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絕對是故意在使壞!
郝鶥硬着頭皮啃咬碗裡的排骨,心裡欲哭無淚,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郝鶥吃掉排骨上的肉,立刻伸筷子夾了一塊豬蹄,笑嘻嘻地放在軒轅伏蘇面前。
“王爺辛苦了,您也吃,補補身子。”
軒轅伏蘇淺笑,不急不惱,反過來還表揚她:“鶥兒這麼瘦,本王以後定把你喂胖些。”
可去你的吧!
郝鶥咬牙不做聲,只是點頭微笑,表面一派和諧。
兩人暗自較勁,甘貴妃與秀禾又怎會看不出,只是不點破,當是他二人的情趣所在。
並非只有相敬如賓纔是夫妻恩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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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後,甘貴妃說自己乏了,要去小憩,讓蘭瑩帶王爺和王妃在宮裡四處逛逛。
郝鶥是不太願意出去的,此時烏雲遮住太陽,陽光已經收斂,午後的溫度漸升,悶熱得不行,恐怕不久之後會有場大雨。
中午那頓飯被黑心王爺投餵了太多,她肚子漲的厲害,還要努力保持王妃的形象,挺胸收腹,難受的緊,她只想找個陰涼的地等雨落下,透了涼再安排行程。
如若不然,早點回王府休息也是可以的。
目送着甘貴妃離開,郝鶥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只聽得身邊人道:“蘭瑩姑姑費心了,皇宮本王比您熟,本王帶着王妃去逛逛御花園就可以了。”
蘭瑩姑姑在宮中日子不短,深知軒轅伏蘇的脾性,他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動搖不了的,福身應道:“是,那奴婢就派兩個宮婢貼身伺候二位,有何需要吩咐即可。”
軒轅伏蘇應了一聲,算是同意了,坐在椅子上的郝鶥立刻表示有意見。
“王爺,剛吃了飯,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去散步吧。”
軒轅伏蘇居高臨下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本王還有事,時間不等人,逛一圈便回去吧。”
說罷,不給她推脫的機會,軒轅伏蘇抓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蘭瑩姑姑忙使喚兩個宮女跟在她們後面,隨時候命,異常擔憂地望着郝鶥離開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王爺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郝鶥力氣小,雲起宮宮人衆多,她顧及自己身爲“郝府大小姐”的身份,有怒不敢言,臉黑了大半,被軒轅伏蘇牽着走。
剛出宮門,走過第一個轉角,郝鶥用力掙扎卻甩不開他的大掌,哀嚎一聲:“軒轅伏蘇,你弄疼我了!”
直呼其名是大不敬。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同時低下頭,停下腳步不再上前,怕惹禍上身,成了主子們的出氣筒。
軒轅伏蘇放開手,表情變換在瞬息之間,他一改在雲起宮的不溫不火,嘴角向下,整張臉徹底冷下來。
郝鶥低頭一看,手腕處彷彿掛上通紅髮熱的手環,正是軒轅伏蘇的傑作,她怒目而視,見軒轅伏蘇擺着一張臭臉,心生委屈,氣不打一處來。
雖說她從小到大很倒黴,但被人欺負的事鮮少發生。
她不滿的噘嘴,話裡帶着哭腔:“你這麼兇幹嘛?我又沒惹你!”
軒轅伏蘇無動於衷,眼神兇狠敲打她:“王妃注意自己的身份。”
遇到這種事,要不是她不認識宮裡的路,郝鶥絕對拔腿走人。開什麼玩笑,她能受這份氣?
兩人各自撇開臉,沒有說話,明明是在室外,空氣卻像凝結了一般,沉重得嚇人。天氣炎熱且無風,四周靜悄悄的,連飛鳥都沒有。
良久,軒轅伏蘇率先打破沉默。
“本王不需要一個有自己想法的王妃,你做好分內之事就可以了。”
郝鶥挑眉,憤憤地說:“王爺的意思是說妾身有哪裡做得不妥,何不直接挑明瞭,拿我撒什麼氣!”
軒轅伏蘇黑眸中犀利的光芒忽閃,冷漠地說:“不要試圖拉攏母妃做你的靠山,你只要做一個假裝賢惠的王妃就可以了。”
郝鶥冷哼一聲,道:“我郝鶥不是攀附權貴之人。王爺覺得我不懂規矩是吧?好,以後如您所願,妾身會當個聽話的人偶,絕不給您添麻煩!”
爭吵爆發的毫無頭緒,讓郝鶥心力交瘁,明明昨天晚上還在牀上談笑風生的人,現在卻指責她的不是,她都懷疑這不是同一個人,是軒轅伏蘇患有精神分裂症,有多重人格。
軒轅伏蘇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如此,最好!”
