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軍情和行軍路線後,幾人一起用了午膳,因爲司行儒明日也要啓程,沈凌酒不敢耽擱太久,離別之際,她把對離別的不捨演繹得淋漓盡致,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是一場戲,沈煜書大概會覺得她腦子被驢踢了。
回到昭王府後,司行儒將葛鈺叫到了書房去,連同蘇玉樓也叫進去了。
沈凌酒去逗弄了一下兩個月不見的兒子,這小傢伙是既能吃又能睡,他眉眼漸漸長開了,不似當初看到的那麼緊巴醜陋,瞧着眉眼確實有幾分像司行儒,可這能吃能睡的德行——
沈凌酒忍不住扶額,難道是遺傳了她?
青葵可謂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小世子,中途他餓醒了,沈凌酒挽了袖子就要去抱他,結果直接將他嚇尿了!
沈凌酒:“……”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那小屁孩和青葵很是親近,除了青葵和兩個奶孃,誰也不讓抱,哦,司行儒也是可以的。
沈凌酒十分氣憤,一臉的我心已死,想我燒紙。她心塞的跑到房頂去曬月亮。
她躺在房頂上,望着月色發呆。
良久,她耳邊傳來“噼裡啪啦”的一陣聲響,被細微聲響驚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來,“忙完了?”
“嗯。”司行儒在她旁邊坐下。
她吐出一口濁氣:“我覺得,你兒子可能有病。”
司行儒沉默,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最後啓口道:“什麼病?”
她氣定神閒地掃視了一下他空空如也的手,清了清嗓子:“健忘症!”
“健忘症?”司行儒皺眉。
“俗稱失憶。”沈凌酒說的十分哀怨,“你兒子竟然連自己的親孃都忘了!”
司行儒:“……”
一旁樹上的蕭摯和蕭禹肩膀抖了抖,沈凌酒耳朵動了動,沒錯,是一陣拼命壓抑的偷笑!
她心情頓時雪上加霜,“你看這個病還能不能治了?”
司行儒扶額,“今日你從沈府回來,便不定時走神,也不關睿兒的事兒,說吧,你是不是在擔心他?”
沈凌酒張了張口,發現無法辯解,他就是個照妖鏡,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小心思都將無所遁形,她嘆了口氣道:“不知鳳卿如何了?容煥有沒有委屈他?”
司行儒冷哼,“你倒是老實。”
沈凌酒心虛的看他一眼,“眼下局勢走到了這裡,鳳卿柔弱似女子一般,我只是順便擔心他一下。”
“沈凌酒!”司行儒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到!”沈凌酒一本正經地秒回。
“你丈夫出征在即,你竟然在想別的男人!”
沈凌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他溫怒的眼神,一時有些招架不住,“我……我……”
司行儒起身,轉身飛下屋檐。
“誒……”聽我解釋啊!
沈凌酒又傷心的嘆了口氣,哎,今晚是不是要睡地板了?
等她磨磨蹭蹭的下去時,司行儒已經沐浴完畢,他只穿了條褲子,身上的水漬沒擦,凝成大顆的水珠往下掉,飄着淡淡的花瓣的香氣。
沈凌酒正對着他,不知道視線該往哪裡擺,眼神有點飄。
“他將手裡的汗巾丟給她,去洗漱。”
“哦。”
等她洗完時,已經將近子夜,她打着呵欠閉着眼,穿着單薄的寢衣,披頭散髮,摸到了隔壁牀榻,想來司行儒今晚生氣了,是不屑和她同榻的,她還是不要惹他生氣了。
她往牀上舒服地一趴,習慣性的推了推旁邊躺着的人,卻沒摸到,只是含混不清地道:“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你想吃什麼?”司行儒走到榻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沈凌酒一個激靈翻下牀,瞪着他沒有衣服的上半身觀瞻了幾秒,視線從寬厚結實的胸口移到整齊排列的八塊腹肌,再到人魚紋性感的曲線……她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下口水。
見他伸手過來,她這纔想起她得罪他了,被他逮到可能沒有好果子吃,她尖叫着往外逃竄,又因爲慌不擇路,額頭重重磕在門框上。
“嘶——”
“疼不疼?你擡頭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她無顏面對趕過來關心慰問的司行儒,蹲在地上,腦袋深埋在臂彎裡,打死不迴應。
她保持這個姿勢拒絕了司行儒端來的雞腿,拒絕了他給她上藥,司行儒這下是真生氣了,他轉身撩開珠簾,去牀上睡了,她聽見他上牀的動靜,才磨蹭着扶牆往上站,卻因爲蹲麻的雙腿“撲通”跪回到地板上。
這下完蛋了!
她嗚咽着半天都起不來。
司行儒下牀又將她抱到牀上,看着額頭和雙腿上的淤青,他真是肺都要氣炸了!
“你平日裡在聽雨閣,就是這樣氣沈煜書的?”
沈凌酒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道:“你哥沒被你氣死,真的是奇蹟。”
沈凌酒一本正經的點頭,“我哥也這麼說過。”
司行儒額頭上青筋亂跳,“這不是什麼表揚的話!”
“哦!”沈凌酒還覺得委屈呢!吼什麼吼,一點美男的涵養都沒有!
見她眸子霧氣沉沉的,他忽然便心軟下來,“還疼嗎?”他用手指輕撫過她額頭上的紅腫,小心翼翼地吹着氣,傷口癢癢的。
“我餓。”沈凌酒不敢擡眼皮。
司行儒:“……”
見他給她端來雞腿,她伸手便抓來過含在嘴裡,含糊不清道:“這是你烤的,我吃的出來。”
“以後不要冒冒失失的——”司行儒軟語責怪,目光掃過她手裡的雞腿,“這是晚上烤的,晚飯的時候,我見你沒什麼胃口,想到一會兒你定然會餓,便讓廚房的人一直溫着。”
沈凌酒吃着吃着,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你……你不生我氣了?”
“跟你在一起,早就學會了,如何排解生氣這個東西。”不然早都被氣死了!
沈凌酒打了個嗝。
他問,“吃飽了?”
“嗯。”
他又端來水給她淨手,隨後纔給她的膝蓋上藥,他靠得很近,沈凌酒看着他,她很少這麼近的距離仔細觀察司行儒的模樣,而現在,她看得見他眉宇間泛起的柔軟漣漪,他深邃的眼眸裡像有一團濃重的墨滴,久漾不散。
“上藥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