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走!”山賊見他們還沒離開便開始催促。
莫逸風最後看了若影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若影感覺胸口猛然一滯,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她的視線逐漸模糊。
他們是多麼相配的一對啊!連莫逸蕭都退出了不是嗎?可是她卻沒有自知之明地一直賴着他,哪怕他曾經再怎麼傷她,只要他對她好一些,她都會對之前的傷害拋諸腦後。可是,現在是性命攸關啊,她的命都在這些山賊手上,而他卻只顧着就柳毓璃。
不僅如此,她還要搭上自己的清白炱。
難道他沒有聽到山賊方纔說了什麼?他說:“好在還有一個,今夜也能盡情享用了。”
今夜能盡情享用了!
聽到這樣的話他竟然還無動於衷,此時此刻竟然帶着柳毓璃轉身回去了,就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棱。
他究竟有多無情,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經嫁給了他?
不!他怎會無情,若是他無情就不會救柳毓璃不是嗎?柳毓璃從來都是他心尖上的女子,一直都是,只是她一直以來都在自我欺騙而已。他很專情,可是他的這份專情卻沒有給她。
兩行溫熱從雙頰劃過,若影突然癡癡地笑了起來,感覺自己的整個心都像掉入了冰窟,被千年寒冰所凍結,再也無法融化。
“走吧!看什麼看,你以爲你是誰啊?他們想救的人都救走了,還會在意你嗎?一會兒你就好好伺候本爺,若是讓本爺高興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山賊老大一邊催着,一邊將她推着往裡面走去。
若影踉蹌着腳步被他們生拉硬拽走進了山洞,腳步虛浮得使不出一絲氣力,整個身子幾乎是被他們提着走了進去。轉身再朝他看去,視線模糊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她早該想到這個結局,只是心還是懷揣一絲希翼,卻終是癡傻而已。
當他們將她關入房間之後,她的耳邊還回蕩着山賊方纔的話。
的確,她以爲她是誰?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身爲三王爺的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怎麼可能放任她不管?他明明放下了柳毓璃,如今心裡只有她一人不是嗎?
是她自作多情了嗎?是她誤解了他的意思嗎?還是……他有他的苦衷?
闔上雙眸,他離開時決絕的背影揮之不去,望着自己身處的環境,這一刻她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她覺得自己好累,身心俱疲,腹中突然一陣絞痛,就連心口、頭部都跟着痛了起來。
或許是疼痛換回了她的一絲理智,她漸漸止住了痛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必須及早逃出去才行,否則她當真會被那些山賊給……
思及此,她不敢絲毫懈怠,顫抖着身子從牀上坐起身,打量着房中的每一個角落,四周都是石壁,根本就無法逃離,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門,或許是那些山賊覺得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所以門口也未安排人把守。可是雖然如此,她要逃出這座山也絕非易事,方纔她在被帶出去時查看了周圍的地形,此處應該是設了層層機關,也難怪官兵只是在山腳下並未敢上來。
一想到她被拽回洞中時山賊說官兵已經盡數撤離,她的心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死死地攢着,幾乎要讓她窒息。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咬了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想當初未遇到莫凱前她還不是一個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和保護的人?爲何碰到了他之後就變得處處依賴着他?而穿越至此後又一直依賴着莫逸風?此時此刻她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
想着想着,雙眸又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止住想哭的衝動在桌前轉過身,用被反綁的手拿了碗之後丟在地上。碗落地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頓時四分五裂。她蹲下身子撿起碎片,用碎片去割開綁住她雙手的麻繩。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給一腳踹開,她心頭驟然一緊,麻繩被割開的同時盜匪也來到了她跟前。
“想逃?”山賊老大冷冷一笑道,“被我們抓來的姑娘可是沒一個能逃出去的,有的人剛逃出這個洞口就被我們給抓了回來,後來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
