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兩側迴響着大批兵馬追來的聲響,範周將放在馬側的刀抽出來,緊緊握在手中。
負責守在峽谷的西禹將軍,緊追着沈凌酒,幾次想要搭弓射箭,又放下,沈凌酒一會兒將容煥放在前面,一會兒又擱在後面,想要射範周,此人一會兒跑得快,一會兒跑得慢,加之夜色厚重,難以辨物,追了一個時辰後,西禹大將都要失去理智了,腦海被熊熊怒火控制。
這時,一個士兵從前方跑回來說道:“將軍,前面是斷崖,已經沒路了。”
西禹大將哈哈哈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他從一旁的侍衛手裡拔出長劍,高高舉起,使足了渾身的力氣說道:“前面是斷崖,他們已經無路可退,衝上去,生擒他們!”
“是!”
沈凌酒帶着範周跑到盡頭時,趕緊勒住馬匹,回頭朝着範周道:“下馬!”
範週一臉懵,“怎麼了?”
“老天開眼,我帶你玩點刺激的!”沈凌酒將容煥踢下去,把套馬的繮繩取下來,一頭綁在容煥身上,一頭綁在自己腰上。
範周看着前面黑乎乎還灌着風的懸崖,瞪大雙眼,“你準備跳崖?”
“不是。”沈凌酒嚴肅道:“是我們要跳崖。”
範周:“……”他一臉你是不是的瘋了的表情。
沈凌酒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無比淡定的眼神,“別怕,以前我跳過,這事兒,我有經驗。”
範周:“……”這種經驗不是什麼值得吹捧和誇耀的好事吧?
沈凌酒走到懸崖邊上,隨意撿了一顆石子,拋下深谷,兩人耳邊刮過呼呼的風聲,卻久久都聽不見石子傳回來的聲響,兩人皆是一怔,範周有些慫,“真的要跳?”
“我不跳可能不會死,最多半死不活,你不跳,你覺得等着你的是什麼?”
範周苦着一張臉,“嗚嗚嗚,娘啊,爲什麼我這麼命苦?”
忽然沈凌酒問,“有匕首嗎?”
範周搖頭,將手裡明晃晃的刀拿出來,“我只有這個。”
沈凌酒接過,使出罡正之氣直接將他的刀劈成了兩半,沈凌酒看着驚掉了下巴的範周,將帶着刀柄的大刀遞給他道:“現在你有了。”
範周:“……”算你狠!
“他們在那兒!”發現沈凌酒蹤跡的士兵,眼裡閃爍着興奮。
“圍上去。”西禹大將做着美美的夢,前面是斷崖,沈凌酒就算被擒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若選擇拉着容煥太子一起跳下去,便是沒有半分活着的可能,她貴爲大燕的昭王妃不至於這點都算不清吧?
等士兵都圍過來時,西禹大將更是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昭王妃,束手就擒吧,你還有利用價值,我們不會殺了你。”
沈凌酒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一羣白癡!老子就是跳崖死了也不會跟着你們回去,更別說手裡還有個墊背的。”
“你若真想我們容煥太子死,又何必一直拖到現在?”西禹大將出聲嘲諷,還不是爲了用來談判。
沈凌酒不屑的揚眉,“這次出來的匆忙,沒有帶上我師父研製的藥丸,否則老子怎麼會流落到如此地步?”說着,她又拉着容煥朝懸崖退了兩步,“你覺得我會那麼傻,等着被你們捉回去用來威脅昭王?哼,我若是貪生怕死之輩,又怎麼敢單槍匹馬來見容煥太子?若我死了,大燕還會記得我這個昭王妃,若容煥太子死了……哈哈哈,你們西禹就要變天了,如此也好,這仗也不用打了,從此天下太平,說到底還是我賺了!”
“你……你……”西禹大將氣得發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凌酒看着範周,示意他準備跳崖。
“怕什麼,跟着我!”
沈凌酒拔出容煥腰間的匕首,不等範周反應過來,她便毫不猶豫地向後退去,容煥嚇了一跳,拼命掙扎,想要退後,卻被沈凌酒拉着撲向懸崖,強風颳來的瞬間,容煥的身形墜落而下。
沈凌酒猶如折翼的飛鳥,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容煥緊閉着眼,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忽然之間他下墜的趨勢驟然一頓,他擡頭一看,原來是沈凌酒將手裡的匕首插進了石牆,容煥傻眼,整個人都跟着沈凌酒一起懸在了半空中,沈凌酒吃力的握着匕首,看着一臉焦急的容煥,說道:“若不是答應了鳳卿不讓你死在我手中,我真他媽的真想割了吊着你的繩子!”
容煥聽後,微微一怔,擰緊了眉。
範周跟在她身後,也從上面滑落下來,他聽着上面亂哄哄的聲音,問道:“現在怎麼辦,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沈凌酒藉着微博的月色瞧着峭壁上的情形,打量了許久,她才道:“所謂死裡求生,大概就是沒有路自己便找條路出來。”她揚了揚下巴,示意範周往他的左側看過去,她笑道:“那裡有棵斷樹,我們先飛過去歇一下,再做打算。”
範周點頭,“我先過去看看是不是朽木。”
說完,他雙腳蹬着石壁,拔出匕首,接着刀柄的緩衝,飛快落在一旁的樹幹上,這是一顆長在懸崖上的歪脖子樹,樹巔像是被雷劈了,殘缺了一半,範周在上面試了試力道,樹木雖然搖晃得厲害,但還算結實。
他朝着沈凌酒招手道:“可以休息一下。”
沈凌酒單手握着匕首,也筋疲力盡了,她縱身一躍,藉着匕首牢牢鑲嵌在石壁上的力道,用腳一蹬,跳到範周的身邊,範周幫她拉着容煥,兩人合力將容煥提到樹杈上。
沈凌酒靠着石壁氣喘如牛,臉色蒼白如紙。
範周有些驚疑,目光下滑,看到她肩膀處的衣襟都被血浸溼了,大吃一驚,“你受傷了?”
沈凌酒點頭,隨後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逮着容煥的衣服,“撕拉”一聲,便將他的衣服撕了一大塊下來,她拿出沈煜書給她的凝血丹吃了一粒,又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才道:“時間差不多了,你現在上去。”
“上去?”
範周抽搐着嘴角,以爲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