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午膳

關鍵時刻,郝管家挺身而出,道:“回王爺,王妃的話,兩位小姐和小公子正在私塾讀書,現在時辰尚早,等今日上完老奴就把他們帶來。”

郝夫人立即隨聲附和,道:“正是如此。”

很明顯這是在打圓場,軒轅伏蘇看了眼郝管家,心領神會般的點頭,輕描淡寫道:“其實本王今日陪王妃回府上探親,顧慮到日後見面的時間恐不多,自然要讓你們母女二人多聊聊再走。”

郝夫人連上的笑容僵住了,只能不斷說話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諸如“王爺有心了”,“郝府上下感激不已”之類的話。

郝鶥在旁苦笑,心裡仔細一合計,不誇張的說,郝府在坐所有人加起來都鬥不過軒轅伏蘇,畢竟深宮裡長大的皇子,他毒辣的眼睛怎麼可能識不破她們的目的。

他讓她們聊,她跟郝夫人本來就不熟,聊個大頭鬼啊!

眼看郝夫人詞窮,只能一個勁兒賠笑,郝鶥坐到她身旁,選擇主動搭話,化解尷尬。

“娘,王爺待女兒很好,吃穿不愁,倒是常常擔心家裡的情況,生怕你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郝夫人神情稍微自然了些,拍着郝鶥放在腿上的手,道:“那就好。別辜負了王爺的一番苦心,儘快懷上小王爺,爲三王府添香續火纔是正事!”

沒想到郝夫人如此直接點明生孩子的事,郝鶥驚了,頓時啞口無言。

這事貌似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到的吧,兩人都不想同房,也不同房,從哪兒搞個大活人出來啊……嗨,她怎麼感覺自己在中間調停,反而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

軒轅伏蘇笑道:“岳母放一百個心,本王,咳咳,和王妃必定盡力而爲。”

“王爺莫嫌老婦多嘴,從長輩的角度來看,王爺和王妃都老大不小了,同齡夫妻孩子都三兩個,二位目前還沒有嫡長子,屬實慢了些。”郝夫人用手帕捂住差點笑裂的嘴,終於找到合適的話題,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偷笑道,“如今成了親,爭取三年抱倆~相信貴妃娘娘也高興得很哩!”

哪怕王妃是假的,只要生下嫡長子,日後真面目被拆穿,再不濟也有庶長子的身份幫襯。

郝鶥聽不下去了,道:“娘,王爺自有王爺的打算……”

郝夫人摸摸她的頭,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無懈可擊的慈愛模樣,道:“做孃的哪裡會有不疼愛女兒的,如今做了王妃,身份地位大不相同,需盡心盡力輔佐王爺,至少讓王爺在前朝施展拳腳時無後顧之憂。”

郝鶥只是笑,不答。

郝夫人的意思她怎會不懂,自己是他們一手扶上來的,安插在王府裡的棋子,肯定希望能把她緊緊把握在手中,榮辱與共,讓郝府跟着沾光。要說她們膽子也是大,撒了逆天大謊還妄想美夢成真。

哎,做人真難……

軒轅伏蘇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品了一口府中丫鬟端來的茶水,口中回味甘甜,道:“這是今年的新茶?本王不曾嘗過這種味道。”

郝鶥只當他在尬聊,不過這話正好轉移了郝夫人的注意力,替她分解了壓力。

郝夫人笑呵呵地說:“沒想到王爺對茶葉也有研究。這是莊子上去年開春新種下的茶,倒也不多,一畝三分地,今年春收的成品僅得十斤,可比龍井還金貴些。王爺若是喜歡,不如老婦讓下人包個三五斤,您回去慢慢享用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

郝夫人不過是說些場面話,郝鶥並不在意,只聽到軒轅伏蘇應道:“好啊。”

三王爺都這樣說了,郝夫人忙吩咐下人去辦,交待完事情,回過頭歡歡喜喜的繼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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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東扯一陣,西扯一道,很快到了晌午。

郝夫人一早吩咐廚房準備精緻的飯菜,聊天中途還讓郝管家過去親自監督,不能出半分差錯。

午時剛到,從私塾回來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們的馬車停在郝府正門,郝夫人派去的丫鬟黃鸝在門口等候多時,見馬車停穩,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二小姐,三小姐,大哥兒,二哥兒,三王爺和王妃今日回門,現在正和夫人在廳堂,就等着你們用膳了,快隨我來。”

四人皆是一愣,二小姐郝秀最先反應過來,眉飛眼笑地說:“哈,三王爺真的來了啊,水杉,快陪本小姐回房換上最好看的衣服!”