若影指尖一緊,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後縮去。
山賊老大伸手鉗制住她的下顎冷笑道:“後來她的腿斷了,再也逃不了了,而且我還把她賞給了我的一衆兄弟,讓她欲仙欲死。”
若影驚得瞪大了眼眸看着他,他所說的景象就仿若近在眼前,悽慘的叫聲,打斷的雙腿,席捲着血腥的空氣……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眼中雖然有懼意,可是那凌厲的眸光終是將那絲絲懼意給壓了下來。
多少危急時刻她都經歷過了,還怕這些嗎?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知爲何,一直一瞬不瞬睨着若影的山賊老大突然大笑起來,緩緩放開她的下顎後不住地點頭說道:“那兩個人沒選你真是可惜了,比起另一個庸脂俗粉,像你這樣剛烈的女人倒是更讓人感興趣。”他緩緩湊到她耳邊曖昧低聲道,“就像是脫繮的野馬,有種讓男人想要馴服的***,今晚就讓本爺好好馴服馴服你這匹野馬。”
“你做夢!”若影咬牙切齒地怒瞪着他低吼一句。
山賊老大突然伸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輕而易舉地便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若影一個轉身快速避開他的鉗制,隨後與他保持了幾步之遙。
“喲!居然還懂武功!這下可更有意思了。”
若影的性子倒是很合他的口味,她越是這般冷若冰山地徒手反抗他越是心癢難耐,可是沒過幾招,若影就感覺心口的冰蚊針突然刺入了心口,痛得她臉色頓時慘白如霜,也就是這一個空隙,山賊老大便將她給制伏了。
“沒力氣了?雖然野蠻了點,但是我就喜歡你這種小野馬。”他將她壓在牀上近距離地看着她精緻的五官和起伏的胸口,不由地下身一緊,吞了吞口水滿眼桃花地開口道,“也別等晚上了,剛纔你的牀下功夫我已經領教了,不如現在就讓你嚐嚐本爺的牀上功夫。”
“放開!你敢動我一下,我就……”
“你就如何?那種尋死的把戲還是忘了吧,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被抓來這裡的人不但逃不出也死不了,若是哪個人想尋死覓活的,我就讓她全家給她陪葬。”山賊老大警告道。
若影一邊推拒着他的身子一邊冷笑道:“可惜,這個世上只有我一人,沒有人能讓你們殺了給我陪葬。”
當若影說出這句話後山賊老大顯然一愣,而後卻扣住他的手腕將她壓制在身子兩側後猜測道:“難道是因爲那兩個人中間沒有一個是你的相好?我猜你肯定是因爲他們都選擇救那個庸脂俗粉才生氣了吧?”見她臉色一變,他的眉眼竟是笑意,“小野馬,有什麼可生氣的,生死關頭都沒有選擇救你,說明那種人也不值得你去喜歡,不如看看現在即將成爲你夫君的人,我可是真喜歡你這匹小野馬。”
“滾!”被戳到了痛處的更是臉色鉅變,拼命將他推倒在牀上後想要起身,卻又被他壓了回去。
“放開我!畜生!”
就在兩人撕扯中,門突然被從外踹開,兩人皆是一驚止住了動作。
山賊老大警覺地瞬間站起身做好了防備,卻見一個人單槍匹馬地竟然闖入了他的藏鳳山。
若影微顫着身子朝門口看去,一瞬間百味雜陳。
莫逸風,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還來做什麼?你現在前來又是什麼意思?
她就這樣衣衫不整地靠在牀上,也沒有去理會現在是有多狼狽,卻只是用着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莫逸風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可是剛纔的那一幕也深深刺痛了他。他以爲自己還能再快一點上來,可是終究還是低估了這些山賊,哪怕他第一次上山之時已經做了精密的考察,終是晚了一步。
“你怎麼上來的?”山賊老大見莫逸風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房間,頓時有些慌亂。
莫逸風眸光一斂,周身籠罩着一股寒氣,當他看見若影這般模樣之時,他的眼底瞬間冉起濃濃的陰霾,仿若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下一刻就要讓他魂飛魄散。
他沒有開口說話,竟是徑直朝若影走去,而若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彷彿想要將他看透,卻終究覺得隔着厚厚的一層障礙,怎麼都無法看清他。
被完全無視的山賊老大見狀頓時惱了,就在他要觸及若影之時迅速將若影拽到懷中,伸手不知從牀頭取過寶劍指向莫逸風。
莫逸風因他的驚人速度怔了一下,不過而後一想,能在這藏鳳山爲王自是有他的本事,否則這幾年官兵也不會拿他沒轍。
“放人。”莫逸風蹙眉沉聲一語,那氣勢仿若要震動天地。天生的王者之氣讓人從心底冒出一股股寒意,卻惟獨一人除外。
若影看着他此時的行爲,心底泛起陣陣酸楚,又是陣陣苦澀,慶幸他及時趕來,又惱他太晚趕來。
及時是因爲她還沒有***,太晚是因爲她終究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是,及時也好,晚來也罷,又有什麼關係呢?他的第一選擇並非她不是嗎?
