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擡起眼朝着聲源望去,這一看,蔣佳怡瞳孔驟然一縮。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曾出言的晴妃娘娘的妹妹——杜靈兒!
只不過,杜靈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下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蔣佳怡同蔣雨柔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同樣的震驚。杜靈兒……不是瘋了吧?將疑惑從心底壓了下去,暫且靜觀其變。
白染離微微皺眉,看着說話的人,語氣帶着一些疑問“杜小姐,你方纔說什麼?”
杜靈兒走上前,緩緩的跪在他面前,擡起眼,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道“回皇上,臣女方纔說,證據,在臣女這裡!”
“是什麼證據?”白染離皺眉問道。
擡了擡下巴,杜靈兒眸光掃視了一圈,隨後目光轉向蔣佳怡,別有深意的道“回皇上,就是……蔣家小郡主如何買通太醫、如何收買刺客,如何偷樑換柱將宮女殺害然後換上自己的人,如何……想方設法陷害墨王妃的證據!”
“你胡說什麼?”這下,就算蔣佳怡想淡定也淡定不下去了。臉上露出些許慌亂的神情,不可置信的看着杜靈兒,更多的是疑惑。怎麼……會這樣?
“杜小姐,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妹妹買通太醫。收買刺客,陷害墨王妃,這,這簡直就是荒謬。”蔣雨柔一臉氣憤的看着她,一向溫柔的嗓音裡多了幾分怒意。
見蔣雨柔說話,蔣佳怡也多了幾分底氣,皺眉繼續道“杜小姐,我自認從未的罪過杜小姐,敢問杜小姐爲何要害我?還是說……杜小姐是收了什麼人的好處?”說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柳小小的方向,心下卻打着鼓。
“蔣郡主這話此言差矣,就如同郡主所說,從來都不曾得罪過我,我由何必要陷害蔣郡主?只有有人收買,蔣郡主覺得,若是沒有證據的話,就算我想陷害郡主,不是也於事無補嗎?”杜靈兒不慌不亂,慢慢的反駁道。
“何況……”頓了頓,杜靈兒嗓音輕緩的道“我只是不忍心再讓郡主錯下去了,要知道,君主所要陷害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墨王妃。爲此,郡主不惜加害長公主,連累了臣女的姐姐,還搭上了無辜人的性命。”
“放肆!”蔣宏文上前一步怒道“小小黃毛丫鬟,竟敢含血噴人!我蔣宏文的女兒老夫在清楚不過,佳怡她怎麼可能找人殺害公主,陷害墨王妃?”
蔣宏文好歹也是郡王,鮮少有這樣急言令色的時候,所以這一下,倒是唬住了不少人。
只不過,杜靈兒倒是沉穩的很,輕嘆一口氣,幽幽的道“蔣郡王,何必這麼急着反駁呢?臣女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若有得罪,還望郡王海涵。”說着,施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卻是一副柴米油鹽皆不進的神色。
“你……”蔣宏文一怒,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輕笑兩聲,眼底劃過好看的流光,白瑾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些漫不經心的道“蔣郡王,何必如此激動呢?杜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不是嗎?”
點點頭,白染離輕聲道“蔣郡王先不要動怒,朕覺得,杜小姐既然這麼說那定然是有她的理由。若她所言不虛,那麼就證明蔣小郡主的確行爲有失,若她存心陷害,編造出謊話來造假,那麼朕也定當嚴懲不貸。”
見他這麼說,蔣宏文也收斂了怒意,不甘心的道了一句“謹遵皇上之命。”轉過頭,狠狠瞪了一眼蔣佳怡的方向。隨後視線轉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擡手摸了摸左耳垂。卻沒有注意到,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有一雙眼睛正緊緊盯着他。
浮若眼底劃過一抹深幽,目光順着他使眼色的地方望去,微微縮了縮瞳孔。
被他這麼一瞪,蔣佳怡的心都沉了下去。她知道,如果她不賭一把的話,自己就會被當成棄子丟出去。因爲他的好父親,不會讓任何人成爲他的絆腳石,女兒而已,是他最不缺乏的資源了。何況,她的好姐姐蔣雨柔,就是他最出色的女兒!
深吸一口氣,蔣佳怡面色有些冷淡的道“杜小姐,雖然本郡主不知道是怎樣得罪了杜小姐,只不過,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若本郡主好歹也是一名堂堂的郡主,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本郡主陷害墨王妃的話,杜小姐,這後果你怕是承擔不起。”
“況且,杜小姐口口聲聲說本郡主買通太醫。試問,本郡主哪來來的那麼大的本事,竟能無聲無息的買通皇宮裡的人?還是說,杜小姐在質疑皇宮的防守不成?”最後一句話,蔣佳怡的嗓音驟然拔高了幾分。
話語之中的意味自然是大義凌然,只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更多的,是威脅。她必須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所有的計劃,杜靈兒幾乎都知道!