貼身丫鬟水杉弱弱地說:“小姐,那是盛夏穿的衣服,現在穿容易着涼……”

郝秀用力掐了一下水杉的手臂,怒氣衝衝地吼道:“你管它着不着涼,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表現一下,王爺怎麼會注意到本小姐!”

三小姐郝淳拉住她,在旁勸道:“二姐,時不待人,讓王爺和王妃等久了是大不敬,我們還是先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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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秀甩開她的手,不滿的嗆道:“王妃?一個冒牌貨,你那麼在意做什麼?!”

郝淳噤聲,不敢頂嘴。

黃鸝臉色瞬變,厲聲道:“二小姐注意自己的身份,禍從口出,還請謹言慎行。”

郝秀白眼一翻,依舊囂張跋扈,道:“哼,不換就不換!快帶路!”

黃鸝跟在郝夫人身邊多年,做事粗中有細,她未動作,而是將目光投向兩位剛滿七歲不久的少爺,露出和善的笑容,道:“等會兒大哥兒和二哥兒進去了,只需跟着三小姐叫人便是了,其他時候不要多話,如果你們表現得乖,晚些時候就拿好吃的糕點給你們,好嗎?”

兩個懵懂的兒童聽話的點頭,應道:“謝謝黃鸝姑姑。”

郝秀雖然脾氣火爆,氣焰囂張,但黃鸝的一番苦心看在眼裡。她冷靜下來一想,等會兒確實得盯着這幾個小的,不能說漏了嘴,壞了事。只是她的刀子嘴絲毫不饒人,不耐煩地說:“快走吧,本小姐腳都站疼了!”

上下通氣後,黃鸝終於放心的將人帶去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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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只呈上了兩三樣開胃菜,王爺坐在上位,王妃位於他右側,郝夫人陪坐在左側。

就在郝夫人擔心人還不來的時候,黃鸝帶着一衆小姐和公子出現在院門口。

郝鶥一個都不認識,根據妙然之前告訴她的,暗自在心裡給她們拍了個順序。

最高挑張揚的女孩應該就是二小姐,低眉順眼那個應該就是三小姐,另外兩個長得很像雙胞胎的男孩,自然就是郝老爺小老婆生的了。

幾人跨進門,站成一排,規矩行禮,高聲齊呼:“參見王爺,王妃。見過母親。”

軒轅伏蘇金口一開,侃侃而談:“岳母真是教導有方,不僅鶥兒知書達禮,鶥兒的弟弟妹妹們同樣出落大方,一定費了不少苦心。”

郝鶥扶額,實在聽不下去了,軒轅伏蘇這個人的彩虹屁有夠厲害,把岳母哄的心花怒放,花枝亂顫。

有的人不當真,有些人卻認真了。

她第一次見到面容俊俏的三王爺,心裡本就緊張,王爺直白的誇獎令郝秀瞬間飄飄然,搶話道:“王爺說的極是!我們姊妹都以王妃爲標準,時刻提醒自己以身作則,拿出大家風範來,不能丟了臉面。”

郝秀此舉自作聰明,猶如畫蛇添足,軒轅伏蘇是不喜的,眼神冷了下去,郝鶥覺察出一二,道:“唸了一上午的古文詩集,想必你們也累了,快坐下吃飯吧。”

郝淳福了福身,低頭溫順地說:“是,阿姐……呃,是多謝王妃。”

兩位似懂非懂的公子連忙作揖,跟着三小姐喊:“多謝王妃!”

說罷,四人有序落座,三小姐挨着郝鶥,兩位公子挨着郝夫人左手邊坐,唯有二小姐坐到王爺對面去了。

如此明顯的舉動,郝鶥總算看明白了。

剛纔聽這二小姐說話,還以爲她想故意擡高郝府的地位,做做面子工程,現如今一看,不過是想出盡風頭罷了,讓軒轅伏蘇注意到她。哎,真是愚蠢至極……

面對她膽大妄爲的做法,郝夫人微微動怒,道:“秀兒,坐到這邊來。”

郝秀不爲所動,說:“娘,秀兒看你們那邊已經坐了這麼多人了,可不想一起打擠,擠到王爺,王妃可就不好了,是吧?阿姐~”

果真是個秀兒。

郝鶥很不想承認自己有這種坑貨妹妹,硬着頭皮,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愛坐哪兒就坐哪裡吧。”

“愛妃……快吃飯吧,要是餓瘦了你,本王心疼。”

話音剛落,軒轅伏蘇夾的肉穩穩地落在她碗裡。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在二小姐面前秀恩愛,郝鶥倒是很樂意假戲真做,氣氣這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