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壽,傅立業是知道的,經常往沈煜書的驚鴻閣跑,估計有幾把刷子,他點點頭,“那就有勞徐大夫了。”
徐壽一摸就是半天,把一羣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卻一派淡定,良久他收了脈枕,迎着衆人期盼的目光,他捋着鬍鬚道:“傅公子身子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還名醫呢?信不信我叫人砸了你的牌子!”說話的是前來探望傅逸的傅姍,她素來嬌氣被寵壞了的,心知徐壽和沈府的關係,便藉機大罵。
“我話還沒說完,小姐怎的就要急着砸我招牌?莫不是本大夫之前得罪過小姐?”徐壽不卑不亢,眼裡帶着濃濃的嘲諷意味。
傅立業眸色沉沉暗暗,“傅姍,立刻給徐大夫道歉。”
傅姍囂張的氣焰頓時無隱無蹤,她畏手畏腳的看了傅立業一眼,手不停攪弄着手帕,見她不肯認錯,傅夫人心思何其通透,早已聽出徐壽的弦外之音,也對傅姍使眼色道:“姍兒,快道歉。”
“對不起徐大夫,我就是太擔心我哥,才怒火攻心,口不擇言,你不要同我一般計較。”
說完,傅姍手帕攪得更緊了,眸子裡更像是要噴出一團火,和沈家沾邊的就沒一個好東西,得瑟什麼,回頭她便讓人砸了他的鋪子,看他還是不是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無妨。”徐壽深深看她一眼後,才道:“這傅公子怕是中了某種藥物的毒。”
“中毒?”傅立業眸色深遠暗沉,“中了什麼毒?”
傅姍和傅夫人臉色一白,隨即屏住呼吸靜待下文。
徐壽頓了一會兒,才悠悠道:“中的什麼毒我目前還不清楚,我需要回去翻翻醫書,找一下相關病例,不過……與其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傅大人不如想想何人會給傅公子下毒,再順藤摸瓜找出解藥更爲穩妥。”
此刻傅立業態度已和先前截然不同,他恭敬的道,“徐大夫一鳴驚醒夢中人,傅某感激不盡。”
“傅大人客氣了,此乃大夫的本分。”說着徐壽收拾好藥箱道:“徐某先告辭了。”
“來人,送徐大夫。”
“是。”
送走徐壽後,傅夫人拉着傅立業出了房門,兩人邊走邊談,“老爺,這徐大夫說的話……”
“應該是真的。”傅立業蹙足停留道:“逸兒關在牢裡好好的,偏生來了個小伶館的人,把事情攪得不清不楚的,只要和小伶館扯上關係,不管什麼都不會是好事,逸兒哪怕病症好了,也是顏面掃地了,哎……不知傅家是做了什麼孽!”
“老爺,那逸兒的事兒?”
“我會即刻派人去查。”傅立業面色陰桀,“讓我查出來是誰拿傅家開涮,本官要他好看。”
傅立業走後,傅姍竄着步子走上來,挽住傅夫人的手臂道:“娘,你說這次害大哥的會不會是沈家?”
傅夫人神色不定,望着她,“方纔我和你父親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我就跟在你們身後,自是聽見了。”傅姍咬脣分析道:“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大哥剛入獄就攤上這檔子事兒,除了沈家還有誰這麼針對大哥,肯定是沈煜書不滿大哥在沈凌酒新婚當天去攪局,故意報復!”
“你說的不無道理。”說着傅夫人滿眼憂慮,“會不會又是昭王呢?他也不是有器量的。”
“不會。”傅姍眸子透出堅定,“昭王殺伐果斷,不會玩這麼多花樣,還特意找個小伶館的人過來揭穿大哥的隱疾。”
傅夫人點點頭,“沈煜書的嫌疑是最大的。”
傅姍迎風而立,頭上的金步搖被風吹得叮嚀作響,沈凌酒大婚,昭王親迎,皇親國戚俱到,那十里紅妝,雖然倉促卻掩不住昭王府的榮華與錦繡,引人豔羨,但落在傅姍眼中,卻是分外的刺眼。
別人要用三個月籌備的婚禮,當今天下也只有昭王能夠在短短三天將婚禮進行的有條不紊,其手段,簡直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難怪皇上都只能處處忍氣吞聲。
若是傅家一如往昔,她不過腹誹幾句,可現在,傅家被沈凌酒禍害得臭名昭著,她卻成爲了大燕王朝最尊貴的昭王妃,這種落差,刺的傅姍心口發慌。
“姍兒……姍兒?”看到傅姍臉上的那一抹陰戾,傅夫人不由瑟縮了一下。
“我沒事兒,我只是在想若真是沈家做的,我們該如何將這份大禮送還給她!”傅姍聲音很沉,沉得發冷。
聽傅姍這麼說,傅夫人心口也是憋悶的透不過氣來。
“娘,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或許可行。”
傅夫人有點懵,但還是小聲問道:“什麼主意?”
“你還記得昭王府那個董漣漪嗎?”
“和大理寺少卿走的很近的那個董尚書的女兒?”
“當初董大人一心想把女兒許給文璽,不料一朝聖旨下來,將董漣漪指給了昭王,昭王卻只是拿她當妾室,這兩年也並未碰過她,想必她是恨沈凌酒的吧,我覺得我們可以試着去拜訪一下她。”
傅姍心裡被深深的埋入了一個刺兒,此刻不拔不快。
“那董小姐我早年見過,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一臉嬌氣,你憑什麼覺得她會聽我們的慫恿?”
“姍兒自有妙計,明日差個人去昭王府走一趟便是。”
“好吧。”傅府發生這麼多事兒,是該反擊反擊了,不然都以爲傅家沒人了,好欺負!傅夫人揉了揉額頭,“去歇着吧,我也乏了。”
“是。”
昭王府
天際的夕陽染紅了滿院的青香,正緩緩沉淪,司行儒走進蓬萊閣,突然停住腳步問道:“王妃呢?”
蕭摯也跟着停下,“王妃還在……佛堂。”
司行儒頷首,轉身向佛堂的方向走去。
佛堂
沈凌酒趴在桌案上,頭下墊了一個蒲團,嘴角溢出一絲透明的水澤,睫毛抖動,白皙光潔的額頭,嬌嫩暈紅的臉頰上都是熙熙攘攘的墨汁,手更是直接扣在了硯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