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碰到這樣的女人,顧仕安不禁有些頭疼,眼前這女子簡直是油鹽不進,看樣子,自己是別想從她的嘴裡問出什麼來了。
顧仕安只得無功而返,但是他卻並沒有打算要放棄,走出錦繡閣之後,他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在暗中悄悄注意着這位崔掌櫃的動靜……
……
顧仕安回到顧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而這一天他是親眼見證了,一個消息在京城是怎麼樣快速傳開的,其實不止是今天,從昨天開始,清雨、棋睿和柳含菱之間的糾纏就已經傳開了,只是今天越傳越離開了而已,外面那些人說什麼的都有。好在現下妹妹只一心呆在府裡,哪裡都不去,外面那些流言自然是傳不到她的耳朵裡。
看着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的顧仕安,顧清雨緩緩開口道:“今天,哥哥你去呂府了吧?”父親肯定是讓哥哥去呂府試探消息了。
“什麼都瞞不過你。”
“呂家的人怎麼說?”顧清雨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是內心裡究竟如何,顧仕安卻是看不出來了。
“我沒見着呂家的其他人,只跟棋睿說了幾句,他跟我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迎柳含菱進宮的,他說既然當初他說了這輩子只娶你一個,就一定會做到,讓你不要擔心。”其實他從呂棋睿的話裡也猜出呂家父母是什麼態度了,他們應該已經商量着什麼時候、該怎麼接柳含菱進呂家了。就算他們再不喜歡柳含菱,他們也是要顧着呂家的名聲的。
顧清雨聞言無奈搖頭,“這件事哪裡輪得到他做主?”這話跟當時顧仕安說的一樣。
“且先不說公公和婆婆怎麼想,柳含菱又怎麼可能會同意?她現在就是要利用曾經跟棋睿一起睡過一晚,而迫得棋睿不得不娶她。”
聽到顧清雨這樣說,顧仕安心中不由鬆了一下,看來清雨心裡也很清楚,這件事並不算是棋睿的錯,最主要的還是柳含菱的處處算計。
“不過,棋睿跟我說,他覺得他跟柳含菱之間應該沒有發生什麼。”
顧仕安一邊說着一邊去看顧清雨的臉色,畢竟這件事纔是重中之重。
他沒有想到,顧清雨聽了他的話,神情並未有什麼變化,而是淡淡開口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懷疑的,我不是沒有見過棋睿喝醉酒之後的樣子,他如果真的喝得連前一晚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那他當時也指定做不了什麼了。可是我們在這裡說也沒有用,關鍵是外人都以爲她已經跟棋睿發生了什麼,若是棋睿不娶她,就成了始亂終棄,呂家的名聲肯定也不好聽。”
“問題就出在這兒,當晚房間裡只有她跟棋睿兩個人,棋睿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什麼事都是她說了算,外人是不會相信她會不惜毀掉自己清白的名聲去陷害棋睿的。我原本想着那錦繡閣的崔掌櫃會知道些什麼,所以就去問了,可是誰知道她的嘴閉得很緊,什麼都不肯說。我就想着跟蹤看看她是不是會再去見柳含菱,可是她也沒有。”說到這裡,顧仕安看着自己的妹妹的道:“我今天跟蹤崔孟兒的時候,竟然看到她跟一個男的見面,兩個人好像還挺親密的。”語氣裡難掩驚訝。
顧清雨卻是淡淡道:“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快要成親了,這件事她之前跟我說過。”
“真的?!”
