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凌酒開口,滄九便湊過來道:“小姐,你還真迷路了?”
沈凌酒翻了翻白眼,“哼,怎麼可能!我就是覺得去撬墳很無聊,特意在這裡等你們,看不出來嗎?”
“那你怎麼滿頭大汗?”滄九盯着她。
“這麼大太陽,當然是曬的!”
滄九看着一片陰涼的府門口,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這時先前那個拿掃帚的小青年走過來,對衆人道:“啊,就是她,方纔迷路的就是她,我都給她指路了,她還是迷路,哎……”
說着小青年搖頭走了。
沈凌酒:“……”
滄九:“……”
文璽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咳咳,我其實什麼也沒聽到。”
沈凌薇:“阿酒,方纔這個小廝說你迷路了,我還不信,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
沈夢煙:“阿酒,你還真是聰明,迷路了便乾脆回來等着。”
沈煜書:“迷路丟臉,撒謊就不丟臉了?”
沈凌酒姿態強硬的回答,“我寧願丟撒謊的臉,長這麼大撒謊還少嗎?”
司行儒拉過她,看她這狼狽的樣子,怕是騎不動馬了,便說道:“回頭坐馬車吧。”
“好。”沈凌酒說着,看着他身後的馬車,一雙稚嫩的手挑開了車簾,她愣住了,“他就是沈涼?”
司行儒淡淡的回答:“嗯。”
沈凌酒拉過他,走到一旁道:“我覺得我挺對不起二哥和昭和的,沈涼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我哥一個大男人,公職在身經常外出,怕是也照顧不好他,而且,我哥娶妻在即,忽然間多個孩子,也不太好,我方纔便一直在想,我可不可以將涼兒帶回王府住一段時間?”
司行儒神色淡淡,很快就道:“本王沒什麼意見,你再心疼他,他終究是沈家的孩子,要回沈家的,眼下快過年了……”
不等他說完,沈凌酒便打斷道:“他是沈家的孩子沒錯,可他也有一半的皇室血統,我覺得可以讓他在王府把年過了,來年將他送到皇宮去做皇上的伴讀,你覺得如何?”
司行儒看着她道:“這個本王做不了主,你得看你哥願不願意讓你帶走,至於來年送他入宮,還是看他自願吧,進宮有太傅教導,學業可以好些,但你就不怕他不理解,埋怨你們將他丟在那冷清之地?”
沈凌酒揚起笑臉:“等着,我這就去找我哥說去。”
沈凌酒看上去很高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司行儒微微嘆氣,她心裡總是裝着那麼多的人……他回頭看了一眼馬車,立刻又錯開眼,她這般喜歡孩子,是不是可以同她也生一個?
沈凌酒拽着沈煜書的衣角道:“哥,我想接涼兒去王府住。”
沈煜書一怔,立刻板着一張臉對她說了一句:“不可。”
“爲什麼?”
沈煜書敲了敲她的腦袋,“他得回家認祖歸宗。”
沈凌酒不依不饒,“他今日便可認祖歸宗,我等着帶他回王府便是。”
沈煜書皺眉,“你莫不是忘了昭和公主剛剛去世,他是要留在沈府守孝的。”
沈凌酒吃了一驚,“你們怎麼想的?昭和公主並沒有和二哥拜堂成親,她便是皇室人員,理應走國喪,你這是強行讓她歸入沈家的族譜?”
沈煜書瞪她一眼,“昭和爲慕寒付出那麼多,這是她應得的,她若在天有靈,也更願意成爲慕寒的妻子,我會將他們合葬在一起,這樣沈涼纔會有一個正式的身份。”
沈凌酒也瞪着他,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可如果你們這樣,那不就是坐實了我們十年前的那樁冤案?雖然他們是被迫的……”
沈煜書嘆氣,“十年前的冤案,罰也罰了,結果我們都承受了,沈涼自然便是名正言順的,而且真相也已經公佈於衆,善惡是非,隨他們去吧,法理不外乎人情,如今只剩一個孩子,世人還想怎麼樣?”
沈凌酒凝眉,“我只是……只是不希望沈涼揹負我小時候的那種委屈!背後遭人非議,指指點點的,背一輩子的污點。”
沈煜書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顧慮我何嘗不懂,可這便是他的命運。即便他不認祖歸宗,成爲昭和公主的孩子,他也一樣要承受世人異樣的目光,這是他生之即來,不可避免的。”
“哥……”
沈凌酒望着他,淚眼汪汪的樣子,沈煜書扭頭不看她,這個時候撒嬌也沒用。
“守孝期限過了,便讓涼兒來王府住一段時間吧,屆時本王親自送他去國子監。”
官宦子弟能入國子監那是極大的榮譽,昭王這分明是想用權勢替沈涼將一切都壓下去,沈煜書皺眉,不是他不想承昭王的這份人情,只是沈涼以後便常年在宮中,他一直沒有父愛,現在連母親都失去了,這個傷痛對他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再將他扔到戒備森嚴的宮中,他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哥,難道你希望沈涼成爲第二個我嗎?整日在小院裡盼着你回來?”
沈凌酒一番言語,終於擊潰沈煜書心裡最後的防線,他遲疑了一下,才道:“好吧。”
“你放心吧,沈涼一定不會感到孤獨的。”說着她笑起來,“屆時,我把楚玉笙也接過來,然後我去宮裡面陪他們。”
司行儒聞言一怔,“楚玉笙?”
“嗯,我師弟。”沈凌酒衝他笑了笑道:“蘇玉樓的關門弟子,和沈涼差不多年紀,以後他們必能玩到一處,到時你們見到楚玉笙都會喜歡的,天真爛漫的年紀,看上去也安安靜靜的。到時候國子監還再多招收一些門閥子弟,便熱鬧起來了。”
司行儒聞言沒有說話和沈煜書對視一眼,兩人表情皆有些複雜。
“阿酒,你不是想讓本王陪着你歸隱嗎?”司行儒整個人宛如被點了穴道一樣,僵硬在那裡。
沈凌酒走過來拉着他的手,“我是想同你歸隱,但現在看來約莫是不行了,大燕需要你,我也捨不得那幾個孩子,我只盼你每日能早一點回來,晚一點去朝堂,多顧及自己的身子,多花些時間陪我,這樣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