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的花了大半天的功夫趕至到了西涼皇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更陰損的招數,這大半天竟未收到丁點阻攔,順順利利的踏進了西涼的腹心之地。
而這廂衆人前腳剛進城,前方就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羣人。爲首的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子,身穿官袍,位份不低。身後還跟着十幾個官員以及數十名士兵。大致看了一眼,初步斷定,應該是來接他們的。
果不其然,爲首的男子走到衆人面前,目光掃視了一圈,恭恭敬敬的跪地道“臣等,參見菁華長公主。”菁華,乃是風蝶的封號。
他這一跪,身後官員士兵極其整條街上的百姓齊齊跪地“參見菁華長公主。”
緩緩踏出一步,一張俏臉上帶着幾分威儀,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衆人,語氣溫和的道“丞相大人快快輕起,其他人,也都起來吧!”伸出手虛扶了一把“本公主昔日出使尋天之時,不曾高調出行,如今也不必太過於聲張。”言語之中,一派尊貴淡雅。
被她成爲丞相的男子順着她的意站起身,一雙睿智的眼底卻劃過一絲詫異。眼前這個小公主,好像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似乎,身上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息。
但,姜畢竟還是老的辣。失神也只是短短一瞬,轉過臉,拱手道“墨王爺、墨王爺、水丞相、安寧公主,遠道而來,不曾遠迎。是在下失禮!”
擡起眼,細細打量着眼前這人,柳小小暗自揣測着。眼前這人,乃是整個西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只不過,比起水慕然俊朗的外表,他可以說是絲毫不起眼了。可就是這個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卻有着一雙透着睿智之光的眼睛,想來,定然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脣邊含着一抹淺淡的笑,聞言,白瑾墨微微頜首,嗓音溫潤優雅的道“範丞相,行至倉促,是本王欠考慮了。”
“哪裡哪裡,王爺肯親自前來,想必我皇和太子殿下定然心下喜悅。只不過聖上如今龍體有恙,太子處理朝堂之事多有不便,所以未曾前來接迎,還望王爺和諸位見諒。”範丞相拱手說着。
在他提到皇上和太子殿下之後,風蝶神色明顯一黯。
勾了勾脣角,水慕然道“尋天與西涼兩國之間交好數年,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雖然都知道是在胡扯,但是禮數什麼的還是要做周全了。
笑了笑,範丞相道“想必諸位早已舟車勞頓,在下早已在驛館爲衆位準備好房間,還請諸位移步。”
“範丞相請。”隨意伸了下右手,白瑾墨嘴角始終掛着淺淡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客套一番後,範丞相便帶着衆人朝驛館的方向走去,這一轉身,各自心底都有了計較。
垂下眼簾,範良在心底暗自思索着。不愧是名震五國的墨王爺,單是那通身的風度和威嚴,就不是一般人比擬的了。更不用說,他身邊的女子也不是尋常大家閨秀可比。
雖然身處西涼,可對於各國形式還是知曉的。墨王妃曾做出過幾件叫天下人敬畏的事情他也聽說過,原以爲是白瑾墨在後推動,如今看來,似乎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而西涼街上的百姓也好奇的看着這一羣人,偶爾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麼。
就在兩方心思各異的時候,驛館也到了。親自將他們送到住處後,範良寒暄幾句後,便想着退去。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溫潤清涼的嗓音“敢問範丞相,如今西涼的局勢,在丞相看來如何?”
身子頓時一僵,有些警惕的回過頭,範良大笑着“墨王爺這話,在下可就聽不懂了。”在看周圍,原本的侍衛婢女統統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整個院子裡,便只剩下四個人。白瑾墨、柳小小、風蝶,還有他自己。
輕笑一聲,白瑾墨也不惱怒,只是輕緩的道“丞相大人不必如此,若本王真的對西涼有圖謀的話,也不會站在這裡同大人你說話,更不會將長公主送回來。”換句話說,他大可以將風蝶軟禁起來,用於威脅他們西涼的籌碼。
身子放鬆下來,卻還是警惕的望着他。
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白瑾墨姿態優雅的彎了彎眉眼,面如冠玉的容顏透着幾分驚心的冷冽“讓本王猜一猜,若沒錯的話,丞相已經許久沒有親眼見過西涼皇了吧!所謂太子繁忙,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恐怕現在整個西涼朝堂,早已人人自危、民心惶惶。”
“墨王爺休要胡言。”狠狠一拂袖,範良冷聲道“不知墨王爺在我西涼的地盤上說些不知所謂的話是爲何?但是,我西涼絕對不曾出現這種事情,還請王爺慎言。”嗓音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拂袖的動作,也不過是爲了掩飾心底的不安罷了。
皺着眉看他,柳小小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麼,片刻,終於隱了下去。
“呵呵!”輕笑一聲,白瑾墨冷嘲着“如今西涼已經有大半進了別人的口袋,丞相大人還要計較這些小事嗎?不知在丞相眼中,是西涼皇室一時的名聲重要,還是整個西涼上下重要?”
