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男子動作優雅的拿起茶壺將杯子倒滿,轉過臉,看着牀邊發呆的女子,輕緩的嘆了一口氣。勾了勾脣角,嗓音極輕極淡的道“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
從回到房間起,她便一直這樣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叫人看了委實心疼。
那廂的人影動了動,擡起一雙清澈的眸子,裡面盡是無邊無際的迷茫。良久,柳小小隔了幾個世紀的嗓音才飄渺的傳來“白瑾墨……無情無痕他們幾個,跟了你多少年了?”
聽到她的話,白瑾墨微微挑了挑眉,卻還是沉吟了一下,認真的回道“算起來,他們幾個無情跟我最早,其次是踏雪無痕他們兩個,就連無殤和無言,也有十五六年了吧!”漆黑的眸子不知想到了什麼,似是在回憶。
“那,你覺得如果有一天,你叫他們離開,他們會走嗎?”頓了幾許,柳小小才遲疑的問道。
只一瞬間,白瑾墨就明白了她這幅表情是從何而來,方纔外面那詭異的氣氛又是怎麼回事。微微垂下眼簾,半晌,白瑾墨輕緩的搖了搖頭“不會,我永遠都不會說讓他們離開。”
柳小小微微一怔,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再度擡起眼,白瑾墨嗓音清清淡淡的道“早在他們跟在我身邊的第一天起,我便說過,若有一天他們想要離開,想要自由,隨時都可以。但只要他們不提出來,便可以一直留下。”頓了頓,白瑾墨輕笑一聲,慢慢的補充“我的手下,有無數的隱衛暗衛,墨王府的每個角落幾乎都有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但是隻有他們幾個……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屬下,可在曾經那些過不去的艱難困苦、崢嶸歲月裡,從最初到最後的陪伴追隨,永遠都是不同的。或許白瑾墨的規矩比誰都要嚴厲,但是他想,偶爾放一兩次水,是沒關係的吧!
“是……不一樣的嗎?”漸漸地,那雙茫然的眸子突然清明瞭起來,抿了抿脣,柳小小的嗓音有些啞啞的“那如果,明知道有危險呢?不同於以往,或許這一次,再也渡不過去了。”
“呵!”輕笑一聲,白瑾墨精緻的眉眼間都帶着笑意,一字一句的反問“你怎知,她們不願意誓死追隨?更何況……”視線飄落到窗外,男子的眉眼如畫,嗓音極輕極淡,卻擲地有聲“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是啊,從來都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抱着被子坐在牀上,瞬間想通了好多事情。擡起眼,柳小小看着那邊面如冠玉、眉眼似畫的男子,微微抿脣,不知想到些什麼。
說完了這句話,白瑾墨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指尖微動。
“白瑾墨。”看着他的動作,柳小小隻覺心底有個地方,軟軟了陷了下去。低低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深吸一口氣,柳小小一字一句輕緩的道“我們要個孩子吧!”嗓音輕飄飄的,像是落地就會碎,又像是怕驚動什麼人。
以往淡定如他的男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手指不由得顫了顫,幾滴茶水滴落到桌面上,凝成好看的水珠。動作極慢的擡起眼,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閃爍這不知名的流光,靜靜的看着她。
心下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對於他深邃的目光卻毫不躲閃,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直迎了上去。兩人對視良久良久之後,像是跨越了幾個世紀,就在柳小小以爲他不會回答之後,白瑾墨突然動了。
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白瑾墨脣邊徐徐盪開一抹笑意,驚豔了浮華。看着她的眉眼,輕啓脣瓣道“王妃說好,便好!”六個字,語氣中卻是道不盡的暖意。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會遇到那樣一個人,他笑的時候,全世界都是光亮的。自己的心會忍不住的悸動,會忍不住靠近,在靠近,甚至與他結爲連理,想要爲他生個孩子,相夫教子。
她想,不管以後怎樣,她再也不會提出讓身邊的人離開的話。今世遇到他們,是最大的幸運。而遇到白瑾墨,大概是她用百世輪迴才換回的愛情。
看着看着,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叫人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一眼萬年,亦是亙古……
第二日的清晨,所有人都不知道白瑾墨和柳小小二人昨個說了什麼。可是詭異般的,柳小小卻決口不提昨天半點,更再也未說過讓青竹她們幾個嫁人的話。而青竹几人同樣心照不宣的,像是集體失憶一樣。
就在用過早膳之後,一向消息靈通而又非常八卦的紫竹告訴了她一個算不上消息的消息。那就是,被禁足了數日的蔣佳怡,昨個晚上剛被解了禁。而這解禁令,還是一向最不得意她的蔣宏文親自去宣佈的。據說,蔣宏文在進到蔣佳怡的房間後好久纔出來,這期間,蔣雨柔也只是在裡面呆了一小會便走了出來。
至於這一對父女究竟促膝長談了一些什麼東西,無人知曉。只不過蔣宏文離開蔣佳怡房間時,臉上掛着的是從未那麼朗爽過的笑意,眉眼間盡是道不盡的滿意之色。而最奇怪的便是蔣佳怡,在蔣宏文離開後不久,也就是她解禁的當晚,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去找蔣雨柔——她那個從來都沒有對過盤的同胞姐姐!