她應該是要感激他還能想到藏鳳山還有她這個人,她還不至於卑微到讓他忘卻了她的存在。
她應該高興不是嗎?可是,她爲何笑不出來?此時此刻若是有選擇,她寧願從他眼前消失,而不是如今的對峙。
山賊老大雖然看着這樣的莫逸風心頭一顫,可是他也並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冷笑一聲將若影擁入懷中用劍指着莫逸風道:“都說官不如匪講信義,果然如此,你們都答應了拿十萬兩換那個姑娘了,現在又想做什麼?難道想要出爾反爾嗎?”
若影在他手中,莫逸風也不敢輕舉妄動,冰冷的脣畔抿成了一條線,指關節森森泛白。
“你想要多少?”靜默頃刻,他終是開了口。
若影突然低聲一笑,而後便噤了聲,眸光不由地落在了別處。
山賊老大聞言失聲笑起:“想要多少?要你的全部行不行?更何況,就算你用再多的錢也換不了我手中的這匹小野馬。本爺可是對她很上心啊,更何況,你都有了那個美人還不知足,還想要我手中的小野馬?做人也不能這麼貪啊。”
若影淺淺勾脣自嘲一笑,究竟是他不如這個山賊還是她不如這個山賊?
莫逸風見到若影的神色變化後指尖一緊。
就在此時,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不是一處,而是四面八方。
“你……”山賊老大臉色一變,伸出的長劍突然架在若影的脖子上,“你竟然敢帶人殺來,立刻讓你的人都撤退,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莫逸風眸光一閃,看着那把緊貼着若影脖子上的劍,背脊始終緊繃着。
突然,莫逸風冷嗤一聲:“殺了便殺了,我過來不過是要拿回屬於國庫的十萬兩銀子,若是你將銀子藏在何處告知本王,本王就立刻撤兵。”
“你是王爺?”山賊老大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招惹上的竟是一個王爺。
若影在莫逸風的話音落下之際驟然擡眸凝着他,她怎麼都沒想到莫逸風會說出這般話,他此行的目的竟是那十萬兩銀子而非她……
十萬兩銀子……她竟然還不如那冷冰冰的銀子。
莫逸風沒有回答他,他的眸色冰冷到了極致,此時此刻她不知道他所看之處是那山賊還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劍,但是她已經無力去想,她只知道全身痛得快要窒息。
“你是王爺,那另一個莫非也是王爺?沒想到你們身爲王爺竟然這麼言而無信。”山賊氣得雙眸赤紅,而莫逸風的身後此時正好有個小山賊被一劍斃命,此時此刻已變成了一具屍體躺在門口。
當秦銘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頓時嚇得想要上前,莫逸風伸手製止,山賊手中一緊,隱約間有利刃劃破了她的脖子,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痛。
呆呆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手腳早已冰涼。
“你若是放我走,我就放了她。”山賊始終不相信他們此行並沒有打算救人。
莫逸風看着他雙手負於身後淡聲道:“秦銘,將他抓住送去給父皇交差。”
若影心口一滯,而秦銘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風,以爲是自己聽岔了。
山賊老大也是爲之一怔,轉而陰沉着臉朝若影湊近,並一步步朝身後走去。
“爺……”秦銘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莫逸風絲毫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心中不由一惱,可是,當他餘光掃見莫逸風的指尖之時,這才恍然大悟。
轉眼間,莫逸風指尖的銀針急速飛出朝山賊的手腕射去,山賊躲閃不及,很快就被刺傷手腕掉落了架在若影脖子上的利劍。秦銘上前要擒拿,山賊再次想要劫持若影,莫逸風朝若影遞了一眼,猛然一掌擊上去……
只聽一聲悶哼,若影瞪大了水眸捂着胸口一瞬不瞬地看向莫逸風,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影兒……”莫逸風大驚失色。
他只是想要擊中山賊,他沒有想到要傷她半分,她不是最擅長以敏捷的速度逃脫嗎?剛纔他給她使了眼色,就是要讓她在他出掌之時朝左躲避,可是他沒想到她絲毫沒有躲閃,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而他的那一掌竟然擊中了她。
秦銘也頓時驚在了原地,那一片鮮紅也同樣刺痛了他的雙眼,轉眼看向山賊,他眸光一斂飛身上前,誰料就在這時,山賊突然將若影朝前一推,而後轉身欲朝轉眼間出現的密道逃去。
若影整個身子就像空中的一片樹葉般朝前落下,卻在落地前落入了一個人的懷中。
“影兒!我馬上帶你去找御醫。”莫逸風褪下方纔的淡然自若,慌亂地躬身欲將她抱起。
若影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莫逸風,你不累嗎?”
