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直奔長公主的大殿,單膝跪下,右臂橫在胸前行禮,“參見長公主。”
“容殿下到哪裡了?”慵懶疲憊的聲音,自軟塌上傳來,有些清冷的意味。
黑衣人將方纔的所見所聞一字不漏的陳述一遍。
西禹的王宮不似京城那般金雕玉琢,裝飾極少,西禹以麪食爲主,平民都生的又高又壯,崇尚武力,宮殿多半是以冰冷的金屬和巨大的石柱裝飾,空蕩宏偉的宮殿,四周泛着雪一般的色澤,長公主王座上的圖騰,雕刻着雪豹,給整個肅殺的大殿添上一絲活氣。
長公主伸手,在宦官的服侍下微微支起身子,眸光暗斂,盯着面前的一盤殘棋,並未看黑衣人,聲音清冷的道:“這昭王妃……到有些趣味,本宮想見她。”
黑衣人額頭滴下冷汗,請示道:“要不要屬下去將她抓過來?”
女人笑了一下,悠然起身,從他身前緩緩踱步而過,長袍曳地,卻無半分綺麗之感:“本宮想親自去拜會她。”
黑衣人愣了愣,“公主要出宮?”
長公主伸直手臂,露出白玉般的手腕,長長的裙襬掃過石階,“能將容華那小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本宮去見見又何妨?”
容華回到西禹的消息不脛而走,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裡,王都暗地底下波濤洶涌,西禹太子手下的暗衛們忽然擴散搜捕,好些來西禹營生的私販和難民都被當成大燕細作抓入了大牢,一聽說太子有了動作,沈凌酒一行人便謹慎了起來。
西禹的政權不似大燕分散,老皇帝奄奄一息,不理政事,權勢便落在長公主和太子手裡,長公主一直都想除掉太子,讓容華繼承西禹大統,所以容華總是被人追着砍,他因禍得福,從而練就了一身好輕功。
這西禹太子和赫連雲是蛇鼠一窩,如今她們行蹤曝光,赫連雲勢必少不了找她麻煩。剛巧她又把大燕太子弒君奪位的好機會給糟蹋了,新仇舊怨加起來,還不得把她剁成肉醬!
翌日,風雪漫天,寒風呼嘯,白雪幾乎將街上的房屋都掩蓋了,滿目一望無際的白。
看着結冰的路面,沈凌酒憂心忡忡,“能走嗎?”
“這裡不能待了,跟我回宮吧。”容華目光忽而變得有些深沉,“現在皇宮相對安全些。”
“安全是安全,只是擡着一口棺材入宮?”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那就換成轎子吧。”
一炷香後,滄九和容華把用被子裹着的司行儒推進轎子,蘇玉樓淡淡掃一眼,“若昭王知道你這麼損他風度,醒來不知作何感想?”
“能撿回一條命比什麼都強,這個時候還在乎什麼風度?”
幾人看着轎子都沒說話。
這時雪下得有些小了,容華幫她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道:“走吧。”
地上結冰滑得很,六個轎伕擡着沉重的轎子,慢慢地向前走着。
滄九走在轎子旁邊,不時提醒轎伕,“小心地滑。”
“嘿,小兄弟眼還挺尖,不然我踩上去鐵定要栽個跟頭。”前面的轎伕嘿嘿出聲,繞了開。
後面的人打趣道:“你要栽自個栽去,可別連累了我們一塊倒了!”
幾人正說着話,忽然瞧見迎面走來一大隊人馬,紛紛不明緣由地停下腳步。
爲首的侍衛快馬一鞭跑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凌酒一行人,厲聲道:“站住,停下,配合檢查!”
後面跟上來的士兵,不緊不慢地圍住他們,似乎在打量着衆人,容華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出聲道:“龐將軍,別來無恙。”
容殿下?
騎在馬背上的男人,一怔,面有難色,可還是下馬道:“都下馬拜見殿下。”
“不必了,本殿下趕着回宮,你們不要擋道!”
“不行!”龐覺出聲喝止道:“卑職奉太子口諭,在城內搜尋可疑人物,凡是從大燕過來的人都要帶走細查,以防細作入城,還請容殿下不要插手此事。”
“意思是本殿下的人也一定要帶走細查?”
“卑職也是奉命行事,殿下,得罪了。”緊接着龐覺高聲道:“拿下這些人。”
話落,龐覺身後的士兵,涌上來,動作劃一地抽出武器。
“放肆!本殿下的人豈是你能質疑的?”容華眯着眼睛,神色狠厲:“來人,把龐覺給本殿下綁了!”
這龐覺是太子門下的走狗,給容華幾分面子還是看在長公主面上,平日囂張跋扈,根本不把太子以外的人放在眼裡。
看着從天而降的一羣黑衣人,士兵都驚慌失措起來,然而不待他們反應,龐覺驟然出刀,向轎子砍去!
就知道這羣人是有備而來。
眼看刀鋒要將轎子劈成兩截,一旁的沈凌酒忽然從轎子底下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大刀,下一瞬,龐覺尚未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招的,手上便多了一股猶如驚雷降下般的巨大力道。
沈凌酒揮刀連斬,毫不客氣地迎擊而上,穿得非常厚實的情況下,仍然揮出遒勁的力道,斬斷了龐覺的刀鋒!
對方的力量之大出乎龐覺的預料,僵持不過數息便撥開了沈凌酒揮來的刀,沈凌酒反手還擊,刀鋒毫不留情地直衝龐覺的脖頸而去,龐覺大驚失色,立刻下腰一避,刀鋒掠過的瞬間,龐覺驚出了一身冷汗。一邊快速招架沈凌酒千變萬化的刀法,一邊問道:“不想大燕還有武藝如此了得的姑娘,姑娘可否報上名諱?”
“報上來怕下軟了你的腿,晚上連小妾的牀都爬不上去!”
“哈哈哈……”
容華等人解決了士兵後,都默契的蹲在一旁看戲,聽了沈凌酒的胡言浪語都忍不住笑起來。
“好狂妄的口氣!”
“不狂妄都對不起我的武藝不是?”
龐覺被一個姑娘如此直白的羞辱,面色爆紅,讓他更加窘迫的是,他竟然打不過這個女人!若不是她有心想看看他還有些什麼招數,他怕是敵不過她三招。
蘇玉樓擡眸,觀戰良久後吐出一句,“讓她活動活動也好,這些天在馬車裡蹲着,伸不開拳腳,她怕是早都不賴煩了。”
忽然“嘭……”的一聲,衆人都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