兩人大概說了些什麼叫人開心的話語,言語之間從未中斷過笑意,皆是一副姐妹深情的模樣。
聽完了紫竹的話,柳小小不禁陷入了深思之中。蔣佳怡對於她那個姐姐是有多假言令色她是看在眼裡的,更不用說,這次蔣佳怡被禁足的一部分原因來源於蔣雨柔。對她笑靨如花?柳小小當真是想不通蔣佳怡是如何做到的。
驀然想起,其實這次禁足,最最重要的還是星辰湖的事件。要問蔣佳怡最最該恨的人是誰?莫過於,自己?對於這個答案,柳小小不禁尷尬了一下。
一旁的楚容柯看着她變化莫測的臉,突然出聲淡淡的提醒道“別忘了,就算她們兩個再怎麼不對盤,也是打一個孃胎裡出來的,骨子裡流淌的是同樣的血液。”
說不定這對姐妹就是商量好了一致對外呢!再說了,蔣佳怡心心念唸的是墨王爺,而蔣雨柔想要的卻是白染離的鳳印,絲毫都不衝突。暫時放下嫌隙,去做一件對二人都有好處的事情,爲什麼不呢?從蔣雨柔的角度來說,幫蔣佳怡也是幫她自己,若是蔣佳怡真的坐上了墨王妃的位子,對於她成爲皇后,便又多了一張王牌。
所以,她這是要分分鐘成爲炮灰的節奏嗎?
想通了一切關節的柳小小隻覺悲傷都要逆流成河了好嗎?輕輕吐出一口氣,有些苦悶的轉過臉,無力的朝着戰慕擎道“難不成我就長了一張讓人容不下的臉?”
“呃……”戰慕擎微微一怔,一時想不到詞語來安慰她幼小的心靈。見她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青竹几人皆會心一笑,表示無能爲力。
“呵呵!”就在這時,從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快的笑聲,伴隨着的是一聲不留情面的調侃“不是你長了一張叫人容不下的臉,而是你太過幸運,嫁了一個無數人肖像的夫君。”緩緩的,一道人影從瓊宇閣外慢慢走近。
聽到這話,柳小小不禁翻了個白眼“你纔來尋天多久啊?知道的倒是不少。”心底暗自悱惻,原來天山的人也這麼八卦,這麼說的話,還隱什麼世?
那黑衣女子很是無奈的輕嘆一口氣道“誰叫我來的太是時候了,從踏入尋天皇都的那一刻起,關於墨王爺和墨王妃的傳言就不曾斷過。外界皆傳墨王和墨王妃伉儷情深、天生一對,誰都比不上。”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輕笑道“唔!對了,那一日我在客棧時,大廳裡的說書人還一個一個列舉了這皇都明裡暗裡心儀墨王爺的女子。這首當其衝的,莫過於蔣郡王家的蔣小郡主,蔣佳怡!嘖嘖,還真是讓我大吃了一驚呢!”
撇了撇嘴,柳小小不甚在意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尋天曾經的太尉,江天凌家的二小姐江玉溪因爲暗戀白瑾墨最後弄得家破人亡?有沒有聽說過朝嶽的二公主紀舒因爲明戀白瑾墨所以死的很難看?有沒有聽說倉溯的長公主南宮雅喜歡白瑾墨,曾揚言非君不嫁?”
身後的踏雪眨了兩下眼,無聲的勾了勾脣。
聽着她這一連串的問話,楚緣不由得有些蒙,稍稍沉思了一下之後,認真的回道“關於江家二小姐江玉溪和朝嶽二公主紀舒的事情我倒是聽過,只不過倉溯長公主對墨王爺非君不嫁的事情,倒是聞所未聞。”
“沒聽說過?”柳小小聳了聳肩,隨即道“沒聽過就對了,因爲我也聽過。”聽着這話,戰慕擎幾人瞬間啞然。不解的看着他,楚緣眼底帶着疑問。
說完了這句話,柳小小擡起眼,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白瑾墨他身爲尋天墨王爺,不可否認,無論是從身份、地位、容貌、氣度來說,皆是上等,有人喜歡他不奇怪。”頓了頓,語氣淺淡的道“所以,喜歡白瑾墨的人多了去了,她算第幾個?”
楚緣一愣,一時想不到說些什麼。
柳小小卻垂了垂眼簾,一派認真的道“更何況,有多少人喜歡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名正言順的墨王妃、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交流,吐槽,傍上書院大神,人生贏家都在瀟湘書院微信號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衆號-輸入xxsynov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