莫逸風動作一滯,垂眸不解地望着她。
若影痛得慘白了臉色,卻依舊勾脣帶着濃濃的嘲意:“到此爲止吧。”
莫逸風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何意,或許是誤會了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她這個樣子把他給嚇住了。可是讓他更沒想到的是,若影緩緩擡手捂着腹部,緊咬着脣滿臉的痛苦,原本清麗的面容此時此刻已經痛得扭曲。
莫逸風低眸望去,整個人都懵在原地。
此時此刻她身下的羅裙已被紅色所暈染,而臀下的地上也漸漸流出了一條血水。
“影兒……怎麼會這樣……”莫逸風顫抖着雙脣看着地上的鮮紅,手腳冰涼背脊僵硬。
她竟然懷孕了,他竟然不知道她懷孕了,而他根本沒有嘗試到當父親的喜悅,這個孩子便沒了。
若影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眸色一驚,擡手看向指尖上帶着溫熱的鮮血,漸漸笑出了聲,眼前越來越模糊,耳邊隱約聽見他的呼喚,感覺到他將她抱起,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後,她便再也沒了知覺。
莫逸風是抱着全身是血的若影回到三王府的,頓時將所有的下人包括周福嚇得面如土色。
“快去宮中請太醫。”莫逸風怒吼一聲,衆人立刻如驚弓之鳥,有的去請太醫,有的去燒水,有的則是不知所措地跟着別人身後忙活。
莫逸風根本顧不得她現在是什麼情況,抱着她直接衝向了雅歆軒將她放在了牀上。
周福看着眼前的情況,隱約間明白了什麼,雖然將小產之人安置在男人的房間實爲不妥,但是一衆人誰也不敢說些什麼。
“影兒,影兒你醒醒!”莫逸風不停地喚着她,可是她卻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任憑他怎麼喚她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若影在睡夢中感覺又回到了以前,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子直接照到她的牀上,懶洋洋的她難得一個週末便總是不願起牀,而有個人卻已爲她準備了早餐而後在她耳邊說着綿綿情話。
他總是說,他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所以這輩子纔會用一生的時間去伺候她。
他總是說,爲什麼明明是伺候人,可是他卻這麼高興?一定是天生的被虐狂。
他總是說,可以起牀了,否則像他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搶手貨就要被別的美女搶走了。
每當那個時候,她總是笑着從牀上爬起身來,而後又是一陣嬉鬧。
可是轉瞬間,莫凱的臉突然變成了莫逸風,一張多情的笑臉變成了一張冷落冰霜的容顏。
“殺了便殺了……”
這幾個字就如同夢靨一般纏繞在她腦海揮之不去,而那一片鮮紅也驚得她恍若掉入了無底深淵。
“莫凱……”她呢喃叫着他的名字,眼角瞬間劃過一絲溫熱,也就在這時,她的手被人突然握緊,而她卻不願再度醒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她再度醒來之後牀前只有哭成淚人的紫秋,而房間的這扇門發出吱呀一聲,隨後便是悄無聲息,仿若有人剛出去一般。
“紫秋……”她虛弱地喚了她一聲。
紫秋聞聲止住哭泣,見若影終於醒了過來,立刻撲到她跟前,眼中帶着淚,臉上帶着笑:“側王妃終於醒了,可把奴婢嚇死了。”
若影怔怔地看着她,那日的景象依稀印入腦海,伸手摸了摸小腹,眸光漸漸朝下望去。
紫秋剛止住哭聲,見她如此舉動又忍不住哽咽起來,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側王妃別擔心,太醫來看過了,說側王妃身子無恙,只是有些虛弱,等過段時間還是可以有孩子的,側王妃和三爺都還年輕,以後要多少孩子都會有的。”
若影緩緩收緊指尖,將手從她手心抽離,眸光渙散地望向帳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紫秋終究是害怕看見她這般模樣,立刻開口岔開話題:“側王妃,剛纔三爺出去了一下,奴婢這就去告訴三爺側王妃已經醒了。”
若影還來不及阻止,紫秋已經努力笑着奔出了房間,而她在紫秋離開後腦海中一直盤旋着紫秋的話。
身子無恙,只是孩子沒了?還年輕,以後要多少孩子都會有的?
