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他輕睨了她一眼後緩緩朝前走去。
若影因他的明知故問而有些鬱悶:“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她伸手拉住他後提醒道,“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你還是不要去拿那東西了,他已經知道了我去靖王府的目的,所以我以後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
安謙然腳步一頓,而後又緩步朝聚仙樓走去。
“安謙然!你聽到了沒有?”若影氣得在他身後直跺腳,誰知安謙然直到走進聚仙樓都沒有回答她的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棄了。
其實自從知道安謙然對她的心意後她就一直心存愧疚,如果她早些知道,一定會跟他說清楚,她以後都不想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她不想再痛一次,那種比死還難受的感覺她不想再承受一次睃。
聚仙樓的二樓上,看着若影氣惱着離開的背影,安謙然靠在窗口久久沒有收回視線,若是他早知道她沒有放下仇恨,有可能還會和莫逸風交集,在這三年的日子裡,他一定會早些捅破那層窗戶紙。
當時在小竹屋,他一直在猶豫,想說又不敢說,就怕一旦將話說出口,她就會提早離開。所以他寧願就這麼靜靜地相處着,哪怕只是那樣的關係。而他現在終於後悔了,也發現似乎真的晚了。
聚仙樓外的集市上,莫逸蕭在方纔聽到若影喚了一聲“安謙然”後便立即打量着附近,也不知道剛纔是不是聽錯了,可是他分明就是聽到有人喚了一聲“安謙然”鵓。
“你有聽到什麼嗎?”莫逸蕭轉眸問蕭貝月。
蕭貝月疑惑地反問:“聽到什麼?”
“有人叫‘安謙然’。”莫逸蕭一邊說一邊朝上方打量。
聚仙樓上,安謙然也看見了莫逸蕭,所以在他擡眸之際立刻朝一旁避了避。
蕭貝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又緩緩收回視線道:“沒有。”
莫心見狀摟着自己母親的脖子立刻乖巧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
“難道是我聽錯了?”莫逸蕭暗自嘀咕,卻在下一刻腳下撞到了一個身影,他臉色一沉蹙眉低頭望去,卻在看見來人時,臉上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蹲下身子將跑到他腳邊的莫雲廉抱了起來,“廉兒,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莫雲廉憨憨一笑:“今天靜姨帶我玩。”
莫逸蕭點了點頭滿臉慈父的笑容:“這樣啊,那和父……四叔一起逛街好嗎?”
蕭貝月臉色一白,剛纔父王二字他竟是差點脫口而出,而且今天是他說要陪心兒出來逛街,此時此刻有了這個和心上人的兒子之後就忘了她們母女的存在。
莫雲廉聽了莫逸蕭的話後高興地點了點頭,也實在是莫逸蕭一直對他都疼愛有加,所以在所有人中,他應該是最喜歡這個四叔的。
莫心見自己的父親沒有抱她卻這般和顏悅色地抱別人的孩子,也頓時垮了臉,上前便試圖撲到莫逸蕭身上帶着哭腔喊道:“我也要父王抱。”
莫逸蕭看向扒着他肩膀的莫心擰了擰眉看向蕭貝月,而後對莫心道:“心兒別鬧。”
蕭貝月心頭一寒,剛纔莫逸蕭分明是認爲是她讓莫心去讓他抱讓他爲難的。更何況,自己的女兒讓他抱有什麼錯?
“心兒聽話,母妃抱好嗎?”蕭貝月腥紅着眼底溫柔地對莫心說道。
莫心原本不甘心,可是看見自己母親的淚眼,她頓時止住了聲音,撇了撇嘴想哭又忍住了,最後點頭應聲。
看着女兒如此懂事,蕭貝月心疼不已,看着前方莫逸蕭見到莫雲廉後喜上眉梢的樣子,她的心一點點地揪起,緩緩頓住了腳步,看着前方高大的身軀越來越小,她朦朧着視線轉身離開。
莫心原本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最終鼓着嘴瞪着前方抱着莫雲廉的莫逸蕭趴在蕭貝月肩上不作聲。
聚仙樓上,安謙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雖然他與蕭貝月不過是一面之緣,還是擦身而過時她失神地撞倒了他的藥箱,又滿含歉意地幫他拾起,可是他足以認清她的爲人,莫逸蕭能娶到她算是有福的,只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着蕭貝月含淚離開,他負手立於窗前長嘆了一聲。
若影原本因爲氣惱也沒了逛街的興致,可是一想到今天有半天假期還這麼快回去,還真是有些不甘心,所以乾脆在外漫無目的地逛着。
就在她百無聊賴之時,突然看見一個拐角處的小巷子裡有一家紋身店,她頓時停住了腳步,在這裡居然還有紋身店,她居然到現在才知道。
從小到大,她對紋身都十分排斥,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推動着讓她朝那紋身店走去。
紋身店老闆一見到有生意上門,便十分熱情地迎了上去:“這位公子,這是要紋身嗎?”
