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蝶登基後的第三天,白瑾墨和柳小小一行人便啓程前往倉溯,水慕然則獨自回尋天覆命。
誠如他們所料,除卻尋天之外,其餘三國對於女帝登基一事還是持有保留態度。雖然面上以和爲貴,可他們還是在心底覺得,這件事簡直就是荒謬。
自古以來,豈有女子干政的說法?
可風蝶偏生就那麼做了!
爲了此事,南宮翼還曾試探過白瑾墨,想從她這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
反倒是莫影灝那人,在他們離開的前一夜,特地找白瑾墨長談了一夜。一盤棋直到天亮都沒分出勝負,兩人手邊的茶水都涼透了。
各種叫人聽了頭昏莫名其妙的話,他們二人就坐在月光下談論了一宿。第二日他們離開時,莫影灝還含笑送到他們驛館外。就連水慕楓都搓着胳膊說,這人不會是撞邪了吧?怎麼一下子這麼客氣的詭異。
而他們卻不知道,就在馬車漸漸離開人羣之後,站在驛館外的莫影灝脣邊緩緩露出一抹淡雅的弧度。
“依照四皇子看來,這西涼的新帝,能在皇位上待多久?”耳畔傳入一聲極輕的嗓音,紀澤焱顯然也知道這話不能亂說,特地放輕了音量。
回頭望了他一眼,那一眼明眸皓齒,卻是夾雜着幾分寒意,看的紀澤焱心下一驚。可回過神來卻發覺,眼前這人明明一副溫和之態,暗怪自己多疑。
遙望了一下馬車離開的方向,莫影灝輕咳了幾聲道“二皇子何必說這些話呢?要知道,西涼的新帝能在皇位上待多久,可不是你我這些外人可以揣測的。”
紀澤焱碰了個軟釘子,眼底掠過一抹尷尬。不過是一個活不長命的病秧子,憑什麼做出這副姿態來?可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畢竟,水淵四皇子能聞名於天下,自然不會是一個平庸無能之輩。更何況,他曾經還和這人合作過,對他的手段,諱莫如深。
對於他來說,紀澤焱自然是敬而遠之。
“紀二皇子和莫四皇子在說什麼?這般神秘?”南宮雅在身後盈盈的笑着,那一張漂亮的臉上帶着幾分女兒家的明媚。
不得不說,這南宮雅,當真是個少見的美人。
“不過是一些瑣事罷了!久聞公主美若天仙,前些日子見了才發覺傳言誠不欺我也!只不過前些日子未得空拜訪,還望公主見諒。”紀澤焱回身道。
ωwш_ttκá n_¢ Ο
南宮雅含笑點頭“紀皇子嚴重了。”
莫影灝嘴角依舊帶着淡雅溫和的笑意,微微頜首“南宮公主有禮了。”
“四皇子有禮!”南宮雅笑着回道。舉手投足之間落落大方,一派尊貴溫婉的模樣。
擡眼又望了一眼遠處,莫影灝勾了勾脣角,眼底的霞光重了三分。毫無防備的看着他突然和以往有幾分不同的一笑,南宮雅呼吸瞬間一窒,一種猝不及防的感覺由心底升起。
而風景裡的人卻像是半點都沒發覺,一襲藍衣傾世。
再說離開倉溯的白瑾墨一行,走了大半日,自然是要坐下歇歇腳。既然都坐在一起,自然不能大眼瞪小眼。
言澈有些半開玩笑的道“我發現了,好像每一次碰到你們都會遇到一些麻煩的事情。就像現在,剛解決完西涼,又急匆匆的趕去倉溯。”
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水慕楓道“這就受不了了?以後還有的刺激呢!”這話倒是說的不假,從他離開無憂谷跟在小師妹那天起,他身邊的麻煩就不斷。
一時半會也到不了倉溯,水慕楓和柳小小倒也看開了不少。吃完手中最後一塊糕點,柳小小幽幽的道“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三師兄,左不過我們都是要回無憂谷的,不如這次解決倉溯之後,我們就回無憂谷找師尊,請他下山爲你們主持婚禮可好?”
請師尊下山主持婚禮?水慕楓嘴角抽了抽,倒不是他不信任師尊,只不過,師尊那個脾性,他倒真的想象不到他一本正經的模樣。
“撲哧”一笑,戰慕擎搖了搖頭。
她到真心覺得,這對師兄妹當真是活寶。
看着柳小小的笑顏,白瑾墨脣角勾了勾。見她這兩日心情好了許多,自然也舒心了幾許。只不過……前提是沒有那邊的搗蛋鬼。
說真的,沒人會希望自己的情敵天天在面前晃悠。
那邊一襲緋紅的身影懶懶的靠在樹上,眯着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的美。而這貨最常乾的事情,就是當着白瑾墨的面一口一個“小小”,還時不時的對着柳小小拋個媚眼。
久而久之,就連最開始一臉錯愕的言澈都習慣了。只是搖着頭道:想不到,江湖之上人人聞風喪膽,心狠手辣的千影閣閣主,居然會是這樣的性子。
而花非影也極大方,頂着一張妖異魅惑的臉回道:什麼千影閣閣主,這世間早就沒了千影閣閣主,活着的只是花非影罷了!
