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清風閣的雅間裡,順着窗子看大廳裡的略顯吵鬧的衆人,青竹几人額頭上落下幾滴汗來。果然是跟在王妃身邊久了,所以纔會這般“料事如神”她們原本也只是猜測,沒想到最後,王妃還真的帶他們來了這裡。
從尋天到倉溯再到西涼,原以爲她們都已經習慣了,卻不想到了此刻還是會覺得尷尬。尤其是,在王妃坐下不久後,就指明要點清風閣的——頭牌!
王妃你這麼胡鬧王爺他知道嗎?
顯然,目前爲止,白瑾墨還不知道她乾的好事。
侷促的坐在椅子上,嚥了咽口水風蝶有些不走心的道“小小姐姐,你不是說,我們出來是辦正事的嗎?”明明說好出來玩其實是個幌子,可爲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坑了?
輕瞥了一眼窗外,柳小小一臉的理所應當“沒錯啊!我們就是來辦正事的。”
翻了個白眼,緊緊拽着戰慕擎的袖子,水慕楓一臉嫌棄的道“得了吧你,你所謂的正事,就是帶着我這個單純無比的三師兄外加兩國公主以及幾個未出閣的女子來逛青樓?”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那就是,她每逛一個青樓,那間青樓的客流量絕對直線下滑。
不過這話也對。寂語、憐楚、素素,都是在見到她之後,死的死,走的走。這五國裡出了名的三位花魁兩位清倌,如今就剩下這清風閣的一雙,莫不是今個她想一鍋端?
“咳咳!”戰慕擎的重點自然不是在那個一鍋端上,而是他之前說什麼來着?單純無比的三師兄?咳過之後,戰慕擎認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隨後果斷搖頭,這還真沒看出來!
而以青竹踏雪爲首的幾人也略顯懷疑的看着他,滿臉的質疑。偏生他擠兌的正主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可眼底卻帶着明顯的鄙視。
頓時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質疑和傷害,要不是心理素質過硬,水慕楓現在已經找個角落暗自垂淚去了。
見此,柳小小也不打算在出言打擊他,轉過頭朝着風蝶問道“我記得,這清風閣的頭牌花魁叫妖月,西涼大將軍唯一的嫡子宋行之,對其甚是傾心,可有此事?”
眨了眨眼,風蝶艱難的點點頭“沒錯,宋將軍這一輩子最犯愁的事情大概就是這件了。皇兄也曾說過,宋將軍有這麼個兒子,是他這麼多年最大的敗筆!前兩年吧,心兒曾跟我說過,宋行之曾爲了那位妖月姑娘,親自退了與他從小就有婚約的未婚妻的親事。一紙休書,昔日鬧得西涼皇都沸沸揚揚。”
“爲此,宋將軍險些打死他,他的夫人病了好大一場。而那位被他退了婚的女子,收到休書後就自縊了。不過好在發現的及時,最後救回來了,只不過,至今未嫁。宋將軍帶着一家老小在父皇殿前跪了整整兩日,又百般給那退婚女子一家道歉。最後父皇感念宋將軍爲國有功,封了那名姑娘爲郡主,又從中調和,這件事情纔算翻了過去。”說到這,風蝶撇了撇嘴“不過我覺得,爲了這種人,那女子太不值了。”
那位宋公子退親的時候,她還曾經佩服過他敢作敢當。不過直到那女子自縊未遂,她的態度立刻就轉變了。名節對於一個女子何其重要?更何況那女子是他從小就訂下的未婚妻!因爲一個青樓花魁的戲言,他便寫休書給人家,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的確。爲了這種人渣尋死覓活的是不值,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宋行之也算是癡情種了。但是,他不該爲了旁人,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戰慕擎附和的點點頭。
微微勾了勾脣角,柳小小眯着眼道“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妖月就沒有受到牽拉嗎?宋行之都爲他做出這麼大犧牲,難道她就不感動?”
“感動?就算她在感動,宋家也不可能接受她,更何況,事關兩位朝中大臣的聲譽尊嚴,連父皇都插手了,她怎可獨善其身。只不過……”風蝶話鋒一轉,看着窗外道“這個妖月身上還是有讓人可取之處的。父皇曾下旨將她賜死以平息尚書一家的怒火和朝堂的安寧。可她誰也沒求,而是當着御林軍的面寫了一首詩,父皇看到那首詩後,立刻將人撤了回去,滿朝文武百官,都無一人在提起將她賜死一事。”
“至今爲止,那首詩的內容,除了父皇和皇兄,無一人知曉。”吐出最後一句話,風蝶才緩緩收回眼。
其實她現在也還在好奇,那首詩的內容到底是什麼。能讓父皇和文武百官都改變主意的,肯定不簡單。只不過,她曾軟磨硬泡過皇兄好多次,可皇兄就是不告訴她。想到皇兄,眼底的光亮又暗了幾分。
輕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盞,柳小小意味深長的道“妖月,敢自稱爲‘妖’字者,又豈會是省油的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水慕楓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的道“所以,你是想看看她是否真如傳聞中那樣出奇?”
