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在沈府的時候,我們沒少拿捏她,甚至想將她賣了……沈凌酒從來都不是個大度的人,現在她又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我怕……我怕她遲早會對我們下手,到時候怎麼辦?”
二夫人面上一涼,臉色難看極了:“你說的對,不過眼下沒有什麼時機,你切不可輕舉妄動,明白嗎?”
沈雲兮手指握起來,心中說不出的恨,“娘我知道,只不過……心裡嫉妒得難受。”
“雲兮,你不該把目光始終放在沈凌酒身上,娘是過來人,在孃家的時候也妒忌過自己的姊妹,你應該想想怎麼嫁得比她好,一個昭王妃算什麼?你要能搭上太子那條船,將來纔有無限出路,你明白嗎?”
沈雲兮氣紅了眼,沉默許久才調節自身情緒道:“娘……你說她臉上的胎記怎麼說好就好了,當初你不是說她臉上那種毒素會跟她一輩子嗎?”
“噓……小點聲!你想害死娘啊!”二夫人臉色一白,擡眸高度緊張的看着四周。
十五年前,沈二夫人嫁到沈府也不過才四五年的光景,她孃家雖是傅家,她卻是庶出,大房的文素不但生的貌美,還深得人心,肚子更是爭氣的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後面生個女兒樣貌也是無可挑剔的,那時候的文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何等風光豔羨?她不受重視也就罷了,偏巧她生不出兒子,受盡沈世仁的冷眼,在沈府更是沒有一點地位,生了沈雲兮沒多久,沈世仁便納了兩房妾室,她夜夜獨守空閨,她恨……恨文素受盡恩寵,恨沈世仁的薄情寡義,同樣是沈家孫女兒,沈沈雲兮卻不如沈凌酒尊貴,沈凌酒出生便是衆星捧月,就連奶孃都是宮裡的,吃穿用度更是比她這個二夫人還要講究。
她拿沈煜書和沈慕寒沒轍,便在奶孃身上下毒,她要讓沈凌酒和沈夢煙一樣,從小就見不得人,身份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見不得人?家世有多好,便有多讓人惋惜,她要她們都痛苦一輩子。
沈夢煙身上的毒是淋癬,沈凌酒的是花斑毒,這兩種毒潛伏在人體都只會慢慢發作,最後藥石罔顧。
若不是大女兒沈凌薇被皇上看中,選入宮中,她後面的日子還不知道該怎麼過活。
但現在沈凌酒的胎記不見了……二夫人冷笑幾聲,看着沈雲兮道:“你真是個小傻子,她那胎記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再高的醫術哪怕是毒醫聖手,也未必能一下子清掉她臉上的毒素,沈煜書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過,定然是他發現了異常,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將沈凌酒的毒解了,她一直在裝醜而已!”
“什麼……”沈雲兮吃了一驚。
“沈煜書真是好手段,不僅讓沈凌酒韜光養晦,甚至練得她一身好武藝,對她這個妹妹,他當真是呵護備至,可謂費盡心血。”
“所以,沈凌酒能嫁給昭王,是不是也是沈煜書安排的?”
“昭王那麼精明,怕是早就知道沈凌酒是扮醜了,沒有男人不愛美的。”
沈雲兮咬緊下脣,第一次意識到沈凌酒原來是這麼可怕的對手,她身體輕輕抖了抖,“我……我聽說太子心儀的是赫連貞兒,皇后也有意撮合,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輪不到我。”
“正妃不行,側妃也好啊,再說了,皇室裡不是還有二皇子嗎?”
“可……可他是個瞎子!又無權無勢的?”
“真是個傻孩子!女人依靠男人是什麼下場,孃的處境你還沒看清楚麼?”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戳了一下她的腦仁,“能在皇室存活的皇子,誰的手上沒一點能力?只不過潛伏在暗處而已,二皇子司行幽,在江湖上結交的能人異士多如牛毛,豈是泛泛之輩?再說了,你和他生下孩子,那就是皇室血脈,將來可以一爭天下的,到時候,母憑子貴,纔是真的富貴容華,目光太要太過短淺!”
“娘,這些話,你同大姐也說過,可如今大姐,也就是個宮裡不受寵的妃子而已。”
“閉嘴!那是你姐的肚子不爭氣!二夫人氣的發顫,“再說了,若不是十年前,沈慕寒讓沈家落敗,你姐姐怎麼會受牽連?恩寵一落千丈?若是沒有大房那些糟心事,你姐指不定已經有個龍嗣,我們二房早就飛黃騰達了!”
“可是姐姐也說,宮裡鬥得很厲害,還讓我不要嫁入皇室……”
“糊塗!”二夫人森冷嗜血的瞳眸狠狠的瞪向沈雲兮,“你姐她就是心軟,不會使手段,要是有我半分的謀略怎麼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當初生了你們兩個,你爹嫌棄我不能生兒子,我便讓他的兩個妾室不能生育,別說兒子,就是女兒,他也別想跟旁人生!只要手段夠狠,什麼得不到?”
沈雲兮從未見過如此盛怒的母親,臉色嚇得雪白,有些手足無措,“娘……我……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你別生氣。”
沈二夫人見沈雲兮嚇得不輕,壓制住心裡的一腔恨意,將她攏入懷裡,拍着她的後背小聲安撫,“傻孩子,娘都是爲你好啊。”
“娘……我知道。”
聽雨閣
回到聽雨閣後,沈凌酒一直坐在院子裡發呆,看着熟悉得讓人心悸的一景一物,她忽然有些感慨,她離開後,沈煜書會時常掛念她嗎?會時常來聽雨閣看看嗎?
青葵給她端來了她愛吃的枇杷,兩人正說着話,小廝突然進來彙報道:“王妃,公子回來了。”
沈凌酒聞聲,手中的枇杷都掉了,她掏出手絹慌忙擦了手便往驚鴻閣跑去。
青葵追上來,“小姐,你小心些。”
驚鴻閣近在眼前,她面無表情之下是驚濤駭浪般的心跳,是的,她想要見他,只有看到他,看着他好好的,她緊懸的一顆心才能安然放下。
驚鴻閣本就雅緻,如今綠意盎然,更彰顯出一股清幽之意。
沈凌酒走入園中,放眼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翠竹之下,他眉目低斂,身姿清雋,不過身形消瘦了些,纔看一眼,沈凌酒眼眶便微微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