你憑什麼說推開我就推開我,說趕我走就趕我走?我也是個人!是個人!我有我的想法,我也會難受,會不高興!憑什麼我就要顧及你的感受,看你的臉色,你有什麼了不起!”說到最後,她因爲太過激動,將桌子上的書卷統統掃到地上。
蘇瑞寅皺了皺眉,我選你?你早嗎?他在說什麼?
難道作爲爐鼎,他也對他生出了旖旎的心思?甚至會自動選擇?還有那句你早嗎?早什麼?現在天都黑了,他竟然醉得一塌糊塗,還大搖大擺的跑到他面前耍酒瘋,對他破口大罵,當真以爲他不會懲罰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