她漸漸勾起了脣角,手又不自覺地覆上了小腹。她甚至都不知道到這個孩子的存在,就這樣讓孩子成了一灘血水。
她曾經說,若是她有了孩子,一定會用生命去保護他,無論生活多麼艱苦,她都不會放棄,不會讓孩子像她一樣。可事實上,她還是沒有這個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就在她沉思之時,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氣息漸漸靠近,而後在她牀畔坐下,即使她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他。
“醒了?”他遲疑了一下,終是拉過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
若影緩緩將手抽出,只覺得此時此刻連他手心的溫度都能讓她刺痛。
手上一空,莫逸風眸色一痛,伸手替她蓋好被子,聲音依舊是讓她心安的醇厚:“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若影沒有開口,原先望着帳頂的雙眸緩緩闔上,與他隔絕。
莫逸風知道她此時並不願意與他說話,緩緩站起身之時說道:“我讓紫秋進來照顧你,若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別……”話至此,他突然頓了頓,而後轉身走到門口又緩聲道,“別總是一個人受着,至少讓我知道。”
若影淡淡勾起脣角,眼淚終是不爭氣地順着眼角滑落下去,被子下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若是她現在有力氣站起身,若是此時她手中有刀劍,她一定會指着他問,他究竟有沒有心?他到底哪句話纔是真,哪句話是假?她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麼?
“側王妃。”紫秋來到若影身邊時帶着濃濃的擔憂,方纔看見莫逸風走出門口時臉色很差,卻又沒有惱怒,究竟是怎樣的情愫籠罩着他,她也看不明,只知道一定和若影有關。
聽到紫秋的聲音,若影緩緩睜開眼,還沒等紫秋開口,她便緩緩啓脣道:“我想見二爺。”
“側王妃,這……不太好吧。”紫秋爲難地看向她。畢竟她現在算是在做小月子,若是在這個時候見別的男子難免會惹人非議。
若影不再說什麼,只是側過身面向牀內側闔了眼眸。
紫秋無奈,只好躬身一禮後轉身走了出去。
剛一出房門,就看見莫逸風還站在門口,紫秋擡眸道:“側王妃她……”
“去吧。”莫逸風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向了書房。
紫秋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不知爲何感覺蕭條了許多,還帶着濃濃的淒涼。他們根本不知道在藏鳳山發生了何事,只知道那日當莫逸風抱着若影回府之時她已滿身是血,雖然將她從藏鳳山救了回來,可是孩子卻沒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咬了咬脣最終還是去找了莫逸謹前來。
當莫逸謹知道是若影想要見她時,一顆心始終忐忑不安,來不及多想她找他的目的,更來不及多想此刻是否方便兩人見面,他只知道若影一醒來就找他一定有急事。
快馬加鞭急急趕去三王府,跨進府門口還沒等丫鬟們引路,他便順着抄手遊廊一路來到了月影閣。也沒有先去找莫逸風,更拋卻了世俗,伸手推門而入。可是擡眼見若影還躺在牀上,他驟然頓住腳步。轉身輕輕關上房門便疾步上前,腳步在牀前頓住,見她輕闔着雙眸彷彿是睡着了,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正在考慮究竟是要叫醒她還是要先除去等她時,她緩緩睜開了眼眸。
莫逸謹心頭一急,立刻坐在牀畔,原本還在顧慮些什麼,可是一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也顧不得許多,伸手拉住她的手急問:“影兒,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多日了,我還真怕你醒不過來了。”
話至此,他突然覺得自己失言,立刻咒罵一聲:“瞧我這張烏鴉嘴,你醒來就好,我總算是安心了。”
若影自始至終都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沒有開口說話,視線卻漸漸模糊,聽着他關切的話語,若影終是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淚順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