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西涼新帝登基。不得不說,時間的確是太倉促了一些。只不過,西涼給出的解釋也很正統,西涼皇如今病重,危在旦夕,想親眼看着自己兒子繼承大統才安心。
有這層關係在,縱然各國之間有些疑惑也只能放在肚子裡。而西涼的百姓們卻聞不到半點風聲,他們也只在乎自己的日子過的好不好,哪裡還顧得上朝代的更替?
風蝶自稱以西涼長公主的身份出使尋天,在外人眼裡本就有貓膩,幾個當事人也不怕將事情坐實。當白瑾墨把風蝶的話從頭到尾複述一遍之後,就連身爲皇帝的白染離都不禁對風蝶刮目相看。
只不過水慕然的態度卻很奇怪,確切來說,從風蝶來找過他之後,動不動就陷入發呆的狀態。白瑾墨和白染離心裡有譜,也懶得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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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朝堂上一日的商議,朝臣們都覺得,西涼新帝登基是大事,動輒便影響各國之間的友好相處。經過再三衡量後,派出墨王爺、墨王妃以及丞相大人和新封的安寧公主及其駙馬出使西涼,替尋天皇送上祝福。
不得不說,就算是新帝登基,這陣仗也未免太大了一些。但,與此同時也給了其餘三國一個警示。尋天和西涼,是真正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了。
而柳小小几人,昨個接到消息之後,一大早便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從尋天到西涼的路程不算遠,兩三日的光景便到了。只不過這一次時間比較趕,再加上他們要提前做一些部署什麼的,便等加快了腳步。
這一路上,除了在野外休息的幾許後,連城池的門都不曾進。
一天的功夫,直到夜幕漸漸低垂後,一行人才停了下來,找了個小溪邊露宿。
不知道是近鄉情怯還是擔心橫生枝節,這一路風蝶都有些心不在焉,心裡總是有些慌亂。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她心底總感覺,會有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坐在小溪邊,輕輕吐了一口氣,眼神瞥向一個方向,眼神暗淡了幾許。轉過頭,鼻子有些酸澀的感覺。
“吃點東西吧!”不知過了多久,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風蝶轉頭,正對上一雙晶亮的眸子。
不好意思的接過她手中的乾糧,風蝶輕聲的喚了一句“慕擎姐姐,謝謝。”
“沒事。”勾了勾脣,戰慕擎坐在了她身側,似是不經意的道“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
“是嗎?”風蝶一怔,隨即脣邊溢出幾分苦澀“原來這麼明顯啊!”
聽着她的話,戰慕擎突然有些心疼起來。除卻尊貴的身份,眼前這個少女,還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可她卻要承擔起同齡人完全無法想象的重擔。她開始有些懷疑了,將一整個國家的興亡寄託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上,這樣真的公平嗎?
可是她也知道,這世間哪來那麼多的公平可言?
輕緩的吐出一口氣,戰慕擎嗓音放低了幾許“風蝶,其實,有些東西不必看得太重。你還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就算,就算不盡人意,也別太認真。”
話雖是拐着彎說的,可風蝶卻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微微一暖。
片刻卻搖了搖頭,風蝶道“我知道,只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看着戰慕擎眼底露出的不解,風蝶眼底突然哀傷了幾分“我擔心的,是皇兄。”
“離開西涼時我就知道,皇兄他凶多吉少,只不過那時我抱着希望,皇兄他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越接近西涼,接近那個我生活的十多年的地方,我的心就越不安定。我怕,皇兄若有什麼危險,我該怎麼辦?”聲音越發低了沉下去,眼底不經意的砸了下來。
“我能那麼驕傲的維持着一國長公主的風範,拿出那麼大的勇氣和膽量去和尋天談判,是因爲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皇兄都會在我背後支持我!但是我怕,萬一,萬一皇兄有事的話,我該拿什麼堅持?”說到這,風蝶頓了頓,擡起眼道“慕擎姐姐,我記得,你和你大哥的關係也很好,對不對?”
