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兮綰正欲開口說點什麼,打破沉寂,身後卻忽的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打破了僵局,華兮綰如蒙大赦,趕忙回頭看向那嘈雜之處。
原來,不知何時,這間小小的旅店裡又進來了新的住客。
難道那店老闆還真知道能未卜先知不成,不然就這麼間不起眼的小店,實際上卻遠比華兮綰所想象的要‘熱鬧’得多,所以店老闆才執意在明明有空房的情況下,讓他們三個人擠在一間客房裡?
來者是一隻小型的商隊,隊伍四周環繞着幾個身強體健的隨從,正加緊從店外把一箱一箱的貨物搬進院子裡,暫時存放在了馬廄外側,那個有着屋檐可供遮雨的寬大青石案臺之上。
爲首的兩個看起來穿着金貴的年輕男子,大概就是商隊的主事人了。
華兮綰打量對方,對方也正看着華兮綰御禊二人,猝不及防間就相互對上了眼神,這下就不能裝作沒有看到的過路人了,華兮綰遂客氣的向着對方點了點頭,對方的眼神裡卻帶着怎麼也隱藏不住的奇怪複雜神色。
華兮綰不動聲色的在御禊的身後掐了一把,她心裡懊悔,早知道就不該因爲擔心御禊感冒,而動了惻隱之心,將他支了出來。
大家不過是初次見面的人,那男子的神色那麼奇怪,顯然不是爲什麼她們出色的姿容驚訝,華兮綰還沒自大無腦到那種程度。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看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混跡在一起的情形,不把別人嚇了一大跳才反常吧。
華兮綰這下是欲哭無淚了,細細想想,自從自己遇見御禊後,這一路來還就從來沒能把和他是夫妻的假名頭,成功在在自己的頭上摘下來。
她越想越覺得丟臉,尤其是被這麼多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看到,華兮綰拉起御禊的手臂,拖着他就急急地往屋子裡走。
“這位姑……不,這位夫人請
留步。”身後陌生的男聲突然唐突的挽留起華兮綰,“夫人勿怪,其實在下是想說,夫人看着着實有些面熟,是和在下以前在哪裡見過麼?”
他不清不楚的問話,理所當然的被御禊當做了試圖搭訕的登徒子,他不等華兮綰回答,微笑着將她半攬在了自己懷中,緩緩回過身去,“女子清譽珍重,這位陌生的公子有什麼想對內子說的話,不如直接問我更好一些。”
對面開口的人,是那隻商隊中始終站在左側的家主,看着年紀輕輕的樣子,頭上束了只絳紅瑪瑙製成的玉冠,襯得他稍顯普通的臉也有了幾分人面如玉,一張臉上唯有那雙出色的眼眸,瞳孔深邃而黑沉沉的,放佛會將與他對視的人吸進眼中一樣。
他聞言笑笑,拱手配了不是:“是商某思量不周,惹尊夫人不快還請夫人不要計較,商某就在此賠罪了。”
自稱姓商的年輕男子說這話時,雙眼始終沒有離開華兮綰的身上,明明是在笑,可華兮綰偏偏覺得在他的眸底,像是凝就一層寒霜,哪裡有半分的笑意。
御禊有些不悅起來,這傢伙分明就是在敷衍自己,他的視線在男子身上略一打量,在確認男子身上確實有着,自己佈置在門邊點燃的‘餘音’的藥氣時,他忽的釋然一笑,對男子也點了點頭,“內子怕生,我就代她原諒商公子的唐突好了。”
他的話音落下,露天小院中的素未逢面的兩方人馬,便相互疏離的道了別,各自回了自己的客房裡。
華兮綰將客房的門關好,被夜露惹得冰涼的身體倚着門,長長舒了口氣。
“真是個怪人,我是不是運氣不好的緣故,怎麼好像總是碰上怪人。”華兮綰感嘆着,先看看依舊酣然入睡的胡阿狐,然後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御禊。
“喂喂喂,媳婦兒你什麼意思啊,我是怪人麼?!我明明就是蒼天賜予你的禮物啊!”御禊佯怒的反駁她的話,嬉笑着糾正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拆了會兒臺,門外又不消停了起來。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敲響了華兮綰客房的屋門,緊接着,外面又傳來了人聲:“商某暫時還有事要打擾夫人和兄臺,煩請兄臺開個門,或者去商某的房間談談如何?”
這聲音分明就是剛纔院中,那個自稱商某的玄袍商家少主,怎麼聽着這人話裡的意思,今晚還非得來他面前找麻煩,是賴上了華兮綰不成?
御禊煩不勝煩,在華兮綰面前時面上不顯,他將高大的身體湊在門口開了道小縫兒,將裡面的華兮綰擋了個嚴嚴實實。
看向門外年輕男子的臉色,卻變得很不好看了起來,“這位商公子,我說你是不是不讓別人睡覺了?我們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幫你的,就算是有也明天白天再說吧,得罪了。”
御禊乾淨利落的將門重重闔上,剛纔在看到那人臉的一個瞬間,他不知怎麼煩躁的,竟然想要乾脆給他下毒解決掉好了,可他平日雖然喜怒無常,卻不是這麼難以自控的性格……
御禊的腦海裡思路早就千迴百轉了一圈,看向華兮綰的眼神,卻半點都沒泄露出主人糾結的心思。
“這人可真是可笑,我們萍水相逢的關係,又有什麼要爲他做東做西的理由,估計是個剛獨立世出不久的富家少爺吧,任性的連大少爺頤指氣使的脾氣都還沒改掉,等他在江湖上多碰上一些難事,栽幾個跟頭我想就會學乖了。”他笑着將華兮綰往客房內室的區域推了推,主動背過身去。
“要幹什麼?”華兮綰不解道。
“媳婦兒不睡覺,我可不能就真的不讓媳婦兒睡覺,徹夜通宵對你的身體損害太大,以後不要在這樣了,即使是條件不允許,也要能睡就睡,知道了嗎?”御禊的話理直氣壯中,又帶着一絲溫柔和霸道,他親自站在門口,將屋內明晃晃的蠟燭剪了剪,很快旁間內的光線就昏暗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