“我來看看。”若影一邊打量着他這家小店一邊說道,“老闆,你爲什麼將店開在這個小巷子裡?我來了這麼久今天才看見。”
老闆笑着回道:“這來紋身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要讓人知曉的,所以開在隱蔽的地方也是好事,咱做的都是老顧客推薦新顧客的生意,所以公子就放心紋身,若是不好分文不取。”
這一句話又轉會了做生意上,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只是若影暗自好笑,這若是真的不好,不收錢也就罷了,又如何能退?難不成割掉一層皮?
“不用了,我就看看,如果有需要再來。”若影委婉地拒絕。
老闆也不介意,笑着送她:“沒事,公子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我這是老招牌,絕不欺詐。”
若影笑着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老闆突然驚愕道:“咦?公子怎麼也有這個紋身?”
若影下意識地撫向後頸,轉眸微愕地看向老闆:“你見過這個紋身?”
老闆點了點頭道:“是啊,那姑娘也來我這裡紋過身,不過她不是紋這個鷹翅,而是將鷹翅變成了一朵牡丹花。”
“哦?”若影擰眉思索,能和她有一樣紋身的人肯定和她有莫大的關係,也可能是她的親人,又或者是哪個組織。
飛鷹門……
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做的一個夢,夢中的兩個男人就說她是飛鷹門的人,還說她們母女背叛了飛鷹門。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許久,可是她總覺得這裡面還有莫大的懸案,就比如她的父母是誰,當初她們母女又是怎麼背叛了飛鷹門而導致飛鷹門的餘孽等到十年後也要將她除去。
“老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若影擰眉問道。
老闆頓了頓,隨後道:“這……客人的資料我們小店一向不對外泄露,所以請公子見諒。”
若影緩緩勾脣道:“老闆,其實這個鷹翅是我母親替我與妹妹紋上的,因爲當初家境貧寒,所以纔不得已將妹妹給賣了,但是母親臨終交代,有生之年一定要與妹妹團聚,並且告訴她當初實在是不得已,想要請求她的原諒,所以老闆若是知道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她說的故事感人肺腑又切合實際,把老闆說得也心頭動搖,擡眸見她眼底泛起了一絲淚光,實在是不忍心因爲自己的原則而導致他們失散多年的兄妹不能團聚。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門口,老闆感嘆一聲:“其實來我這邊的客人都是不留姓名的,若是那姑娘能出現在我跟前我倒是能認出,不過在她來紋身時,看她的打扮好像……”
老闆眸光微閃。
“好像什麼?”若影心頭帶着一抹急切。
“好像是風塵女子。”老闆小心翼翼地看了若影一眼,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來客人的震怒。
若影卻只是微微一怔,能來這裡紋身的風塵女子想必只有長春院,可是,長春院中幾十個姑娘,又會是誰呢?
突然,老闆指着前方道:“喏,就是那位。”
若影順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頓時變了臉色,居然是蘇幻兒,她也是飛鷹門的人?
“謝謝老闆。”若影道了一聲謝後急忙朝蘇幻兒奔去,可是,當她走到蘇幻兒身後剛要喚她,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如今她的身份有些尷尬,多一個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危險,雖然她覺得蘇幻兒這個人還是可信的,但是她不能冒險。所以掙扎了頃刻後終是放棄了,不過她剛纔也看得仔細,蘇幻兒的後頸處雖然被衣領遮擋,但是確確實實是有一朵嬌豔的牡丹花若隱若現。
看來老闆說得沒錯,蘇幻兒確實是和她一樣曾經有鷹翅的刺青,也可能是飛鷹門的人。不過她又藏着什麼故事,她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改日從秦銘口中套話倒比較妥當。
可是,正當她要轉身離開之時,蘇幻兒卻突然轉過身來,當她看到若影的那一刻,亦是一瞬間蒼白了臉色,凝着她支吾一聲:“你……”
若影緊了緊指尖故作鎮定道:“這個夫人認識在下?”