郝鶥扭開頭,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提起厚重的裙襬,轉身朝反方向走,憑着模糊的記憶,摸索着來時的路。
軒轅伏蘇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眼中逐漸恢復了平靜,冷淡地吩咐宮女:“別管她。”
兩個宮女交換眼神,不敢在王爺氣頭上冒犯,搞不好還要挨頓打,弱弱地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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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郝鶥怒氣衝衝走得極快,走路都帶風,過了一刻鐘後發現自己竟然迷路在深宮中,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何處。
人倒黴喝冷水都塞牙縫。郝鶥走到一處破舊的宮殿羣,應了那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俗語,周圍愣是連個孤魂野鬼都沒有,更別提軒轅伏蘇那個罪魁禍首來找她道歉了。
天上烏雲密佈,天空黑了下來,偶爾閃過一道驚雷,預示着很快就要下雨了。郝鶥挑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看起來稍微牢靠些的宮殿,躲在它宮門口的房檐下,期望能暫時避雨,等雨停了,繼續找出宮的路。
她在宮門口坐了兩三分鐘,雨滴開始飄落在地,密密麻麻打在地上,很快打溼了整個地面。
郝鶥屈膝坐在門檻上,蜷縮成一團,鬱悶中的她拆掉了頭上繁瑣的髮飾,青絲散落在腰際,解放了她的腦袋。她心裡的苦澀無助隨着雨水的沖刷,漸漸淡了下去,壓抑的心情得以平復。
突然背後的宮門從裡面打開,郝鶥心驚,回頭一看,門裡逆光,站着兩個人,雷電交加,她還沒看清楚對方,心頭莫名的恐懼迫使她先叫了出來。
“啊——”
門裡的人同樣被郝鶥的尖叫嚇到,接連退後幾步,其中一個丟了傘,手忙腳亂的去扶另外一個。
雲天枸看清楚外面是個人,倒吸一口冷氣,怒道:“什麼人?敢躲在這兒嚇本少爺!”
郝鶥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纔敢睜開眼,定睛一看,原來是之前被她撞倒的護國大將軍之子——雲某某。
郝鶥怕他認出自己,連忙用衣袖遮住下半張臉,道:“我,我是宮裡新來的,迷路了在這裡躲雨而已,無意冒犯。”
這裡是深宮中的廢棄冷宮,怎麼會有宮女迷路到這裡?
雲天枸心生懷疑,他身旁的小太監沒看清人,以爲郝鶥是新來的冷宮宮女,道:“呸呸呸,還不閃一邊去,衝撞了雲二公子有你好果子吃!”
郝鶥擡眸,邊側身邊說:“是。”
雲天枸與她四目相對,突然覺得這雙眼睛好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學業很一般,可記性還不錯,若是讓他留下印象的人,再見是絕不會認錯的。
雲天枸用命令的口吻說:“等等,把你的臉露出來。”
郝鶥遲疑不決,小太監撐着油紙傘,催促道:“快把手放下來,讓雲公子看清楚了。”
她放下衣袖,露出整張臉,以退爲進,怯怯地說:“見過雲公子。”
看到她眼角淚痣的瞬間,雲天枸有九成的把握,整個人又驚又喜,道:“你!你不是……嘿,數天前本公子在街上被人撞倒,那人可是你?”
都被認出來了,橫豎躲不過,郝鶥乾脆地回答:“正是。”
雲天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沒想到會跟她在這裡相遇,若說不是緣分,還真沒人相信。
雲天枸問:“你怎麼會在宮裡,你是宮裡人?”
郝鶥道:“算是吧,不過我不住宮裡的。”
雲天枸主動提議:“哦,你本來是要去哪兒的,本公子送你去吧。”
說着,他搶過小太監手上的油紙傘,很自覺地走到郝鶥身邊。
郝鶥提高警惕,忙說:“不勞煩雲公子了,等雨停了我再走也來得及。”
光線昏暗,雲天枸仔細打量她的穿着打扮,竟比許多官家小姐穿得還要好,暗自猜想她的身份地位不低,恐怕是皇親國戚中未出閣的大家閨秀。也不知那日在街上遇到她,爲何她的打扮如此狼狽,好在粗布麻衣也沒能掩蓋她獨特的氣質,讓他慧眼識珠記住了她。
雲天枸想了想,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道:“你要出宮是吧?宮中有門禁,過了申時,如果沒有皇帝手諭,任何人都不得出宮。正巧本公子事辦完了,要打道回府,不如捎你一程?”
雲天枸心裡偷笑,對自己打的算盤很是滿意。只要送她回家,不就知道她是哪個府上的小姐了嗎?
郝鶥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心中雖然提防,又怕自己多心,錯怪了這位年輕的公子哥。
要是宮裡真有門禁,她找不到路,如此拖拖拉拉下去,今天怕是出不了宮,更別提回王府了。哪怕剛纔再生氣,她今天也必須回王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雲天枸以爲她不答應,亮出油紙傘,趕緊再補一句。
“春雨綿綿,這雨不知何時會停……淋雨趕路感上風寒可就不好了,現在順路,不如一起走吧。”
左右權衡一下,郝鶥還是接受了他的邀請,雲天枸歡喜地撐起傘,兩人並肩走入雨中,留下沒傘的小太監呆站在門口,臉上堆滿苦笑,發愁自己哪兒也不能去。
明明是他陪雲公子來冷宮辦事的,怎麼辦完事就把他甩一邊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