不怪顧仕安太過驚訝,因爲大多數京城人都知道,那錦繡閣是崔孟兒一手開起來,這麼多年來,她把這一家小店越做越紅火,可是終身大事卻成了難題。
她這樣在外面拋頭露面的本來就不討人喜歡,而且她還對那些上門的媒人說,就算是成親了,她還是要出來打理鋪子的。再加上她本身長得漂亮,手裡握着這樣大的一間鋪子,差一點的男人她也看不上。就這樣一年一年地蹉跎了下去,如今都三十多歲了,所有人都以爲她這輩子肯定是不會再成親了。所以顧仕安在聽到顧清雨說,那崔孟兒即將要成親的時候纔會表現得這樣驚訝。
顧清雨是早就已經知道了,所以只淡淡朝着自己的哥哥點了點頭,“是真的,她親口跟我說的。不過……我想着她跟她的未婚夫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開始她跟我說的時候,很是高興,可是過幾天再見她的時候,我再問起她這件事,她言語之間就躲躲閃閃的,似乎不願意多談,神情也很有些擔憂。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問,所以我也不知道現如今她跟她的未婚夫怎麼樣了,還能不能順利成親了。”
“我今天跟蹤她的時候看到了,她跟的未婚夫關係挺好啊,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樣子。”
“這樣就好。”
顧仕安嘆了一口氣,“清雨,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她可是幫着柳含菱一起陷害棋睿和你的人啊,你大可不必這樣擔心她的。”
顧清雨的目光落在虛空的遠處,沉然開口道:“說來也是奇怪,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崔孟兒能有一個好的歸宿。而且,就我認識的崔孟兒不是一個會因爲一己私利就去陷害別人的人,甚至之前,柳家被遣出京城的時候,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還很高興,好像是因爲之前去柳家送衣料的時候被欺負過。所以,我很難想象,崔孟兒竟然會幫着柳含菱算計我,我自認我並沒有哪裡的罪過她,而且我們兩個的關係還挺好的。哥哥,你說,她會不會有什麼苦衷?”
“我今天已經試探過她了,可是她的嘴巴很緊,什麼都不說。”
“或者……明天我親自去見見她。”
顧仕安看着眼前的顧清雨,心中暗暗驚訝,今日的她已經沒有了前幾日的鬱鬱寡歡,眼睛裡有着堅定的顏色,似乎認準了什麼事情要去做一樣。
儘管不知道這是因爲什麼,但是自己的妹妹能有這樣的改變,顧仕安的心裡自然是高興的,於是接口道:“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哥哥,讓我自己去好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場的話,她更容易跟我說實話。”
“那至少讓我送你過去,你現在這樣我可不放心。”清雨如今大着肚子,真得事事都小心。
顧清雨點了點頭,“好。”
顧仕安隨即起身道:“我方纔過來的時候,聽說飯菜已經準備好而來,我們一起過去吧。”
顧仕安這廂正要扶着顧清雨起身,卻有侍女過來通稟說,姑爺來了。
此話一出,顧仕安和顧清雨兩個人都是僵了一下,顧仕安不由看向顧清雨,而顧清雨則是輕聲道:“走吧,既然人都來了,便去見見吧。”
顧清雨如今身子笨重,自然是走得慢,等他們兄妹兩個到了花廳的時候,顧老爺和顧夫人已經在了,而呂棋睿則是站在那裡,頭微微低着,似乎正在挨訓的樣子。
但是見到顧清雨出現之後,立刻就朝她快步走了過來,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清雨,你還好吧?”
顧清雨依舊冷冷淡淡地道:“還可以。”聲音足夠冷漠。但是眼睛在瞥到他臉上的那些傷的時候,眸光中還是透露出了一些擔憂。她知道,他這臉上的傷肯定是自己哥哥給打的。
“雖然你說你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不讓我來找你,但是昨天出了那樣的事情,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你要打要罵都好,你這樣一直不見我,我心裡纔是最難受。”
顧清雨卻是不理他的話,竟是走向一旁的椅子,而呂棋睿也是在旁邊小心地攙扶着。
“所以你今天過來就只是來看我的?”顧清雨看着呂棋睿道。
“我是來跟你表態的,不管外面怎麼傳,我都不會迎娶柳含菱進門的,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兩個離開京城去外地過日子也可以,總之除了你,我不會娶別人的。”
顧夫人聽了他這話,不由悄悄拉了拉顧老爺的衣袖,說實話,呂棋睿現在的態度也足夠誠懇了,看看他臉上的傷,不用說他們也都心知肚明,這究竟是誰打的。人家進來之後,愣是半聲都沒提及臉上的傷,只一個勁兒地表態,說自己絕對不會娶旁的女人。
要說,清雨跟呂棋睿和離是根本不可能的,不管是爲了孩子,還是爲了清雨以後的日子,她跟呂棋睿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顧老爺此時心中也軟了一些,呂棋睿的態度的確是不錯,況且這件事,他也是被柳含菱設計了圈套,算是無心之失,把一切都歸罪在他的頭上也確實是有失公允,而且自己的兒子又動手打了人家,這鼻青臉腫的,還跑來找清雨表明態度,算是很不錯了。
“棋睿,雖然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全是你的不對,可是你也太糊塗了。”只能用‘糊塗’來形容了。
“是,小婿知錯了。”
呂棋睿這樣一認錯,卻沒有人開口了,因爲他們此時都沒有資格開口說什麼,唯一能原諒呂棋睿的人就只有顧清雨。
顧清雨終於擡眸看向呂棋睿,眼睛裡沒有一絲波動,“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的話,可以離開了嗎?”
