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有幾條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都,讓這些懵懂的百姓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
蔣郡王在封地招兵買馬,派人大肆擅闖城門,意圖造反、謀朝篡位。其女蔣雨柔和蔣佳怡,收買太醫,下毒派殺手意圖殺害昭陽長公主,陷害墨王妃。以李成爲首的十數名大臣集黨營私,意圖顛覆朝綱。
念,太皇太后宅心仁厚,皇帝不忍心在天之靈不得安寧,顧及血脈親情,不予追究責任。三日後,除卻皇室一脈,滿門抄斬,禍及九族!其餘十數名大臣,三族之內滿門抄斬,剩下的家眷,全部流放邊界,永不召回。
蔣家姐妹,蛇蠍心腸,表裡不一。身爲郡主,德行有失,罪無可恕。故,三日後,凌遲處死!
另,凡是此次護駕有功的人,無論身份地位,全都得到了應有的獎勵。杜氏晴兒,犧牲小我,與長公主配合識破敵人奸計。升爲貴妃,執掌鳳印。
其妹杜靈兒,揭發蔣氏姐妹陰謀有功。封爲郡主,封號雯婕,名字被納入皇家玉蝶。
水丞相之弟水慕楓,乃是天下第一神醫妙手公子,巧妙破解蔣宏文的奸計,救了滿朝文武大臣。嘆,妙手公子不願入朝爲官,故此賜其三個願望。只要在皇帝可以做到的範圍之內,皆可使用。
戰式慕擎,先是救了長公主性命,復又巧設法陣困住了蔣宏文的親兵,救國救民,爲之稱讚。自即日起,戰慕擎封爲公主,封號安寧,享皇室公主待遇。賜婚於水家二公子水慕楓,同昭陽長公主於一日完婚。
直到親眼看着聖旨被張貼在大街小巷,百姓們才明白,原來這些都是真的。就在昨夜他們沉睡的時候,整個皇宮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故。
有些年長的不禁慨嘆了一下世事無常。要知道,前兩天皇上還下詔書說是要爲蔣郡王踐行,這不出三天,就被滿門抄斬了。果然吶!高處不勝寒。
而年輕的一些,便是羨慕那些一下子平步青雲的人。不過。他們也得到了一個大的消息。原來,揚名五國的妙手公子,竟然是他們丞相大人的親弟弟。
只不過這個戰慕擎是何人他們倒是不清楚,有些明白的人就說。這個女子,大概是墨王妃的朋友。這下子,百姓們的注意力便轉移了。執着於爲何墨王妃身邊的人就如此走運之類的,而當柳小小聽到這些時,也不過一笑而過。
天牢……
陰暗,潮溼,是這個地方慣有的代名詞。
通常來說,進到這個地方的人,就沒有活着出去的。若是皇帝親自下的封口令,那更是連進來探監的人都不會有。更何況……如今又會有什麼人來探他的監呢?
苦笑一聲,突然,耳畔傳來一陣輕緩沉穩的步伐。蔣宏文眯起了眼,朝着牢門外望去。
一道淡藍色的身影緩緩而至,白皙的肌膚上似乎帶着幾許病態的蒼白。墨發被冠起,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着淡淡的蘭花香。一張琉璃般通透的容顏上掛着三分淺淡的笑意,姿態怡然。信步走來,卻沒有半分異色。
瞬間瞪大了瞳孔,蔣宏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是如何進來的?”這裡可是尋天的天牢,關押重犯的地方,重重守衛,他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的姿態?
男子輕笑一聲,嗓音乾淨好聽的緊“蔣郡王,我是如何進來的,你不必管。只不過,我需要蔣家的一樣東西,若是得到了,說不定,我會救你出去。”隨手將牢門打開,男子目光轉向他。
蔣宏文眼眸一亮,眼珠轉了轉。眼前這個人既然能不費吹灰之力的進來,自然也有辦法救他出去。只不過,眼底浮現出幾分狐疑和警惕“閣下此話怎講?我與你的交易已然成了泡影,如今我深陷大牢,連活下去都難。你說的那樣東西是什麼,在下都不知道。我該如何信你?”
“呵呵,蔣郡王不必緊張。我要的那樣東西,很簡單。若是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拿出我的誠意。”男子勾了勾脣,淡雅的聲線漫不經心。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忽聽他道“蔣郡王,不知,你有沒有探查過白瑾墨的小王妃,以及,他身邊的人?”
