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樓:“你……”
不知文璽是不是喝醉了,如今被他提着衣領劈頭蓋臉地直視還是頭一回,蘇玉樓一時間有點兒不知所措:“文,文尚書你……你喝醉了……”
文璽輕輕地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灩的眸光如飛雪,越過他,投落於虛無縹緲處。“我有沒有喝醉,你以後就知道了。”
蘇玉樓沒有說話,被文璽那柔灩的眸光掠過,心中一怔,凝神看去,方覺文璽容貌姣好如女子,眉目間隱隱透着清雅之質,神情閒雅,一雙似醉非醉的墨瞳掩映於濃濃的幽睫下,說不出的詭異,文璽男生女相,莫非……他有斷袖的癖好?
這麼想着蘇玉樓手背泛起一陣疙瘩,倉皇起身道:“很晚了,我叫馬車送你回府休息吧。”
文璽本想拉着他再多說幾句,不料蘇玉樓動作太快,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文璽斜倚在門框上,臉上帶了些癡笑,絲毫不感到氣餒。
他掀開酒館的簾子,走到人深人靜的大街上,任晚風一吹,頭腦這纔跟着清醒了起來,時值仲夏,風中帶了些涼意,又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她望着燈火闌珊的盡頭,忽然在想,是不是該穿個女裝什麼的。方纔想到蘇玉樓的表情,那麼近的距離,她都心跳加速了,蘇玉樓卻臉不紅心不跳的,他的反應從頭到尾就只有兩個成語可以形容,一個是恍然大悟,一個是避之不及,她想蘇玉樓定然是誤會什麼了,可一時之間要讓所有人都接受她女兒身的事實,好像有些困難。
翌日,文璽一早便去了昭王府,她本想同沈陵酒討要一些擒夫術,不料撲了空,昭王帶着小包子和沈陵酒去城外遊湖去了,就連蘇玉樓也去了。
文璽又調轉馬頭朝城外跑去。
畫舫上,司行儒正和蘇玉樓下棋,文璽在一旁觀戰,她幫蘇玉樓琢磨着黑子的生路,司行儒便打趣道:“近日文尚書似乎特別的清閒。”
文璽嘴角一抽,這是嫌棄她往他這裡跑得勤了?
她打着扇子,擺出如沐春風般的笑,“誰叫我是孤家寡人呢?”說着她端着茶杯輕輕嘬了一口,“王爺最近也格外喜歡往外面跑,難不成整日待在府裡看着表妹,心生膩味了?”
司行儒瞥她一眼,如玉般的手指點着扶椅道:“本王和阿酒自相識以來,還沒過多少耳鬢廝磨的日子,便遭逢諸多事端,又是宮變,又是先皇駕崩,新帝登基,後面又是解蠱分離,又是戰場九死一生,波折頗多。阿酒年紀輕輕,本王卻花費許多時日在穩固朝政上,沒有時間陪她兒女情長,甚是愧疚,自覺對不起她一腔深情,眼下空閒便帶她出來遊玩一番。”
文璽:“……”
蘇玉樓:“……”
沈凌酒舉着個鍋鏟,聽着如此深情款款的話語,瞬間就原諒了他昨晚睡在書房的舉措,並當着蘇玉樓和文璽的面,親了一口他的面頰,“夫君,你不要再說了,我都懂……”
司行儒淡定點頭,“嗯。”
沈凌酒眼眶溼潤,“我接着去給你煮飯。”
司行儒再次點頭,“嗯。”
昨夜司行儒看奏摺看得太晚,回到房裡,又看到沈凌酒和小包子爭奪陪寢權,大打出手,一時頭疼便又去了書房,哪成想,直接在書房睡着了,翌日回到房間一看,沈凌酒和小包子抱成一團睡得正香,正要給兩人蓋一下被子,兩人皆猛然醒來,一醒來便相互掐脖子又開始吵嚷起來,司行儒無奈只好提出遊湖轉移兩人的注意力,哎——
文璽扶着欄杆,一副想吐的樣子,沈凌酒揚着鍋鏟關心道:“表哥,你沒事吧?”
蘇玉樓扶額,“他暈船。”
文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我……暈船。”
沈凌酒揮着鍋鏟走了,畫舫船頭的幾人很快聞到飯香味兒,那味道不同於宮中御廚那般精細,而是沾染着鄉村竈臺的煙火氣息,聞着那味兒已經讓人食慾大開了,文璽也不禁吞了吞口水,說道:“許久都沒吃過阿酒煮的飯菜了。”
幾人尋着飯菜的香味來到畫舫的後廂,幾人從打開的半扇窗戶往裡看,沈凌酒正拿着鍋鏟在一口漆黑的大鍋裡龍飛鳳舞的搗鼓着,廂房裡的廚子不知被她趕到哪裡去了,她面前蹲着小包子,小包子手裡捧着一碗白米飯,正眼巴巴的看着鍋裡流口水。
文璽見狀不禁感概道:“這味道……嗯,是酸豆角炒肉末無疑了。”
蘇玉樓點頭,“是道農家菜,我也會做。”
文璽手掌撐着窗沿,一不小心便將蘇玉樓給壁咚了,蘇玉樓後背貼着一扇窗扉,擡眸間竟是文璽的呼吸聲,如此近的距離讓他一時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司行儒瞥了文璽一眼,眸子閃過一抹深意。
文璽接着道:“幾年前我特別愛吃阿酒的這道菜,那時候胃口不好,直到吃了她做的酸豆角炒肉末,我一口氣喝了好幾碗粥,結果……”
“結果?”司行儒目光看過來,帶着驚疑。
“嗯,結果吃太多胃脹氣,害得我一個月都在喝中藥。”
蘇玉樓:“……”
司行儒:“……”
吃飯時,幾人不約而同的都盯着桌上的酸豆角炒肉末,小包子已經在廚房吃了一碗米飯了,眼下還想吃,沈凌酒卻是讓青葵將他抱走了。
見幾人似乎都對桌上的酸豆角炒肉末有種特別的情緒,沈凌酒拿出飯勺給三人一人打了一勺,給司行儒打的時候,他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若是天天都能吃到夫人的飯菜,即便給本王吃龍肉,本王也是不屑的。”
文璽:“……”你不肉麻會死嗎?
蘇玉樓:“……”好好吃飯不好嗎?爲什麼忽然又拉仇恨?
沈凌酒聽了,面上瞪他一眼,心裡樂開了花,手上一抖,便抖了好多熱騰騰的肉沫給他。
文璽眼尖,一眼便看出了差距,立刻不滿道:“阿酒你也太偏心了吧?王爺被你補得臉都圓潤了,你就不能悠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