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屋內的兩人便聽到窗外沈涼拔劍的聲音,兩人具是一震,誰也沒料到沈涼竟然會帶劍夜巡,可謂煞費苦心。
高燦臉上也閃過一絲錯愕,他回頭看了看他手下壓着的眼神朦朧的司行谷,鑑於某種不便言說的誤會,他起身離開。
司行谷爬起來,打了個哈欠,“朕困了,先睡了。”
“想不到沈公子有偷窺,聽牆角的嗜好,既如此,沈公子便在這裡候着吧,奴要伺候陛下就寢了。”說着高燦便將窗戶關上了。
沈涼被實實在在地噎住了,良久,才道:“皇上我就睡在隔壁,若這奴才對你不敬,你就叫我名字。”
沈涼在窗戶前等了一會兒,沒有小騷包的聲音,料想他睡着了,猶疑不定下,也只好離開。
夜涼如水,涼薄的月光撒在窗前,風吹過,窗戶上便呈現出樹葉擺動的景象。
睡至半夜,司行谷忽然醒來,發現高燦坐在牀邊,背靠着牀欄,淺淺的入眠着。
她翻身枕在他的膝頭,望着窗外的月華。
高燦:“……”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伸出一隻手,將她身上的被子一拉,她便被埋入了被窩。
她越是掙扎着想出來,越是被高燦用力按住,直到她伸出手拽住高燦的衣襟,憤怒道:“死奴才,我渴了。”
高燦:“……”
趁着高燦去廚房拿熱水,司行谷溜出門,循着月光,她翻入了沈涼的房間,山間的夜晚,只有風聲和蟲鳴,月色也格外清明。
想不到一進去,她就看到了沈涼,沈涼顯然也看到了她。
兩人對望一眼,還未等他開口,她就被沈涼拉過去捂了嘴。“不要大聲驚呼,知道麼?”
沈涼俯身在她耳邊叮囑。
司行谷點點頭,扒開他的手指,深深喘口氣,“可是我爲什麼要大聲驚呼,你是要劫財劫色還是謀財害命?”
沈涼:“……”
“你不是跟你那個死太監一起睡了麼,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不是那混賬對你做了什麼?”
司行谷把話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如果說她只是單純的看着他房裡的燈亮着,想來找點東西吃,一定會被打死?於是她用一副失足少年懸崖勒馬的神態道:“我良心發現,幡然悔悟還不行麼?”
“良心發現什麼?”沈涼冷哼。
“怕你擔心我,難以入眠,特地來看看。”
“雖然你的話常常沒有可信度,但這次,我就姑且信你一回。”沈涼做出一個受氣怨婦的大度樣子。
“所以你這裡到底有沒有吃的?”
沈涼:“……”
被強行攆出去的司行谷真的覺得很丟面子,她慼慼然的轉身回到房中,又將房門虛掩起來。
這時高燦回來,他推開門就看到司行谷站在屋中央,一副不知是想出去還是剛回來的樣子,他狐疑的盯着她,“你在做什麼?”
“睡不着,起來散散步。”
“哦?”高燦顯然不信。
“今夜月色這麼好,我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司行谷一面觀察高燦的表情,一面碎碎嘀咕。
高燦坐下,給她倒了水,面無表情的問道:“依你之見,覺得會發生什麼?”
“你摸摸,你發現了什麼?”
高燦哼了一聲,把手從她腰上撤下來,反問,“有變化麼?”
“當然有,你就沒發現我都不圓潤了嗎?”
高燦冷笑,“餓一餓,就不圓潤了,倒是省事。”
高燦明知她說的什麼意思,卻給她打太極,故意推諉,以他陰謀之心度她飢餓之腹,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餓了!”
高燦神機妙算一般,看了她一眼,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雞蛋。
司行谷流着口水看他剝雞蛋,憤慨道:“你去廚房那麼久,是不是偷吃雞蛋去了?”
她悲傷地扶桌,餓的兩腿發軟,正要哀嚎,一個又圓又滑的東西便被塞到了嘴裡,司行谷下意識的嚼了嚼,雞蛋特有的清香味撲鼻而來,她瞬間狼吞虎嚥的吃完,雖然依舊有些餓,但在高燦的注視下,強行灌了兩碗水後,她如願以償的飽了!
她扶着肚子躺下,心滿意足的又睡了過去。
翌日,司行谷吃飽飯又囔着去泡溫泉,不料溫泉被沈凌酒佔了,她只好排隊等候,期間她又囔着要吃水果,高燦又回廚房去拿籃子,這凌煙閣的葡萄長得極好,司行谷要吃最新鮮的,他只能親自去葡萄架下摘。
然而這奴才一去便是許久,久到沈凌酒出來看到她坐在石階龐打瞌睡。
沈凌酒將她搖醒,一番交談後,司行谷也沒了興致泡溫泉,只想找到高燦那個死奴才,再狠狠的揍他一頓。
兩人找遍了凌煙閣的菜園,最後朝着後山走去,透過鬆枝針葉,兩人忽然聽到有人說話。
沈凌酒一愣,當下捂了司行谷的嘴,將她拖到一處巨石後面。
兩人驚魂未定的偷偷探出頭,看到石桌旁,一個修長且穿着華貴的身影正坐着品茶,身形眼熟,舉止眼熟,連那喝茶的樣子都眼熟得要冒煙。
茶香嫋嫋中,一身紫綾羅廣袖襴袍,腰上束玉帶的男人放下茶盞,開了尊口,“本王和太后的誠意,你也看到了,至於要不要留不留下,回去後應當如何回話,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司行儒對面的男人,正是高燦,聞言,他身形顫了一顫,眸中千迴百轉,似有許多撇不下的情感。他朝着司行儒俯身一拜,坦言道:“高某去意已決,攝政王以及太后對高某的厚愛,高某受之有愧,來日江湖相見,高某自當鞠躬盡瘁,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司行儒用手撐着頭,氣度沉凝,煌煌威嚴,他輕啓淡脣:“該說的本王已經說了,你若執迷不悟……”
不等司行儒說完,高燦的臉就黑了,他嘴裡傳出磨牙的聲響,“當初師父讓我下山輔助君王,時限五年,高某滿腹經綸,爲報師恩,興然應允,不想下山後,高某卻發現……發現……發現皇上竟然……”似乎是在找更爲合適的措辭,他難以啓口道:“皇上竟然與別的皇帝如此與衆不同。”
沈凌酒摸着下巴,看着懷裡露出個胖腦袋的小騷包,疑問,“與衆不同?你有什麼與衆不同的?難道因爲你特別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