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發生得未免也都太湊巧了些,還有方纔呂少爺口中說的那個小姑娘,她爲什麼要說你是跟蔚王殿下一起走的這種謊話?”溫悅汐皺眉,“很顯然,這背後有人在故意操縱。”
顧清雨自然也想到了,那個賣花的小姑娘不會無緣無故地陷害自己,她的背後肯定還有別人,而這個人是誰並不難猜。
“她也算是費盡心機了。”顧清雨苦笑地看着溫悅汐,“所以我纔會覺得可怕,以後若是一輩子跟這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未免也太累了。”
顧清雨現在亦是滿心的雜亂,如今的她是進退不得,陷入兩難的境地,只能先緩一緩,也許靜下心來之後就能做出一個決定了。
“如果只能選一個的話,我想呂少爺一定會選你。”
顧清雨幽幽道:“我不是不相信棋睿,而是知道柳含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她是因爲真的喜歡上了棋睿,還是因爲此時的她太需要一塊浮木才做出這些事情來,既然她已經費了這樣大的心思,就絕不可能無功而返。”
說話間,顧清雨不由擡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輕聲道:“其實方纔棋睿說的那些我都是相信的,若他對柳含菱真的有私心,之前他也不會把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告訴我,當時他跟我說起柳含菱的時候,是真的一點雜念都沒有,我看得出來。”
呂棋睿前陣子去了一趟外地,回來的時候恰好在路上碰到了跟家人失散的柳含菱。而這個時候的柳含菱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那個驕縱任性的千金小姐眼睛裡已經有了尖酸和算計色神色。之前臻貴妃還活着的時候,他們柳家仗着自家女兒甚得皇帝的恩寵,所以一個個都是用鼻孔看人,那些人也願意巴結他們柳家,畢竟這寵妃的一句話有的時候可比什麼都管用,而皇上也因爲臻貴妃而對柳家多有恩寵。
有了那些巴結他們柳家的人,又有着皇帝的恩寵,所以柳家人也個個都養成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可是花無百日紅,臻貴妃終究還是失寵了,若只是一般的失寵倒還罷了,她身上的罪名可不止一兩條,其中給皇帝下藥這一條,就足以讓她死一百次了。
臻貴妃的死,自然也是牽連到了整個柳家。皇帝命人查抄了柳府,把柳家的人都流放到了偏遠的崮州,這次柳含菱之所以能回來,是因爲她的表姑母這陣子要過壽辰了,所以特意提前上表奏請能允他們這些小輩兒的,回京城來給他們表姑母過壽辰。
但事實上,這過壽辰只是一個幌子罷了,他們無非也是想通過這次迴應來找找門路,看能不能把他們一家子再弄回京城來。他們表姑父在戶部好歹也是個侍郎,他如果肯幫忙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是人家顯然並不願意幫這個忙,想當初在他們離京的時候,就去找過人家,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一定會想辦法,可是幾個月過去了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柳老爺知道,若是再這麼等下去的話,別說幾個月了,幾年都不一定有動靜,所以柳老爺這才費盡了心思,找了所有能找的門路,才得以讓他的幾個兒女暫時回京去見他們的表姑母。
沒成想,他們幾個柳家的小輩兒卻是在回京的半道兒上遇到了流寇,結果就走散了。也不知是緣還是劫,偏偏就讓恰好回京的呂棋睿遇到了跟家人失散的柳含菱。
“這些都是呂少爺跟你說的?”
顧清雨點頭,“他若是不跟我說,我哪裡能知道的這樣詳細。我當時聽了之後,也挺有些同情柳含菱的,雖然她的個性的確不討喜,可是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真是叫人唏噓了。可是沒有想到,我卻被她設計了這樣的事情。我還以爲回京之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再見過面了,可是現如今……”顧清雨捂住自己的臉,“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其實她說出‘和離’也是一時衝動,現如今自己肚子裡懷着他的孩子,若真的和離了,孩子怎麼辦?而且這件事……她也的確是相信呂棋睿的,她猜測着自己的夫君估計是被柳含菱給設了圈套了,酒是喝醉了,可喝醉了之後發生沒發生別的就只有柳含菱一個人知道了。而以顧清雨對自己夫君的了結,他在喝醉酒之後,整個就是爛醉如泥的狀態,推都推不醒,怎麼可能還去做那種事情?
只是,柳含菱卻不是個省油的燈,顧清雨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一切還僅僅只是開始罷了。
陪着顧清雨又聊了一會兒,溫悅汐這才走出客房,離開的時候,她不禁回身看了一下那燭光搖曳的房間,她不知道今夜顧清雨還睡不睡得着,如果換做自己的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無法如水的。
溫悅汐回到前廳的時候,段映湛他們都還在,見着溫悅汐回來,段映湛不由好奇地道:“怎麼這麼久纔回來?顧清雨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啊?”