如此,是挺無聊的啊!
顯然是被打擊到了,柳小小回過頭認真的道“我看起來就這麼閒嗎?”
水慕楓很配合的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最後一臉不信任的道“你什麼時候看起來不閒了?”風蝶和戰慕擎幾人齊齊將身子將後一仰,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絕對,沒有辦法在好好玩耍了!
一臉悲憤的轉過頭,柳小小一字一句的道“你們覺得,宋行之如果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妖月姑娘被我買下了,他會如何?”
聞言,青竹瞭然了幾分“所以,王妃你是想激怒宋行之,再利用他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踏雪“你能把‘見不得人’四個字去掉嗎?”
“聰明!”打了個響指,柳小小分析道“整個西涼手握兵權的將軍只有宋將軍兵馬最多,但是,對於一個已經叛國的將軍,我想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他。反正你也說了,宋行之是他的唯一的兒子,卻也是他的敗筆。那不如我們就幫幫他,除了這個在他眼中的敗筆!”最後一句話落地,眼底鋒芒乍起,看的人心驚肉跳。
眼神瞬間黯淡了幾分,風蝶抿了抿脣。宋將軍叛國,這個消息原本她也不信的,但是……就連琴棋書畫都說,皇兄在沒有出事之前,就想要奪了他的權了。至於剩下暗中叛亂的人……
西涼是該好好換一次血了。
“等等……你就確定,那個什麼妖月會配合你?”水慕楓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出聲問道。
而柳小小卻牽了牽脣角,臉上的弧度越發優雅淺淡,一派溫婉大方的感覺。極其認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她會不會同意,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就算她不同意……你以爲我帶你來幹嘛?”
你以爲我帶你來幹嘛?
水慕楓瞪大了眼,思索過後,險些上前咬死他。這不就是說,若是妖月不同意的話,他就上去……下毒!
這絕對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好嗎?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從跟在小師妹身邊之後,他堂堂一代神醫,最後徹底淪爲打雜的了好嗎?他自然不會傻到去問她爲什麼自己不下毒,那自然是,總要有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這雙簧才能演好不是嗎?
“哎,不過說了這麼久,那個什麼妖月怎麼到現在都沒來啊?”紫竹望了望門口,輕輕皺眉。
說的也是,他們這都說了好一會話了,可還是不見人來。
“不對!”轉頭看着門口,水慕楓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猛然回頭問道“見頭牌花魁這點你說了,那你還爲什麼非要見頭牌清倌?難不成你還要利用某一個對他也傾心不已的人?”
笑意盈盈的看了他一眼,柳小小果斷的道“不,見妖月是爲了正事。見這位清倌嘛……我只是想看看他長的到底有多好看,純粹好奇而已!”
一巴掌拍到額頭上,果然,永遠不要對一個抱太大的期望。後果,不是讓你大吃一驚,就是徹底破滅!
將事情說開了,房間裡一時也安靜了下去,只能聽得到屋子裡人的呼吸聲。
片刻後,外面突然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門開了,露出一張塗滿了脂粉的臉,嗆得人皺眉。
那人開門後,立刻尖着嗓子道“哎呦,幾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妖月她今個實在不舒服,怕是見不到了幾位了,您看這……”說話的人,是清風閣的主子,叫春錦。
以往見妖月的人,她大多數都打發了。但是這一羣,明顯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她不明白幾個女子非要見妖月是爲了什麼。可看着也沒惡意,再加上出手闊綽,她便也破了一次例。至於妖月不肯見,這她也料到了,不過那就不關她的事了不是嗎?
“哦?”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柳小小垂下眼簾,眼底的神色冷了三分。再度擡起眼,慢悠悠的道“您的意思是,妖月,她不願意見我們?”
“是,這……”春錦見她臉色不好,硬着頭皮道了一聲。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小小打斷。擺了擺手,柳小小一臉大方的道“這個好辦,既然妖月不願意見我們。那就請春錦姐姐把清寒給我們找來了。”
“噗”水慕楓一口水沒吞下去,華麗麗的噴了出來。春錦的臉色也變了幾變,總之好看的很。
這清寒,就是清風閣裡的頭牌清倌了。
見不了花魁就見清倌,這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