這是她最大的敗筆!
她自作聰明的認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纔會選擇和她同樣心儀白瑾墨的人做交易。爲了獲得她的信任,她甚至還將各種細節都與她詳談了一遍!現在想想,她當真是蠢,自己給自己挖坑跳。輕輕吐出一口氣,心底抱着幾分僥倖的心理。
不過還好,她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從來沒有親自去辦,也沒有寫過任何親筆書信。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就隨意推出去一人就好。
輕緩的勾了勾脣角,先前承受衆矢之的柳小小此刻像是沒事人一樣。彎了彎眉眼,柳小小嗓音清亮的道“蔣郡主,你一口一個凡事要將證據。只不過,方纔針對本王妃的時候,怎麼不說拿出證據來呢?還是說,證據這東西,是要因人而異的?”
言下之意就是,蔣佳怡的身份,莫不是比她高不成?
此言一出,不少人眼神都變了變。也有人感嘆着,先前墨王妃還險些擔了這殺害公主的罪名,這一會,反倒對調了過來。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墨王妃何必咄咄逼人,小妹她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蔣雨柔上前一步,擔憂的看了一眼蔣佳怡,眼底劃過一抹戾氣。
“呵!就事論事?”輕笑一聲,柳小小從脣瓣溢出幾個字音。輕緩的擡起眼,聲音驟然冷了下去“大膽蔣雨柔,本王妃有問你話嗎?本王妃問的是蔣佳怡,這般插話,難不成你蔣家的家教就是如此?還有,就事論事,本王妃何嘗不是就事論事?”
見她發了怒,蔣佳怡只能屈下身子低首道“王妃息怒,臣女言語有失,還望見諒。”
“呵!不敢!柔嘉郡主還是請起吧!”冷笑一聲,嗓音裡夾雜着三分冷意七分嘲諷。
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不甘,蔣佳怡站起身,面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失了那份溫婉大方的儀態,將她的美貌硬生生去掉了三分。
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白染離不由得輕輕挑了挑眉,轉眼望向白瑾墨的方向,無聲的勾了勾脣。果然是好計策,以退爲進、請君入甕。這蔣家姐妹絕對想不到,竟然是她們自己活生生把自己玩死的。
杜靈兒垂下眼簾,原本平靜的眸子裡掀起萬道刻骨銘心的恨意。她原本打算幫蔣佳怡的,但是,若不是她,自己好好的怎麼會被……反正她這一生也是毀了。她得不到的東西,旁人也別想。比起蔣佳怡,柳小小顯然更得她心。
至少,若沒有蔣佳怡姐妹兩人得提議,她也不會被那人威脅,過着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她受夠了,哪怕是搭上性命,她也絕對不會讓蔣佳怡好過。
憑什麼她被毀了清白,還要犧牲自己去成全她坐上墨王妃的位子?蔣佳怡,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這一次,遊戲纔剛剛開始。
呼!輕緩的吐出一口氣,再次擡起眼,杜靈兒面無表情的道“皇上,臣女記得方纔蔣郡主提出一個問題,臣女現在就可以回答。”看着她的臉,蔣佳怡心底的冷意多了幾分。
“哦?”白染離微微一挑眉,輕緩的點頭“你說吧!”
轉過頭,直視蔣佳怡的眼睛,杜靈兒擡了擡下巴,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道“回皇上,臣女不曾想過要陷害蔣郡主,也不曾受誰人指使編造瞎話,更不曾質疑皇宮守衛。而是因爲臣女知道……”說到這,微微頓了頓,眼神轉向另一旁,氣息瞬間沉了下去。
“是因爲臣女知道,這個於太醫,根本就是假冒的!”最後一句話,每一個字落地都像是擊打在衆人的心房上。所帶來的震撼,可不知一點點。
四下譁然,衆人開始議論紛紛,指着地上的於太醫,絲毫不掩飾眼底的震驚和詫異還有深深的疑慮。這怎麼可能?
於太醫自然不承認,義憤填膺的道“杜小姐,老臣自然不曾開罪過杜小姐,杜小姐又何必做出這等辱人名聲之事?身份這東西,還能造假不成?”
直視他的眼睛,杜靈兒勾脣一笑,卻是冷到了極致“於太醫,或許不該稱呼你爲於太醫了。你說得對,你是不曾開罪過我,所以,我也沒有陷害你的必要。只不過,誰說身份造不了假?要知道,躺在地上那個叫做如心的宮女,早在四個多時辰以前就已經斃命。但是我們,曾在兩個時辰前,親眼見到過另一個如心!”
聽到她的話,衆人皆朝着地上的屍體望去,不由得贊同的點點頭。對啊,雖說一個人的身份造不了假。只不過易容這種手段,簡直就是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