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枂咬着一口桂花糕,擡眸間撞上傅博安夫妻倆的目光。兩人邁進廳內,正一眼興趣濃郁的望着她。
那目光幾分探究,幾分好奇,又夾雜審視之意。尤其是喬氏,目光中帶着慈祥憐愛,望着景枂彷彿能柔的出水來。
景枂騰的一下臉頰緋紅,快手推開繼續作死往她邊上湊的傅雷霆,扔了桂花糕就起身,看着傅博安夫妻微笑。
內心冷汗滴滴:特麼這是作死呢,還是作死呢,不是說喬氏不在家嗎?這夫妻雙雙出現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着景枂扭頭瞪了眼傅雷霆,有些惱火,這胖子玩兒她呢!
傅雷霆不明所以扭頭,滿臉無辜望着突然現身在後的父母,尤其是接觸到傅博安的眼神,嚇得立刻站起身,急忙解釋道,“爹,您怎麼回來了?”
傅博安哼了聲,這是老子的府邸,回來還要報備?混賬小子!
扶着喬氏坐下,傅博安自己坐於位置上,淡淡瞥了眼景枂,這纔開口道,“前日你母親上香,今日爲父下朝就親自去接了,怎麼,我做事還得和你報備?”
傅雷霆直搖頭,內心憂傷不已,他這不是沒準備嗎?再說,他剛剛和景枂說他娘不在家,這突然就啪啪打臉了,讓他情何以堪啊!
想着,傅雷霆扭頭朝喬氏尋求安慰,“娘,您不是說明日纔回來嗎?”
喬氏眯着眼笑,“你父親來接我,我自然是回來了。不然,還瞧不見這麼有趣兒的一幕,霆兒這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喬氏雖然和傅雷霆說話,可是眼神卻一直落在景枂身上,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直把景枂當做未來兒媳婦看待,若不是礙於情面,喬氏恨不得拉着景枂一起去拉家常,促進感情了。
景枂渾身被看的毛骨悚然,有種落入狼窩的感覺,尤其是,不僅喬氏如此,就連傅博安也在一直打量審視她。
心裡悲催之極,景枂不由得懷疑,自傅雷霆傳出好男風之後,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帶姑娘回家。好巧不巧的,她居然有幸成了這第一個。
咳咳……
“伯父伯母安好,景枂打擾了。”
傅雷霆那樣兒完全傻了,指望他做些介紹什麼根本不可能,她只能自己動嘴了。
果然,她一報家門,傅博安立刻就變臉了,臉色一沉望向她,“你說你叫什麼?”
“伯父,我叫景枂,我爹是景寒天。”
傅博安猛的一拍桌子,渾身蹭蹭跟着怒火上涌,之前早朝和景寒天干架的場景又不斷閃現,特麼老子剛懟完他,女兒又來他跟前晃,有完沒完!
“傅雷霆!”
傅雷霆委屈了,他招誰惹誰了,“爹,小景是小景,您不能因爲氣她爹就對她也帶氣,這不公平。再說了,我去將軍府時,小景她爹就挺友好的,從不在我身上撒氣。”
說着,傅雷霆意猶未盡,拉着自己衣袖來回甩了甩,往喬氏那邊挪了挪,哼唧道,“再說了,娘同意我和小景來往,不信你問娘。”
喬氏原本就覺得景枂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如今知道是景寒天女兒,是小時候和她的霆兒玩的十分好的那個小姑娘,這模樣終於是對上了。
可不就是像景寒天麼,真是像極了。
“我是說過,小景是個好孩子,當初我就喜歡她來府裡玩兒,這些年不常走動,我都覺得可惜了。如今……”喬氏望着重新建好的兩個人,打心裡高興樂意,“如今是正好了,以後小景可要多來府裡啊,就當看看你伯母。”
夫妻二人,態度完全對立,如此鮮明反轉,一時讓景枂有些無言以對。
她這是答應啊還是拒絕啊,糟心!
不等景枂開口,喬氏已經拉着她起身了,帶着人往外頭走去,彷彿看出她的無奈,直接解圍道,“我帶着小景去我那兒用飯,你們父子倆聊聊天,不是說要跪祠堂麼,正好再說說那事兒。”
景枂聽着後頭傅雷霆絕望的呼喊聲,以及傅博安的怒罵,想到傅雷霆讓她來似乎就是爲了不想跪祠堂,不想,喬氏這神助攻讓這事直接就這麼敲定了。
望着喬氏的側顏,景枂頓覺得毛骨悚然,這纔是高手啊,不着痕跡的整了自己兒子,而且還是親生的,真狠。
……
喬氏一直給景枂夾菜,直看着她再也吃不下才停手,等着她吃完後才讓人撤下去。
不多時又吩咐下人上了水果茶點,拉着景枂說話聊天。
景枂剛開始尤其覺得變扭,但是喬氏卻沒有任何架子,態度親切友善,讓她慢慢適應不少。
“伯母,您這樣?小傅只怕這幾日會很慘吧?”作爲傅雷霆好友,她還是表示了關心。
哪知喬氏一聽,笑的厲害,看着她反問,“他這麼折騰,不該受點懲罰?這小子拉着你去男倌,又到處折騰,你爹氣煞了才和霆兒他爹鬧呢,若是不關他兩天,再讓他去你那兒鬧騰,這小子指不定還得怎麼氣着你爹呢。到時候,真是惹毛了你爹啊,他可就真進不去將軍府大門嘍。”
喬氏目光悠悠,說着說着看向景枂,目光越發憐愛,“本以爲霆兒是轉好了,帶着女孩兒回家給我相看,不想卻是小景。看來他這終身大事,只怕是沒什麼希望了。那小子,即便再如何折騰,我也斷不會讓他沒改好之前,害了小景你。”
景枂渾身一震,聽的十分詫異,喬氏這話裡的意思是?
“伯母,您?”
喬氏苦笑,搖頭不已。她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幾年前突然好男風,便是夜夜留宿男倌胡作非爲,無論如何打罵責罰都是於事無補,鬧的急了,還乾脆連家都不回了。
“這些年,我也看開了。也讓霆兒他爹看開些,兒孫自有兒孫福,霆兒的姻緣在哪,由他自己去找尋吧,勉強不得。”
喬氏拉着景枂的手,她是真心喜歡眼前的姑娘,“至於小景你,伯母喜歡你,但是卻不願你受委屈。即便是霆兒真心喜歡你,伯母也是不同意的。寧願你做伯母的女兒,也不願你做了我兒媳。”
景枂心頭微顫,心尖莫名劃過一股暖流,暖暖的讓她無所適從。
這是第一次,除了家人外,有人這般真心爲她着想。她能感覺到,喬氏那發自內心的真誠,這股真誠直擊她內心深處,讓她在這個冬日,這個時刻,暖的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