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什麼?”蘇染心驀地揪緊。
“倘若你不喜歡我,我反而會覺得輕鬆些,面對你的深情,若我此生無法回饋,我會感到很深的愧疚,從而寧願一開始便從未認識你。”
若他今生都無法空出一席之地容納她,對她來說無疑是殘忍的,與其讓她畢生守着一個不愛她的人,他寧願一開始便斷了她的念想,也好過錯付韶華。
他可以娶一個女人相敬如賓,不冷不熱,但對蘇染這樣的感情他卻是不敢觸碰的。
他的直言,讓蘇染剛剛構建出來的情愛之夢,一瞬間便潰不成軍。?
她閉了閉眼睛,心裡燒着的一縷希望之火瞬間破滅,而後轉化成爲一抹自嘲淡笑。
“蘇小姐,其實你——”
“你別急着拒絕我,先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見男人一臉漠然,沒有半點對她的特殊感情與留戀,蘇染心底是緊張的,她鎮定了一下才說道:“你這樣想好不好——”
沈煜書看着她,挑起了一邊濃眉,臉上似乎多了些興味,“怎麼想?”
“你既然要娶妻,不如娶我好了,我不奢求你會愛我,對我來說,能每日守着你,看着你,爲你做點什麼,我就滿足了,就當成全我?”
沈煜書定定看着眼前這個癡情的女人,他的眼中先流露出不解,而後卻因她的真摯而慢慢轉變爲一種說不出的動容,或許當初阿酒追司行儒便是像蘇染一樣是一種低到塵埃裡的姿態吧?
對於阿酒來說表白一個男人,甚至不擇手段也沒什麼,她臉皮厚實慣了,可是蘇染,她是個接受了四書五經,從小耳濡目染薰陶才情的女人,這樣的一個女人放下身段,一心一意想要跟隨自己心中所戀慕的男人,哪怕被當做可有可無的陪襯也在所不惜的女人,他有些動搖了。
“我對女人可能沒有什麼耐心,但凡近身,可能也是出於某種需求,日後,你守着這份孤寂的愛,不後悔?”
蘇染,“做一件自己認爲值得的事兒,怎麼會後悔?沈煜書,你是個值得被人喜歡,在乎,心疼的男人,我爲什麼要後悔?”
沈煜書忽然間擡起了頭凝望了她一眼。這一眼看得很深、很深,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你想好了?”
蘇染垂眸,“想好了,與其你找旁的女人成親,阿酒不喜歡,倒不如娶我,是不是?”
沈煜書看了她一眼,除了沈陵酒外,很少有女人有這麼直白的對他說這些話,也很少有人能這樣深情款款的說到了他心裡。?
“好,明日我便上門提親。”
“真的?”
“嗯。”
衝她最後一句話,沈煜書覺得可以娶回家試試,像阿酒說的,多一個愛她的人,這是好事。阿酒從小便沒有母親,或許當初他早日成家,也不至於將她養成這副德行。
另一邊,小騷包風箏第三次掛到樹枝上後,其餘幾個人都跟着崩潰了,沈涼指着一顆桉樹道,“看到上面迎風飄搖的高燦了嗎?還有那邊尚未爬上樹的楚玉笙,一共就五個風箏,你說,你究竟還要掛多少個上去?”
小騷包指着頭頂的風箏,嘟着嘴道:“你先把這個拿下來再訓我吧,不然今天沒時間玩了!”
沈涼:“……”
真是窩囊!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
也不知道這小皇帝是不是故意的,一掛一個準!
沈涼嘆了口氣開始爬樹。
司行儒在一旁看着,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他沒發話,其他人也只好幹瞪着。
沈凌酒有些不忍,暗自決定下次帶了司行儒出來,就不要帶幾個孩子,帶了孩子就不要帶男人,簡直水火不容嘛,什麼都要幾個孩子自力更生,明明還這麼小!
見沈涼爬樹爬到一半就掉下來,她過去教了他一些技巧。
沒等風箏拿下來,小騷包便捂着肚子過來道:“皇嬸……”
見他滿頭大汗,沈凌酒急忙問,“你——你中毒了?”
小騷包苦兮兮地望着她,“我……我想嗯嗯。”
沈凌酒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嗯嗯?”
“嗯嗯!”
沈凌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他,“你要你去啊,告訴我幹嘛,拉褲子上了?”
說着沈凌酒便要轉身去看他的褲子,小騷包拽緊腰帶,聲音都帶了哭腔,“你再不帶我去,我真要拉褲子上了。”
“那我讓青葵帶你去吧。”
“不……不行,她帶我去我嗯不出來。”
沈凌酒:“!!!”
“男女有別,讓你皇叔帶你去吧。”沈凌酒再次嘗試推掉這個艱鉅的任務。
小騷包哭,“皇叔讓我來找你。”
沈凌酒:“……”
半柱香後,沈凌酒將他扔在某大樹後的草叢裡,她捏着鼻子來回走,來回問,“好了沒有?”
小騷包雙手撐着下巴,苦着一張臉,“皇嬸——你能不能不要走來走去,這樣影響我的情緒。”。
沈凌酒:“……”
“小姐……原來你這在這裡。”
沈凌酒看着小跑過來的青葵吃驚道:“這麼快就吃飯了?”
小騷包:“……”
青葵嘴角抽了抽,“不是,王爺讓我給你們送草紙過來……”
“喔,有道理,那你送過去吧。”
青葵:“……”
一個時辰後,衆人收拾完畢,陸陸續續的往山下走,幾個孩子被折騰了一天,進入馬車便倒頭睡了,虧得楚玉笙隨身帶了極好的修顏膏,不然幾個孩子鼻青臉腫的簡直沒法看。
蘇染中午醉酒後,有些精神不濟,上了馬車也沒說話,青葵也留在馬車裡照看孩子,這方面她比沈凌酒細緻多了,衆人也放心。
沈凌酒夾着馬肚,看着紅彤彤的夕陽,提議道:“回城約莫剛好到飯點,我們一起去御宴樓吃飯吧?”
文璽:“我沒意見。”
沈煜書:“我也沒意見。”
司行儒:“隨意。”
沈凌酒伸了個懶腰,“那就這麼定了。”
半個時辰後衆人入城,華燈初上,城內燈火通明,京都繁華白日的喧囂尚未退卻,月光如注,來往的大都是些出來消食找樂的。
一炷香後,幾人路過卿月樓,那半倚門口臉上帶着嬌媚微笑的妙齡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嬌顏上皆是醉人的媚態,閣樓之上,有歌姬彈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輕揚,琴聲嫋嫋在夜空中久久迴盪。
小騷包餓醒了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着燈火闌珊,香風縷縷的閣樓,直呼,“皇嬸,我們不如就在這裡吃飯吧,我瞧着這裡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