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子夜,傅姍仍舊沒有睡意,今晚和辰宮宴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難以釋懷,她自視才貌雙全,可是老天怎麼就對她如此不公呢?沈凌酒那麼醜,可以嫁給昭王,當昭王妃,而她呢?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相貌也算人中翹楚,爲什麼就遇上了果郡王那個畜生?如今還要被他挾持幹些喪盡天良的事兒?
好恨啊……
她恨果郡王奪走了她最寶貴最矜持的東西,她恨沈凌酒光鮮的一切,她恨上天對她的不公,指甲陷進白皙的肉裡,掌心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她也不覺得痛,她泛紅的眸子裡全是滔天的恨意!她被毀了,她也要毀掉所有美好的一切!
世道本骯髒,誰又該獨善其身?
容華園
子夜已過,怎奈空閨難眠。
連枝已經連續失眠幾夜了,自從小產後,傅逸便不來她的房裡了,這幾日,只要她看見綺羅帳內空落的鴛鴦枕,便不禁的撫胸自問,她做的不好嗎?服侍的不好嗎?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他怎麼就狠得下心腸?
連枝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院子裡去透透氣,入傅家已過數月,除了第一次,她再也沒有見過傅逸眸中帶火的樣子。
連枝走着走着突然發現來到了傅逸的書房外,擡眸間赫然發現裡面還亮着燈,難道他還沒入睡麼?
也是,如今沈小姐雖不入宮,卻要嫁給昭王殿下了,他心中應當難過得難以入睡纔是。
連枝咬了咬血色盡失的脣,鼓起勇氣推門進去,開門的一瞬間,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連枝皺了皺眉,書桌前傅逸似乎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燭火已近過半,桌上凌亂的堆了幾個空酒瓶。
她拉下身上的披風給傅逸蓋上,傅逸手腕下鋪着一張宣紙,上面赫然寫着:“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連枝捂住嘴,眼裡盛滿淚意。
這時,傅逸悠悠轉醒,他擡起頭看到連枝的那一刻,微微詫異,但很快露出不屑,“你怎麼來了?”
昕連枝看着他,一絲不安浮起,“我……我睡不着……”
不等她說完,傅逸打斷她道:“這麼久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蠢?”
他薄削的脣展開譏諷的笑容。
連枝蹙起秀眉,訥訥的問:“什麼意思?”
傅逸冷笑出聲,“我不喜歡你,甚至以後都不想看見你……”看着連枝僵凝的表情和蒼白的容顏,他殘酷的繼續說:“在我眼裡,你和青樓女子並無差別,懂了嗎?”
家境貧苦,自懂事後,連枝就很少哭,現在,她卻哭了!她不懂她做錯了什麼,難道只是因爲她不是她?
“你要一輩子都活在看她背影的日子裡嗎?我就那麼不值得你愛嗎?”羞憤與悲痛讓她對他掄起拳頭。
傅逸承受着她的不滿和撒潑,冷冷的說:“你是我娘安排過來的,我討厭這樣的安排,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象是除不掉的芒刺,時刻提醒着我的人生過得有多麼失意,這一切都是你們強加給我的,你們誰問過我願不願意?”
連枝身子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到傅府的這些日子,她整天枯坐在房裡,心思所繞着的全部是傅逸,雖然他對她總是不假辭色,但他的俊美、儒雅,渾然天成的男子氣概,都讓她認定了他,說不上多愛,但他是她的夫,她便願意好好守護他,可是……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負擔,都是恥辱!
淚珠滾落,她知道他並不喜歡她,但是沒想到真相如此殘酷,她連個泄慾的工具都算不上,卑賤如妓。
連枝站定良久才道:“我知道了,以後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
說完連枝轉身離開。
傅逸驚訝得看着她着離去,他身上的衣衫滑落,他撿起來發現是連枝的,他揉了揉額頭,今晚真的喝的太多,他看着自己寫的詩句,煩躁的揉成一團,他確實應該斷了對沈凌酒的念想,她馬上就要成爲昭王妃了,他還有什麼資格惦記她?
沈府
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等程序後,沈府連同京都大街小巷都張燈結綵,昭王大婚,十里紅妝是少不了的。
宮裡派了德高望重的嬤嬤過來給沈凌酒講大婚的禮儀以及昭王府宮內的一些規矩。
沈凌酒聽得昏昏欲睡,眼皮不住打架,她努力瞪大雙眼,教習嬤嬤向沈凌酒行禮後道:“沈小姐,不必緊張。昭王特意交代過,宮中和王府的規矩聽聽便可,只是大婚流程繁複需要學習一下,再就是房中術……”
房中術?
聽到此處,沈凌酒睡意全消,她從懷裡摸出瓜子,一本正經的看着嬤嬤道:“這個房中術,你給我講仔細點……據說有一百零八式,你每一種都跟我詳細的講解一下!”
老嬤嬤一臉尷尬的看着沈凌酒,半響才摸出一部殘缺不全的春宮圖大致跟她比劃了一下。
半個時辰後……
“不對不對,這個姿勢叫做……後X式,以強大的反牛頓超重力開啓立場,三十下每秒的速度,成爲知名度相當高的一種姿勢。還有這種……這個叫觀音坐蓮,據說是佛家祖傳姿勢,使用時,需左手掐蓮花指,右手結佛家智吉祥印,下體隱隱有金光發出,便大功告成……還有這種……”
半個時辰後,老嬤嬤慾火焚身的跑出聽雨閣,一邊跑一邊大叫:“老奴教不了小姐,小姐自學成才……老奴自愧不如……”
滄九看着跑得馬不停蹄的老嬤嬤,摸了摸後腦勺,“怎麼回事?”
沈凌酒好笑的倚着門框,磕着瓜子,見滄九捧着一個巨大的紅色檀木鏤空雕花盒,她吐着瓜子皮問:“是什麼?”
滄九額頭起了微微的薄汗,“昭王讓人送來的鳳冠霞帔,讓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別的新娘子嫁衣都是自己縫的,她倒好,直接有現成的。也不知這喜服他是從哪偷來的,看着盒子裡精細的繡工,材質配飾的講究,一點趕工的痕跡也見不着,她摸了摸下巴,應該不是提前很早便讓人繡了吧?
不等沈凌酒進去試喜服,便有丫鬟來稟報:“小姐,府外有一位名叫青葵的姑娘求見,這是她帶來的推薦信。”
青葵?似乎並不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