蘇幻兒再次一怔,細細地打量着她,而後將信將疑道:“你是……”
“夫人認爲在下是何人?”若影也不說明,又將問題拋給了她。
蘇幻兒擰了擰眉:“我認錯人了。”
若影笑而不語,轉身便離開了。
蘇幻兒走了幾步,總覺得不對勁,試探地轉身朝後看去,可是那裡還有若影的蹤跡,她又朝前打量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終究還是輕嘆一聲放棄了。
拐角處,若影擰眉看着蘇幻兒的舉動,她的表現不像紫秋,倒是和柳毓璃和闞靜柔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蘇幻兒回到府上後秦銘正在花園中清閒地餵魚,見她回來便放下魚食迎了上去。
“怎麼買些東西買了這麼久?早知道我就陪你一起去了。”秦銘笑言。
“看到好看的就多買了幾樣,回來發現又浪費錢了。”蘇幻兒微微一笑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傻瓜,想買什麼就去買,除非你要金山銀山,一般的東西我還有這個能力,別替我省。”秦銘伸手將她帶入懷中道。
蘇幻兒靠在他胸口眸光微閃了一下後試探地說道:“我今天……遇到靖王側妃了。”
“什麼?”秦銘身子一僵。
難道說她換回了女裝?以若影的身份出現了?
可是而後想想又不可能,若是這樣,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滅九族的。
“難道你沒有看見過嗎?”蘇幻兒從他懷中直起身子擡眸看他。
秦銘抿了抿脣眸光微閃,靜默頃刻後遲疑道:“怎麼會?側王妃不是已經……你是不是看錯了?”
蘇幻兒一瞬不瞬地望着秦銘,末了,淺淺勾脣:“可能是我看錯了,沒事,我先去看看廚房今夜做什麼菜。”
看着她轉身離開,秦銘心裡有些愧疚,成親以後他從來都不對蘇幻兒撒謊,這一次竟然因爲若影這件事情破例隱瞞了她,可是他也是爲了她好,她知道得太多對她也不利,只是她說看見了靖王側妃,這又是怎麼回事?
看來他要去靖王府一趟看個究竟,若是當真是若影不小心換了女裝,他也要去提醒她才行。
蘇幻兒轉身見秦銘思忖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靖王府
若影剛踏入大門,周福便趕過來急心火燎道:“安護衛,你到底是去哪裡了?三爺可是念叨了你許久,見你一直不回來,差點要派人去找了。”
聽着周福的話,若影只是淡淡擰了眉心,她能想想莫逸風的臉色究竟是如何鐵青,怕是周圍的奴才都不敢去伺候了吧,也難怪周福會這般焦急。
來到書房門口,若影卻沒有進去,只是倚在書房門口的柱子上暗自想着心事。
書房內的莫逸風見若影回來後也不進來,寧願站在門外,一時間更是惱火,臉色陰沉得滲人。
若影正因爲各種問題困擾在心頭而想得入神,卻聽到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也驀地斂回了她的思緒。轉身見到是莫伊走了出來,她立刻站直身子走到他身側:“三爺。”
莫逸風見她這種恭恭敬敬的樣子很是不悅,之前對着安謙然可不是這種態度,爲何到他這裡就全變了?
若影見他陰沉着連不聲不響地睨着她,她只當不知情,低垂了眉眼站在他身側,全然一副近身侍衛的模樣。
莫逸風突然冷哼一聲,轉身朝雅歆軒而去,若影深吸了一口氣抿脣跟了上去。
可是,當若影跟隨莫逸風走進房間時,莫逸風突然伸手一揚關上了房門。
“你關門做什麼?”每一次跟莫逸風單獨相處,她總想要避諱一些,可他偏偏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曖昧關係一般。
莫逸風揹着她站在梳妝檯前,那上面還有她之前在這裡留下的首飾盒,她不願讓往昔美好之事影響她的情緒,所以很快移開了視線。
“趴下。”莫逸風負手而立凝眸看着她命令道。
若影呼吸一滯:“你想做什麼?”
“你忘了我給你立下的規矩?在你出門時我記得還叮囑過你,可是你做到了嗎?”他一步步逼近,直將她逼到牀畔跌坐在牀上。
“你憑什麼約束我見什麼人?我愛見誰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她突然坐起身,顯然也是氣惱了,而她氣惱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想到了幾年前他拿着戒尺要懲罰她,而她竟然當着他的面自己脫了褲子翹着屁股讓他打,雖然那個時候她只有八歲的記憶,可是偏偏後來她對那個時候所做的一切都記得,所以更加沒有面目面對。
莫逸風伸手將戒尺在手心輕拍了幾下揚了揚眉道:“是要離開靖王府後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拿到夜明珠,還是留在這裡受府規,自己選。”
若影話語一滯,她哪裡還有的選?
雖是氣惱,可是她如今卻只能滿面怒容地趴在牀上緊咬着牙不作聲,只希望他能快點打完後她能去找那顆夜明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似乎註定了他是贏家,可是偏偏她也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主。
莫逸風看着她又氣惱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淡淡勾起脣角,不悅的情愫一掃而空。
擡手以拳抵脣輕咳一聲:“脫。”
【明天是情節,捂臉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