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酒腦子一片空白,有一瞬間的恍惚,片刻後又立即清醒過來,文璽沒注意到馬車上下來的男人,只是看着呆愣的沈凌酒無奈道:“表妹,你正常點,看到美男就走不動路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好?”
“表哥……”
“怎麼了?”
沈凌酒心跳的快要崩出來,呼吸不暢,身子發軟,“我……我好像看到我相公了。”
文璽一怔,隨即擡眼往昭王的席位看去,果然看到一抹飄逸至極的身影,他眼睫微微顫動,道:“這是好事兒,你哭甚?”
下一刻,沈凌酒已經跑得腳底生風,可還是被文璽堵在了半路上,他臉色鐵青地道:“你就這樣去見他?見了如何?打暈抗走?”
沈凌酒一怔,確實有些冒失,一會兒唐突了美男就不好了,她露出一個極其猥瑣的瞭然的笑,“我懂了,要矜持。”
文璽撫了撫額,望了望天,“先入席,你要是敢給我倒騰什麼幺蛾子,我第一個打暈你。”
沈凌酒恨恨的看着他道:“若不是我哥還沒死,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被我哥附身了。”
文璽:“……”
文璽敲她腦袋,好個見色忘親的小東西!
兩人入席後,沈凌酒四處搜尋美男的下落,目光在觸及昭王的匾額時,她意興闌珊的看過去,只一眼,她便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酒杯。
一道天雷突然劈中了她!
幾株杏花相隔間,她的心從繁花枝頭落下,不知道墜向哪裡。
大燕第一美男原來就是——她相公!昭王,司行儒。
驚惶過後,她忽然勾脣笑了,甚至可以冷靜的審視不遠處的司行儒,他風采依舊,一如初見之時,清雅高華,從容淡泊,今日他委身赴會,端的是衣袂當風,滿園風情都不及他。
難怪沈煜書,蘇以澤都不願告訴她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甚至連文璽也一早就知道了,幾個男人把她矇在鼓裡,看她乾着急,沈凌酒不動聲色的擦掉灑在桌案上的酒水,摸過一旁的瓜子,不知其味的嚼着。
“怎麼,害怕了?”
看着沈凌酒犯慫的樣子,文璽打開摺扇,扇着風打趣。
沈凌酒遙遙相望的看了一眼司行儒,心如擂鼓,她確實有些自信不足,若是尋常門戶的男子,她調戲了,看上了說什麼也要弄到手,但這廝好巧不巧偏偏是大燕最有權勢的昭王,這廝看過的美女怕是比她摸過的男人要多上幾倍,素來又以冰山美人著稱,連沈煜書都看不透的男人,想要拿下他談何容易?
可知難而退不是她的性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纔是她俠女本性。
沈凌酒分了一把瓜子給文璽,一臉學問的道:“須得從長計議。”
“呵,不愧是我表妹。”文璽輕輕喝了口茶,慫恿道:“表哥拭目以待。”
“親也親了,摸也摸了,沒有理由放棄啊。”
“你……你被他……”
“不是,是他被我……”
文璽止了笑,復又大笑起來,“你果然是個睚眥必報,永不吃虧的小東西!”
兩人正打趣,這時杏花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悠遠的琴聲,渺渺的音色響起,衆人說話都小聲了些,這時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走上表演臺柱,中等身材,偏瘦,今日他並沒有一襲市儈的錦衣而是一襲清山水色的白衣,若不是許多人知道他是京都首富李宏文,都會錯認爲他是個讀書人了。
他命人擊了三聲鼓後,清了清嗓子道:“承蒙聖恩,讓在下區區一介商賈有幸爲大燕能人異士盡份綿薄之力,也感謝在座不辭辛苦,賞臉前來與會。三年一度的才藝大會從現在開始,將會持續到亥時結束,期間餐食鄙人一力承擔,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告知鄙人,謝謝。”
李宏文下臺後,昭王身邊的親衛蕭摯上了臺柱將昭王親提的詞條展開道:“今日首輪詩詞大賽,以野有杏花,零露未乾爲題,限一炷香內。”
衆人聞言紛紛揮墨提筆暗自思量,沈凌酒自幼對詩詞便不感興趣,起身道:“我去轉轉,這裡太悶了。”
文璽知道她待不住,喚了侍衛暗中跟着她,由着她去了。
沈凌酒運氣實在不好,剛走出沒多遠,就在溪邊碰上了不學無術的康世良和秦槐,這康公子便是上次沈煥讓她相親,結果他長了智齒,她幫他拔了牙的那位,而秦公子便是給她下蒙汗藥企圖矇混過關的豪傑。
三人狹路相逢,秦槐一副趾高氣揚地樣子看着沈凌酒,而另一個則是目帶強烈譴責,兩人木頭一樣站着,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畫面詭異。
沈凌酒掃了他們一眼,直接無視,剛要走,迎面突然撞上來一個匆匆忙忙的男人,她定睛一瞧,是一個儒雅俊美的青年男子。
沈凌酒突然有些後悔出來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相親之一的湘公子,沈凌酒仔細打量着他,笑道:“看來,你被蜜蜂蜇咬的皮膚好了。”
想起這個,湘旭就覺得恥辱,那次和沈凌酒在小樹林相親,本來是想給沈凌酒一個教訓,讓她去捅鳥窩,想不到她捅了旁邊的馬蜂窩,還給他裝傻充愣,最後還扒光了他的衣服,用來遮頭,害得他被馬蜂追到河裡才保住一命。
如今還好意思虛情假意的問他,呸!
湘旭甩了甩衣袖,瞪她:“咱兩不熟,請讓開。”
見沈凌酒沒有刻意刁難他的意思,三個男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都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遠處一小叫花子見此,不由走過來訓斥沈凌酒道:“他們視你如洪水猛獸,你怎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沈凌酒垂首,看着只到她腰際一臉髒得分不清五官的小屁孩,道:“當洪水猛獸不好嗎?”
小叫花子抖了抖臉上的肉泥,露出粉嘟嘟的臉頰,兩隻眼睛水靈水靈的眨着,然後一把扯下沈凌酒的面巾,待看清她的容顏後,小叫花子激動得抖着聲音道:“莫非……莫非你就是聞名於天下的第一放蕩醜女沈凌酒?”
“臥草,我竟然不知不覺的這麼出名了嗎?”沈凌酒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的臉,一臉陶醉道:“還是天下第一?”
“是放蕩。”小叫花提醒她。
沈凌酒皮笑肉不笑的捏了捏他的粉臉,看着他道:“放蕩?既然知道我放蕩,還敢跟我說話?”
“我不怕。”
“不怕我把你捉回家養着當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