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候後,沈凌酒自食惡果,一直苦口婆心的勸說司行儒今日不易動粗,若把她打出個好歹,她就賴在昭王府不走了等等威脅性話語,司行儒恍若未聞,忽然指着她心口道:“不想捱揍也行,拿這個來換。”
沈凌酒大喜過望,不好意思的矜持了一下,“那什麼……王爺,我雖然垂涎你的美色,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如果非要出賣色相……”
“本王說的是你胸口藏的小冊子。”
沈凌酒一噎,她都決定出賣自己的尊嚴和靈魂了,這廝竟然只是要一本春宮圖?她大失所望的將小冊子遞給他,好心提醒:“這個有些重口,王爺慎重……”
“是麼?”
這又低沉又酥麻的聲音簡直能要了她的命!沈凌酒心口一堵,鼻尖發酸,哎,出師不利,憋了大半個月出門好不容易去一品居淘了本好東西,這就被半路截胡了!
司行儒毫不在意的冷哼一聲,隨即把小冊子沒收進了寬大的衣袖裡。
這時,文璽走過來問沈凌酒:“方纔見你有話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對我挑的新兵不滿意?”
沈凌酒從悲傷裡抽出神來,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表哥,你覺得強大的軍隊應該是什麼樣子?”
司行儒聞言,好整以暇的看着文璽。
文璽感受到雙重的無形壓迫,不禁也有底氣不足的時候,他想了一會兒才道:“一支強大的隊伍,要有指揮系統,軍紀,裝備精良,士氣高漲,有氣勢、有衝勁。不畏懼任何敵人……”
沈凌酒點點頭,“這算好的軍隊,但不是最強大的。”
文璽一怔,司行儒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在這空曠壯闊的操練臺上,沈凌酒說得很慢也很低,“最強的軍隊應該擁有統一的精神覺悟和素養,是一支沉默的軍隊。所謂的沉默應該是這樣的一種情景:他們不同相貌、不同地方、不同習好,卻擠在同一片地方,聽着同一個聲音,看着同一個方向鴉雀無聲。他們攀山越嶺,踩屍前進,喝馬血吃人肉,不斷有人倒下,還能繼續向前走的軍隊纔是最強大的。”
司行儒神情素來平和高雅,此時眸中卻跳躍着不同尋常的波動。
陽光下,沈凌酒熠熠生輝的雙目生出一種驚魂動魄的詭豔之色,竟連文璽都看癡了。
“表妹若不是女兒之身,本將軍的位置怕是要讓給你坐。”文璽毫不掩飾眸中的讚歎與震驚。
“表哥說笑了,我連戰場都沒上過,表哥方知我不是紙上談兵?”
“有的人吶,就是天生的戰士,給她一本兵書就能當上將,這叫軍事天賦,表妹不用謙虛。”
沈凌酒垂下眼睫,眸中一片黯然神傷,她哪裡有什麼軍事天賦,一切不過是因爲吸取了許多古人不斷嘗試的科研成果,沒有古人的靈魂獻祭,哪有現世人今日的聰慧?
爲了能挑出敢打硬仗,敢衝鋒不怕死的戰士,臨走時,沈凌酒給了文璽幾條建議,她制定了幾條規則:三千士兵裡,二打一,最後一對一,打贏了,晉級,升一級賞銀十兩,打輸了,降兩級,打十棍。
該規則簡單粗暴:要麼打贏你,要麼被軍棍打,橫豎都是被打,還不如拼命打,順便掙點零用錢。
沈凌酒是被司行儒送回沈府的,臨走時她突然暈倒在了他的懷裡,雖然刀傷好了,但體力和精神還未恢復,今日太又過操勞,身體吃不消,回去被司行儒責備了兩句,沈凌酒大無畏地拿被子裹住了腦袋,表示自己根本沒聽。
滄九頓時眼眶一紅,生怕她的身子再出現什麼意外,一泡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小姐求你別折騰了,滄九都要急出病了……”
沈凌酒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還沒死呢,哭什麼哭,還哭得這麼難看!”
她說完,便擡眼去看司行儒,只見他正在擺弄她架上的一個花瓶,那是她昨晚去沈煜書房裡偷的,據說是某富豪的鎮宅之寶,她心中猛地一顫,大喝一聲:“小心……”
司行儒清閒回頭,手一鬆,“嘭……”的一聲巨響傳來,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
滄九目瞪口呆的看着司行儒,司行儒一臉剛纔發生了什麼的無謂表情,口吻冷淡的問:“這是個贗品吧?”
回答他的是沈凌酒撲面而來的身影。
當天昭王衣衫不整的被沈凌酒的追着跑出沈府的事情傳遍了街頭巷尾,至此京都的人都知道,沈府有女猛於虎,昭王羊入虎口云云版本,便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入夜時分,滄九被沈凌酒支出去買灌湯包,回來時,望着空空如也的聽雨閣,他扶額,又中計了,臨走時她還一副不吃灌湯包就生無可戀的樣子,眨眼人就溜了!
滄九一口咬在灌湯包上,深惡痛絕的領悟到,這世上,能讓沈凌酒消停的法子只有兩種,一是將她打暈;二是將她打死。
無法無天的沈凌酒發現她現在只做三件事:吃飯、睡覺、撩昭王。
這晚夜黑風高,她趁着夜色輕車熟路的來到昭王府,摸黑了一段距離後,她毅然翻入司行儒的寢居,她激動之餘不免有些緊張,一緊張便撞倒了椅子,發出一陣乒乓聲響,所以,當她成功摸到司行儒牀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醒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幽黑薄涼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玩味。
沈凌酒看着他腰背僵了僵,隨口扯道:“聽雨閣的牀壞了,我來跟你擠一擠,你不會介意吧?”
說着她便爬上他的牀,手還沒碰到他的腰帶,就被他抓住了,她擡頭,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白皙的雙頰不知何時染上一分潮紅,靜靜地看着沈凌酒,那幽冷的眼神似乎在問:你確定?
沈凌酒嗤之以鼻,拉過他的被子便躺下道:“怕你跑了,明早起來再跟你算打碎了我古月軒花石錦雙瓶的賬。”
彼時司行儒面色青黑,眉頭緊蹙,沈凌酒一臉嬌羞地撞了撞他的肩膀道:“不過,你也可以選擇肉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