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蔣宏文狐疑的點點頭。同白家兄弟扯上的人,他當然會格外關注,尤其是這個墨王妃,他曾連他身邊的丫鬟小廝都查了個遍。下一秒,瞳孔放大,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面的男子靜靜站在那裡,一張明眸皓齒的臉卻發生了改變。鼻子、眉毛、眼睛,下巴,說不上來是哪裡發生了改變,但他的臉卻真真切切變成了另一個人。
“啊!”這聲驚呼,是隔壁的蔣佳怡發出的。
蔣宏文沒有理會他,而是伸出手,驚恐的看着他。隨後平復下心緒,卻還是掩不住震驚“你是,你是跟在墨王妃身邊的那個男子?”隨即皺了皺眉“不對,你明明就是水淵四皇子,爲什麼……”
輕笑一聲,男子緩緩的道“蔣郡王,你應當知道,這世間除了易容術能使人相貌發生改變之外。百年前,還失傳了一種秘術,更爲精妙絕倫。”吐出這句話,男子笑的溫雅如玉。
“呵,哈哈,哈哈哈!”蔣宏文突然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有些嘲諷遺憾的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想不到,白瑾墨機關算盡,最後問題竟然是出在自己的府邸裡。”
“是啊,這樣纔有趣,不是嗎?”男子笑着反問道。
蔣宏文顯然心情大好,爽快的道“閣下要什麼,待我出去之後,定然拱手相讓。”
“出去?”清淡的吐出兩個字,男子眼底劃過一道不知名的暗光,隨即淡笑開來“蔣郡王,如今就可以給我,何必如此麻煩呢?”
“哦?那不知閣下要的是什麼呢?”蔣宏文笑着回道,莫名心下卻一沉,有種冰涼的感覺襲來。下一秒,只覺一股寒意自胸口傳來,眼眸瞬間瞪大。
“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啊!”嗓音像是從天外傳來的,更像是嘆息。優雅的將劍一寸寸拔出,寒光逼人的劍上竟然沒有沾染半點血跡。反倒,有種叫人忍不住窒息的壓迫感。
死死捂住脣瓣,蔣佳怡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忍不住叫出來。身側的蔣雨柔也有些防備的後退幾步,眸底盡是恐懼。
“乖,告訴我,你們剛剛看到了什麼?”隨手將軟劍收起,男子勾了勾脣角,淡雅和煦。
兩人死命的搖着頭,耳畔突然傳來一道飄渺至極的嗓音,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管你們聽到什麼,都……忘了吧!”視線一寸寸模糊下去,直到意識消沉。
天牢裡,一片寂靜,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而已!
此時此刻若有人在這裡,上前摸一下蔣宏文的屍體就會感覺到,他的身體,冰冷刺骨,絲毫不像是一個剛剛斃命的人。而他那一劍穿心的致命傷口上,沒有流出半滴血跡。
男子走出牢門,半眯着擡起眼,直直對上陽光,白皙的皮膚更顯病態了。輕緩的嘆了一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麼。俗話說得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想要真正瓦解亦或是摧毀一樣東西的話,必須從內部開始。
輕笑一聲,幽幽的嘆息聲響起。這一次,真正的禍亂剛剛開始。白瑾墨,你……準備好了嗎?
墨王府……
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戰慕擎病怏怏的用手支着下巴幽幽的道“小小,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些特別重要的事情啊!”
“重要的事情?”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柳小小關切的擡起頭“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搖搖頭,戰慕擎有些茫然的道“其實,早就有這種感覺了。”指了指太陽穴“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東西。換句話說,就像是丟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記憶。但是,每每想起,都是一片空白。”
輕笑一聲,柳小小不甚在意的道“你一直都與我們在一起,哪來的什麼丟失記憶。等三師兄回來,讓他給你看看,說不定是這兩日太疲憊的緣故。”說到這,狹促的勾了勾脣“順便,在恰談一下你們兩個的親事該怎麼辦。”
瞬間打了一個激靈,戰慕擎擡起眼怒視着她,耳根卻燒了起來。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柳小小垂下眼簾,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深幽。是不是,她想錯了?指尖突然感覺到一抹溫暖,擡眼望去,一雙漆黑的眼眸裡含着淺淡的笑意,無聲的勾了勾脣。
就在這時,一襲黑衣的無情突然面色冷清的走了進來。抿了抿脣,沉穩的道“王爺,王妃,皇宮傳來消息。關在天牢的蔣宏文,不知被誰殺了,蔣家姐妹現在還在昏迷中。”
“呵!”白瑾墨溫潤的嗓音裡帶上了幾分冷意,卻不帶半分怒意“果然忍不住了。”語氣中的深意叫人忍不住去探究。
挑了挑眉,柳小小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早就知道他活不到三日後的行刑之日?”
轉過頭,看着柳小小眸光多了幾分暖意,語氣輕緩的解釋道“不是我早就知道,而是有一個人,絕對不會讓他活那麼久。”長時間的封閉會逼瘋一個人,也就,會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