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隨時一副捍衛貞操的樣子,司行谷十分累,說道:“放過刀吧,它只是一把刀而已。”
“你湊這麼近,是想作甚?”高燦的匕首又拔出一寸。
她目光從高燦白皙俊賞的臉容上滑到脣線優美如桃花瓣色澤的脣上,再薰着他身上的香氣,感覺丹田內生出了一隻小獸,快要破體而出。
“以後看不到你了,我想多看看,不行麼?”
“不行。”
“那我可以偷偷想你嗎?”
高燦一副年老體邁聽不清的樣子,“睡覺!”
哎,跟小燦燦在一起實在太累了,一個大老爺們,整日跟個姑娘一樣的喜怒無常,比看奏摺還要累人。在寒光閃閃的匕首下,司行谷成功被嚇暈了。
翌日,高燦收拾了包裹向衆人辭行。
司行谷難得大方的給他找來了一匹馬,然後又將一包饅頭,蘑菇塞在他手裡才掏出懷中的繡帕,朝他揮手,“小燦燦你要保重啊!”
高燦點頭,接着馬蹄疾飛,他頭也不回的就這樣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司行谷牽着沈凌酒的手,沈凌酒打了個哈欠,說道:“走吧。”
小騷包回頭看了一眼霧靄裡的高燦,直到他修長身影也朦朧了,才轉過頭。
沈凌酒:“別看了,不如早飯多吃點?”
回到正廳用膳時,沈凌酒問:“明日我讓你皇叔送你回宮裡吧。”
小騷包呆呆的點頭,沒什麼反應。等她從如海一般深沉的思緒中緩緩走出時,發現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她,似乎在擔心什麼。而且人人臉上都寫着“既然已經那樣不如我們這樣”的神色。
她握着筷子的手一抖,問道:“爲什麼今天又吃蘑菇?”
一聽這個,一屋子人臉上都呈現了一股蘑菇色。
凌煙閣修建在山上,樹林裡有許多野生的蘑菇,味道鮮美,可來了幾日,每日都是蘑菇,她不禁有些蛋疼。
看着這場饅頭蘑菇開會的盛宴,沈凌酒恍然道:“身爲皇帝,要懂得節儉,這凌煙山上路途遙遠,生活不易,有蘑菇吃已經很不錯了。不然你想吃什麼?”
沈凌酒前面的廢話,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後面的倒是聽清楚了,連忙回道:“我想吃,千金碎香餅、乾州酥香月華飯。蒸鰣魚、爐焙雞、蔥油餅、素燕魚翅、一品豆腐……”
“豬嘴!”沈凌酒咬着蘑菇憤懣道:“媽的,說的我都想吃了。若不是昨晚我將你三皇叔踢到了牀下,我們今日也不至於……咳咳咳……那啥,沒事兒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司行谷:“……”難怪今日沒見到三皇叔。
因爲受不了凌煙閣的伙食,小騷包被迫提前離開凌煙閣,一路晃晃悠悠,司行谷在轎子裡睡得東倒西歪,兩個時辰後軟轎入了皇宮,御道上,車輪滾滾,都在下馬橋前止步。
到了寢殿後,蕭摯將她喚醒,“皇上,到了。”
她擦了擦口水,整了整衣物,這才深吸一口氣,彎身一步跨到轎外。
送到皇宮後,蕭摯便撤走了,司行谷看着奏摺,心不在焉的,幾次喚道小燦燦,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沒了這個人了。
幾月後的一日,瑾姑喚她起來早朝,以前高燦在的時候,爲了讓她早上能夠多睡一會兒,會先讓人將早膳擺好,洗漱用具一應俱全後,再將她喚醒,高燦不太顧及帝王威儀儀態之類的,拉了她洗漱用早膳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爲她生生擠出了半個時辰的睡眠。
晚上超過子時便會幫她批閱奏摺,保證她每日都有三個時辰以上的睡眠。
所以在高燦離開後,她用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一片渾噩中,瑾姑拿了帕子給她揩臉,又給她理了理頭髮,柔聲道:“陛下這段時日清瘦了不少,臉型慢慢顯出來了,連腰都有了呢。”
聞言,門口的幾個親衛和宮女一起扭頭。
能不瘦嗎?每日只有兩個時辰的睡眠,中午勉強補眠一個時辰。
以前司行儒輔政的時候,她勉強能偷偷懶,現在三皇叔不管事了,也不準藍安行和李太傅過多輔政,一時間被加諸於身上的重任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手忙腳亂之下,才駭然的發覺以往司行儒和高燦處理這麼多煩瑣的事,還能看起來很悠閒,這些天之驕子的手腕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午膳後,她去藏書閣尋一本叫做《皇覽》的書,那是開國皇帝讓大臣花費了十年時間編纂的一本百科全書。她和太監一起找了許久,奈何書太多,她只能坐在門口等着,這時藍安行來了,知道她要找《皇覽》後,立刻提醒太監道:“左側書架第二排第三格第七冊。”
看着這熟悉的一幕,她忽然就想到了高燦,以往她要找什麼書,他也是能憑着記憶指點她應該在哪裡找。
看着如此雜亂,數量龐大的排布,還能一絲不差的記得哪本書放在哪個位置,這些人的頭腦簡直讓人驚悚。
拿到書後,司行谷同藍安行一同離去。
藍安行見她孤身一人便問道:“陛下身邊的小太監呢?”
司行谷一噎,隨即道:“自從小燦燦離開後,朕便挑不出合適的人來伺候,索性一個人算了。”
這一點她說的毫不誇張,以前高燦在她身邊的時候,一早便能洞悉她的意圖,她稍有動作,他便能判斷出她想要什麼,想幹什麼。這種觀察力和默契不是尋常人能企及的。
提到高燦,藍安行一陣恍惚,隨後嘆息道:“說道他,不知皇上可否記得有一次我和他相談甚歡,以致他忘了時辰,讓陛下午睡到了晚上。”
司行谷略略一回憶,笑道:“記得的。”
她又不是豬,怎麼可能從午休一直睡到晚上,實際是她故意透露藍安行,高燦在佛學方面的造詣很高,藍安行一直好奇,於是她便讓人制造了兩人相遇的契機,而她則偷偷去了冷宮捉蛐蛐。
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兩人風姿翩翩,器宇軒昂,站在明德殿前。一人文采斐然熟讀經史,一人深諳佛學,對儒家學說亦有涉獵,幾番深談下來,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