那位灑脫淡然,到時讓言澈好生敬佩了一番。
一側的妖月一身紫色長裙,靜靜的看着他們對話,有時候還會笑一笑。最多的時候,卻是望着一個地方靜靜的發呆。
從見她第一面的時候,柳小小就知道,妖月很美。是那種百花之中,不同於豔俗的美,透着一股子靈氣,而那股靈氣又像是被什麼掩蓋了一般。
妖月喜歡望着一處發呆,而清寒,則喜歡在妖月發呆的時候,在極遠的地方看着妖月發呆。
這些哪一個不是聰明人?自然都看得出這兩人之間的微妙。
打趣着水慕楓,也就在這時,兩隻漂亮的鳥兒落在不遠處的樹上,轉着一雙大眼打量着他們,頭還歪了歪,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一般。
白瑾墨特意眯了眯眼,看向身側的人,漆黑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深邃。他這一看,其他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不尋常,紛紛回頭望去。
許是這麼多人同時回頭,那兩隻漂亮的鳥兒感覺到了威脅,拍着翅膀飛上天,緊接着朝着一道纖細的人影飛去,卻又像是忌諱着什麼,死活都不肯落地。而浮若的手腕上,一直熟睡的彎彎不知何時昂起了頭,一雙蛇眼直勾勾的望着天上那兩隻。
柳小小不由得勾了勾脣,她還沒見過這麼有靈氣的鳥兒呢!不愧是那位神秘的東方公子的手下調教出來的。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物,那兩隻鳥兒立刻就朝着她飛了過來。落在她的肩上,一雙眼珠子直轉,似是在討好。
浮若眼眸突然閃了閃,這種鳥兒,她認得。主人……從來都是用這種漂亮的鳥兒傳信的。主人身旁有一隻更漂亮,更聰明的。
從它們腿上解下紙條,柳小小隻看了一眼,眉頭便不由得的皺了起來,順手遞給身側的人。那兩隻鳥兒許是不明白這人爲什麼突然就變了臉色,依舊歪着腦袋。
看過之後,僅一瞬的功夫,衆人又變了臉色。不是因爲別的,正是因爲這倉溯品茗居傳遞會的消息。
按理說,西涼離倉溯並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大半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她明明和青竹蘇夜他們說好的,只要一到倉溯,不管找沒找到楚緣都要給她傳信。而且,一定要去品茗居打好招呼。
而這信上卻說,從來沒人去品茗居求助過。他們還特意查了一下,楚容柯一行無人,壓根就沒在倉溯出現過!
ωωω ☢тt kān ☢c○
這個認知頓時讓柳小小心涼了半截。
她的二師兄,好歹相處了十數年,她是最瞭解那個人的。按他的聰明程度來看,他一定是猜到了他們已經收到了天山的回信,所以纔會杳無音信。
她現在突然就開始後悔了,她不該叫青竹他們跟着離開的!
俗話說,關心則亂,她現在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水慕楓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只不過,多日的沉澱也讓他心緒沉穩了幾分。雖然心底不好受,卻硬憋着沒有發作出來。臉上卻掛着一抹冷笑,顯然是傷心透了。
沒人可以原諒一個相處了十數年,堪比兄長一般的人的欺騙!他至今都不明白,有什麼,能比情誼更重要嗎?
似是看出了柳小小心神不穩定,將人攬到懷裡,白瑾墨眼底漫過一抹心疼。擡起眼,嗓音沉穩溫潤的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現在對於倉溯的事情還不瞭解,不管楚容柯他們有沒有出現在倉溯,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儘快趕到倉溯去。別忘了,倉溯是一個國家,那麼多的城池,若是楚容柯想躲,一時半會誰都找不到。”
“現在,不要自己亂了心神。說不定事情沒有想象的那般不堪!”
待最後一句話落地,柳小小纔回了神,揪着他的衣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說的極對!現在除了冷靜,其餘事情我們只有到了倉溯才能知曉結果,才能知道該怎麼辦!”長長吸了一口氣,柳小小的嗓音冷了三分“收拾一下東西,現在就啓程!”
她一定要見到楚容柯,一定要!
她比水慕楓更想問一問他……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