範良直覺心中被重物狠狠一擊。
一側的風蝶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輕聲開口道“丞相大人,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的話,還請說出來吧!皇兄如今危機,想必您也是知道的。爲官十數載,相信丞相大人比風蝶更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
“公主,你……”範良一皺眉。
輕緩的吐出一口氣,風蝶道“丞相大人,風蝶乃是晚輩,卻是西涼的皇室血脈。相信對於西涼的守護之心,丞相大人比風蝶更甚。風蝶也不瞞你,父皇如今危在旦夕,是被奸人下了毒藥。而皇兄現下無暇顧及朝政,也是因爲自身難保。七日之後,新帝登基,您應當比我更明白,這其中的深意。現在,西涼有難,早就不是計較個人得失的時候了!”
現在,西涼有難,早就不是計較個人得失的時候!
一句話,卻讓範良心下大驚。他終於明白,公主身上多了什麼。曾經的公主,豈會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明白?她只會躲在太子的身後,所做的事情無非於一個孩子應該做的。而現在,她更像是徹底的張大了,成熟了。
爲官十數載,最後卻需要一個女娃娃來提點自己,果然是不中用了。
輕嘆一口氣,卻是警惕的看了眼對面“墨王爺此話不假,只不過,墨王爺於西涼,也是外人,怎可光明正大的議論西涼政事?”
“丞相大人,西涼與尋天,如今是盟友!”看出白瑾墨的臉色有些冷然,風蝶立刻上前一步道。
範良一驚,有些防備的道“公主,你可知其中利弊?”他首先待承認,若有白瑾墨幫忙,事情自然成功了一半,可這也相當於引狼入室,不得不防。
冷笑一聲,白瑾墨站在那裡,眉眼極淺淡的看着二人。
身側的柳小小也微微皺了皺眉,她倒忘了,就算風蝶與他們合作,西涼的朝臣也未必同意。
“範丞相,本公主知道你的顧慮。”風蝶面色突然一冷,周圍尊貴的氣勢徐徐擴散開來,一字一句的道“只不過,如今本公主是以尋天長公主的身份,站在整個西涼的角度上再三思量才做出的決定。”
長公主的身份代表什麼?皇帝嫡女,若是皇上皇后亦或是太子攝政王無暇顧及本國利益之時,長公主,是可以暫時代替皇上下命令的。
或許在其他國家沒有這個例子,但是,整個西涼都知道,西涼真正的主子,其實就是他們名義上的太子殿下風玄衣。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對待其妹妹寵溺無比。多年前也曾放話,若是他有意外的話,他手下的所有人,必須聽從長公主的所有命令。
而範良,算得上是風玄衣的心腹!
看着他的遲疑,風蝶繼續道“範丞相可知,這五國除卻皇兄和墨王爺,有誰能輕而易舉的做出這麼大的一盤棋,從而險些使整個國家陷入險境?”
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後,範良微微吐出一句“水淵……四皇子!”五個字還沒落地,翻臉臉色大變。
風蝶知曉他明白了,卻也不留情面,緩緩吐出最後一句話“皇兄如今是否平安暫且不說,僅憑西涼之力,能否躲過此劫也暫且不提。丞相大人覺得,除卻墨王爺,現在誰還能和水淵四皇子一較高下?”
用不着她在多說,範良立刻轉頭道“墨王爺,在下方纔言語多有得罪,還望王爺不要計較。既然長公主已然與西涼結盟,在下一定說服文武百官全力支持。”
冷眼看了他許久,白瑾墨突然輕笑一聲,嗓音帶着幾分叫人忍不住窒息的涼意“範丞相莫不是失憶了?你覺得,憑藉着丞相方纔那些不知所謂的話,本王還憑什麼履行諾言?”
範良臉上的笑意一僵。
白瑾墨繼續冷冷的道“更何況,範丞相覺得,事到如今,西涼,還有什麼可值得本王圖謀的?”說句不好聽的,西涼現下已經被莫影灝玩的千瘡百孔了,就算是他想圖什麼,西涼也待有才算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