“我……”
“我們該要吃飯了。”
逐客的意思已經和明顯了,呂棋睿終於還是無奈道:“好,我這就走,你們吃飯吧。”
顧清雨都已經這樣說了,顧家的其他人自然不敢留呂棋睿下來吃飯,目送着呂棋睿的蕭索的背影離開,顧仕安也覺得他似乎有些可憐,自己今天打他那幾拳是不是打得有些重了?
……
到了次日,顧清雨吃罷早飯之後,就跟自己的哥哥一起去了錦繡閣,錦繡閣剛剛開門,還沒有什麼客人,崔孟兒正站在那裡看着賬本。
看到有人進來,崔孟兒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可是在看清來人是顧仕安和顧清雨的時候,她臉上緩緩勾起的笑容頃刻頓住了,不過又是迅速恢復原狀,只見她含笑走到顧清雨的身邊,輕聲道:“怎麼親自過來?如果要什麼布料的話,大可以遣個下人過來,我再給你送過去就是了。”
“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了看布料的,我是來找你問些事情的。”
崔孟兒聞言微微點頭,“跟我來吧。”
這一次,崔孟兒帶着他們兩個去了錦繡閣的後院。
而顧清雨卻是讓顧仕安迴避了她們兩個的談話,顧仕安只得在外面等着。
“有什麼話就說吧。”
“關於我夫君和柳小姐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崔孟兒點頭,“你也別太傷心,這男人……總是這樣的,三妻四妾也不嫌少。”
顧清雨聞言卻是沉聲道:“不,我夫君不是這樣的,我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他說只會娶我一個,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昨天,他去顧府找我了,說無論如何都不會迎柳含菱進門,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他會帶着我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生活,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我想,如果真的迫不得已的話,我會跟他一起離開的。”
崔孟兒始終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顧清雨接着道:“其實我覺得現在還沒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孟兒姐姐,你能跟我說實話,那天你究竟是不是故意跟我說那句話的嗎?”
崔孟兒還是沒有擡頭,“我知道是我的那句話惹了禍,但是我當時真的是無心的,我跟你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孟兒姐姐,你若是有什麼苦衷你就跟我說吧,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柳含菱究竟做了什麼交易,但是柳含菱真的不是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她並非只是爲了要嫁給我夫君,她還要我正妻的位置,想要置我於死地。她還做了一個局讓我夫君以爲我跟蔚王殿下有染,雖然我這一次逃過了,下一次不知道她還會弄出什麼來,所以孟兒姐姐,拜託你,告訴我實話吧,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清雨相信崔孟兒不是一個狠心腸的人,她想要示弱讓崔孟兒說出真相。
可是崔孟兒卻一直低着頭,什麼都不肯說,顧清雨正待要接着開口,仔細一看,崔孟兒的下巴卻是滴了一滴淚來,她哭了……
“孟兒姐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她這一哭,顧清雨便是更加確定,崔孟兒是有苦衷的了。
“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跟我說,有什麼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聽到顧清雨這樣說,那崔孟兒卻是哭得越發厲害。而顧清雨則是被她的樣子給震到了,因爲她見過的崔孟兒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八面玲瓏,做起生意來是一把好手,比之男人亦是毫不遜色,似乎做什麼都是得心應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脆弱的模樣。
顧清雨再沒有別的話,只是輕輕拍着崔孟兒的後背。
崔孟兒哭了良久之後,終於停了下來,擡眸看向顧清雨,眼睛都是紅的,聲音也是有些沙啞,“的確是柳小姐讓我故意在你面前透露呂公子那晚睡在鴻昌客棧的。”
“爲什麼?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麼要幫着柳含菱做這些?”柳含菱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己已經知道了,現在自己想要知道的是,崔孟兒爲什麼要這麼做。
崔孟兒卻是搖頭,“我不能說,她握着我的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如果我不聽她的話,她就會把這個秘密捅出來。”
原來如此,柳含菱是以崔孟兒的秘密相要挾,可是崔孟兒能有什麼樣的秘密捏在柳含菱的手中呢?而且看崔孟兒的樣子,這個秘密好像能關係到她的生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