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紅着臉搖搖頭。
這樣被小心翼翼珍視的感覺,會讓人貪戀和上癮。
他吻落下來的那一刻,她鬆懈的神經又蹦起來,親額頭只是想看看她的反應,隨着周圍圍觀人的增加,連枝伸手去推他,傅逸伸出手捂着她的雙眸,看不見,就不再害羞了。
連枝一陣緊張,幸好他只是親吻了幾下她的脣瓣,沒有用舌尖舔邸,不然真的要羞死人了。
傅逸的吻技青澀,壓根算不上好,比他任何一項技能都來得拙劣,所以他也不敢深吻,所幸連枝也是一張白紙,感受不出來。
兩人分開時,連枝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裡水光瀲灩,藏着濃濃的羞怯。傅逸忍不住將她抱緊了一點,感受着她過速的心跳,埋首在她頸項邊,輕輕道:“你受苦了。”
連枝從小家貧倒也不覺得什麼。
可傅逸不這樣想,別人家的丈夫,從妻子十月懷胎開始便留在身邊精心照顧,呵護,他倒好,當了個現成的爹,他無法想象連枝一個人從懷孕到生產的過程中,受了多少非議和怪異的目光。
想到這些,他心裡就越難受。
換了以前他會覺得她是自作自受,但是現在,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他欠她的太多了。
兩人分別時,傅逸第一次感受到了依依不捨這種情愫。
上了馬車還忍不住挑開簾子看她一眼,連枝站在店門口看着他,她身材嬌小,橘黃的燈籠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看起來就像送別遠走他鄉的丈夫。
連枝看着走遠的馬車,忽然覺得人生真的很悲哀,剛纔的一番話,換了她在傅府的時候,不管他是心血來潮,或含着愧疚的心對她好,她也甘之如飴,不離不棄。但離開後就會發現,人會變得貪心,甚至貪得無厭,她現在竟然渴望得到他的愛,真心實意,全心全意的愛,若得不到,她寧願就這樣平淡而又忙碌的活着,決不再委曲求全。
或許這就是人性吧,若沒有足夠心動的籌碼,誰又願意改變現狀再去跌跌撞撞?
翌日傅逸沒有來豆花店,連枝頻頻朝外看去,卻總是失望一場,昨日說的那些話,果然都是心血來潮嗎?
接連幾天,傅逸都沒有出現,但他卻每日都差雲棋送來各種各樣的補品,還有嬰兒的一些小玩意和華貴的衣物,連同阿雙的也有份。
連枝對他送來的東西表現得興致缺缺,想來他重新步入朝堂,要從新置辦府宅,一大羣人等着恭賀他,他又要宴請百官,交接職務重新適應,都需要花很多時間,想來真是沒有什麼空。這讓連枝鬆了口氣,心裡又有點失落。她喜歡了傅逸這麼久,哪怕他只是小小的迴應,她也會感到很開心很滿足,但現在的她只會把這份深情掩藏在心底,她已經懂得剋制。
如果說曾經的愛是放肆,那麼現在的愛便是剋制。
三日後,傅逸終於抽出時間來看她,連枝磨完了豆腐,正在小院的桂花樹下發呆,這時雲棋進來見禮道:“公子問他今日能不能來吃晚飯?”
連枝擡頭,心裡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不過聽到他要來的消息,心裡那股陰霾的情緒便慢慢散開了,“你這是來徵求我的意見?”
“嗯。”雲棋笑着點頭。
連枝垂頭,臉紅了紅,“那我去買菜。”
“額,公子說了,不用刻意準備什麼,一些家常菜就好。”
連枝呆呆的點頭,雲棋剛出去,她便想着還是不要那麼隨意了,他從小金枝玉葉的,沒缺過吃穿,怎麼好苛待他?
想不到剛起來,迎面便走來了一個男人。
看着高大的男人,他兩隻手上都提滿了禮盒,連枝心裡有股說不清的感受,“你——你剛纔難道就在外面?”
“嗯。”
連枝咬了咬脣,笑話他幼稚,“那你怎麼不直接進來,還讓雲棋故意那麼問?”
“萬一你拒絕呢?”傅逸皺眉。
連枝點頭,“對,萬一我拒絕你呢?”
傅逸幾乎是想也沒想的道:“若你拒絕,那我便等一會兒再讓雲棋進來問。”
連枝呆呆的看着他,有些感動,又有一股不安。
此刻他官復原職,從小又是地位尊崇的嫡長子,在連枝眼裡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不應該爲了卑微的自己這樣委屈,姿態這樣低。
傅逸讓雲棋將菜籃子提到廚房,連枝切菜,傅逸便在一旁洗菜,“晚飯後,可以讓我看看孩子嗎?”
連枝有些猶豫,但想着他是孩子父親,她又答應了給他一個機會,便點頭道:“好。”
“連枝——”
傅逸忽然停下手中的活兒。
連枝轉過頭看着他,發現他眼神深邃的可怕。
“連枝你是希望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還是希望儘快嫁給我?”
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從來沒下過廚,洗三個菜,兩個洗壞了。
連枝看着被他搓報廢的青菜,紅着臉低着頭,努力控制着聲音,不要讓它那麼抖,“娶我?”
傅逸握住了她的手腕,“現在我不比以前了,既然做了官便要造福百姓,擔負的責任會重一些,公職在身時常不能來看你,我希望儘快娶你回府,這樣下了朝,我一眼便能看到你,你覺得如何?”
“娶我做妾?”連枝傻傻的問。
“自然是娶你做妻,唯一的妻。”
連枝晃了晃身子,差點沒站穩,她慌亂的擦了擦手,走出廚房,“你容我靜靜。”
“連枝——”
傅逸追過去,一直追到她的臥房裡,發現她坐在牀邊,身子不停的抖。
他擁抱她,她沒能拒絕。
他嘆了口氣,“我就這樣讓你沒有信心,沒有安全感嗎?”
“不,是你太好,我配不上你。”連枝捂着嘴哽咽,她就是身份低賤的一個農家女而已,何德何能敢居高室,即便在從前她也是從未想過的。這對她來說,太震撼了!
“連枝——只有在你眼裡,我纔是這般完美,這般值得被愛,這般高高在上?若你都不能給我爲妻,普天之下還有誰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