聽她問到這個,戰慕擎嘴角的弧度落了下去,下一秒,卻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眼底不由得浮現出幾分追憶和思念“是啊,我和大哥之間的關係,也很好。”
“從我九歲那年,我生命裡唯一和我有牽絆,能讓我記掛的人,就是大哥了。從小到大,他疼我、護我、寵我。只要我想要,沒有他不給的。除了九歲那一年,他從來沒有讓我受過半點委屈。曾經我也以爲,若有一天失去了大哥,我會活不下去。”戰慕擎輕笑了兩聲。
垂下眼簾,嗓音雖輕,卻很認真“風蝶,我想,你皇兄他肯定也捨不得你受半點委屈。只不過這世間哪來那麼多兩全?你記住,無論他有沒有事,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就當是,爲了你皇兄。”
就當是,爲了你皇兄。
幾個輕飄飄的字眼砸進了風蝶的心房,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突然想起,皇兄曾對她說過,風蝶的子女,只能是流血不流淚。無論哪一天,身邊失去了什麼人,都要記住,風家獨有的驕傲,絕對不允許說放棄。
似是明白了什麼,風蝶擦乾眼淚,努力的勾了勾脣“慕擎姐姐,我明白了。”
“嗯!”點了點頭,戰慕擎故作輕鬆的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呢!說不定你皇兄一點事都沒有,就等着你平平安安的回去呢!”
雖知希望渺茫,可風蝶還是存了幾分期冀。
坐了半晌,直到月亮破出雲層,兩人才慢悠悠的朝着燃着火堆那邊走去。
暗暗觀察了一下兩人的臉色,柳小小心下鬆了一口氣,臉上牽出一抹弧度溫婉的道“天都黑了,趕了一日的路,如果累了的話就先回馬車休息吧!爲了以防萬一,明個天不亮就要上路了。”
“嗯!”風蝶點點頭。
這時,白瑾墨從馬車上走下,細心的替柳小小披上一件斗篷,嗓音溫潤的道“都小心一些,這夜裡或許不會太平。”
“前半夜或許沒什麼,尤其是後半夜更要警惕。”微笑着補充上一句,水慕然微微一轉眼,撇到一張好看的小臉,笑意收斂了下去。
“唉!”輕嘆一口氣,水慕楓幽幽的道“就是不知道,又是哪一羣不長眼的來找虐了。”
輕笑一聲,楚容柯搖了搖頭“你就那麼確定不是來虐你的?”這一路上不會太平,這他們早就料到了。至於是哪一波人,還要靜觀其變纔是。
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柳小小一臉嫌棄的道“你們兩個,話題可以在無聊一點嗎?”
撇了撇嘴,水慕楓偷偷的湊到戰慕擎的身側,壓低嗓音道“喂,你剛纔和那個小公主都說什麼了?我怎麼看着,你們兩個好像都在哭啊!”
哭?微微挑了挑眉,她有嗎?
轉了轉眼珠,戰慕擎故作神秘的一笑“你想知道?”
“想!”水慕楓倒也誠實。
脣邊徐徐盪開一抹溫柔的弧度,戰慕擎脣瓣微啓,柔柔的吐出兩個大字“你猜?”
“我……”水慕楓一噎,頓時想不到任何詞彙來形容心中奔騰而過的想法。
“咳咳!”聽着這對小夫妻的對話,言澈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掩飾的輕咳了兩聲。他倒不是故意偷聽的,只不過,有時耳朵太好使,也是件挺愁人的事。
笑過之後,言澈轉過臉,一本正經的想要轉移話題“我已經修書一封送回天山,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確切的消息了。”
知曉他的心思,白瑾墨也配合着道“天山那邊,現在只需要等消息就好。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關於那邀月門門主冷泉,你可認得?”
“冷泉,姓冷?”皺了皺眉,言澈道“邀月門門主冷泉,在黎城武林大會時,倒是遠遠見過幾眼,只不過當時沒太在意。你懷疑,他是天山的人?”
“不錯!”白瑾墨也不掩飾“你應該知道,天山的人太過敏感,而冷這個姓氏亦然。我雖是皇室子弟,卻也不是什麼孤陋寡聞之人。邀月門門主,鮮少出現在世人眼中,除了武林大會那次特例。我這麼懷疑倒也不奇怪。”
“我好像記得,冷泉和皇兄關係極好。皇兄曾無疑提起過,冷公子的那張臉,好像是易過容的。隱約聽說,十多年前他好像犯了什麼事,被家族關了十年,近年才放出來。至於他的身份,本來就很神秘。除了這些,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了。”風蝶回憶着道。
抿了抿脣,言澈若有所思的道“聽你這麼說,我好像想起,天山前不久是抓回一個私自下山的弟子,只不過當時太倉促,我也沒來得及細打聽。”
“呵呵!”脣邊溢出幾許笑意,白瑾墨嗓音清淡的道“說是隱世,這般隱世,還不如不隱。”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言澈笑眯眯的附和,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笑開。
一旁的言一不禁翻了個白眼,人家都說到了你家上來了,還笑,笑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