“還不是有關於柳含菱的事情,她心裡也很清楚,這件事肯定是柳含菱在背後搞鬼。”
聽完溫悅汐說的這些,段映湛不由撇嘴道:“柳含菱這性子……這要擱在以前啊,她特定是看不上那呂棋睿的,只是現下他們柳家落到這個田地,呂棋睿對她來說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了,也難怪她會費盡心機想要纏上呂棋睿。”
“話說雖說她這次回京來名義上是給表姑母過生日,但是她那表姑母恐怕也不怎麼歡迎自己這個表侄女兒吧?不然也不至於讓她住在客棧裡了。畢竟是親戚,家裡又不是沒地方住,何至於讓自己的表侄女兒住在客棧裡?”
段映湛嘲諷一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陣子,你跟皇叔還沒回京城的時候,戶部的尚書大人告老還鄉了,要說柳含菱這表姑父在戶部也呆了這麼多年了,做事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戶部的新任尚書原本很有可能是他的,卻因爲臻貴妃的事情被牽連,戶部尚書的位置算是泡湯了。你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柳含菱那表姑母還能待見自己這個表侄女兒嗎?”
“還有這樣的事情呢?”若不是段映湛這樣說,自己還真不知道這些。
“可不止這些,要說她這表姑父也是冤枉得很,以前柳家發達的時候,成羣結隊的人去巴結柳家,別管是近的遠的,但凡是能跟柳家沾上些關係的,都爭先恐後地去柳家獻殷勤,可是這位戶部侍郎卻從來都沒有踏過柳家的門。至於原因嘛,一來是因爲這位戶部侍郎的確有些耿直,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柳家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擺得太大了,在這位在朝中還頗有些地位的表親面前,老是喜歡炫耀自己,來顯示自己的高人一頭。久而久之,他們兩家也就不怎麼來往了。”
“那他們柳家這個時候還能舔着臉來求這位表親辦事,臉皮也真不是一般的厚了。”溫悅汐對於柳家的這些事情一點兒瞭解都沒有,此時聽到段映湛說這些,她的心裡莫名有一股很爽的感覺。這叫什麼,打臉!柳家以前的高傲自負,現在全報應在自己的身上了。換了自己是他們家那表親,說什麼我也不會幫的,耍他們一耍還差不多。
這個時候,一旁的段蔚予也是開了口,“柳家如今氣數已盡,找誰都沒用了,而且臻貴妃剛被處死沒多久,所有人都躲着他們柳家還不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去幫他們。要知道以前那些巴結他們家的人,可也不少受他們的氣,如今他們柳家倒了,那些人自然也不會跟他們講什麼情分,畢竟都是因利益都走到一起的,沒有了利益,就都散了。”
“所以她纔會用這樣的法子來抓住呂棋睿,最起碼能擺脫眼前的困局,回到京城來,而且呂家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還有英雄救美的事蹟在前,芳心暗許也是極有可能的。這樣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柳含菱都不會輕易放過呂棋睿的。
夜漸漸深沉了下來,溫悅汐和段蔚予就直接在平晏侯府歇下了,段映湛這纔回去了慶王府。
久未在平晏侯府之中留宿過了,溫悅汐有一種恍然的感覺,而段蔚予溫熱的胸膛又給了她一種真實感。
“你說,顧清雨最後會做什麼樣的決定?”溫悅汐擡眸看着身側的段蔚予。
“嗯……我覺得她會回到呂棋睿的身邊。”
“就算他會接納柳含菱呂府?”雖然是這樣反問的語氣,但是溫悅汐的聲音卻是弱了下來,其實她自己也看出來了,顧清雨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的。當然她要考慮的有很多,包括她肚子裡的孩子。
段蔚予的拇指輕輕摩擦着溫悅汐的手背,輕聲道:“這會像是顧清雨的選擇。”
溫悅汐仰面躺平,幽幽道:“可若是換了我,我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和離’,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聽到溫悅汐這樣堅定的語氣,段蔚予不由輕輕笑了,溫悅汐見狀不由道:“笑什麼?我說認真的。”
段蔚予輕輕親了一下溫悅汐的額角,“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認真的樣子很美……
……
顧清雨第二天起牀之後,跟溫悅汐他們一起用了早飯,這纔回顧府去了,溫悅汐不知道她會怎麼跟自己的父母解釋她要暫時回家住一段時間這件事,但是她想着這種事情相瞞應該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她現在這樣心事重重的狀態,她的家人肯定能看得出來的。
事實上,顧家的人的確是注意到了顧清雨的反常,整天都鬱鬱寡歡的,有的時候坐在那裡一發呆就是好久,在家住了這幾日,也沒見姑爺來看過。
不過,顧家的人也沒有往嚴重了想,只以爲他們小兩口是吵架了。想着顧清雨這時正在氣頭上,也不好去問什麼。
這日顧老爺把自己的兒子顧仕安叫到跟前,語氣不無擔憂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跟你妹夫吵架了?”
顧仕安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啊,清雨一向心思重,她有心想要瞞着我們,我也不想去戳破她。”
“但這都幾天了,吵架也沒有這麼個吵法,總得有一個人先低頭,總這麼僵着算什麼。這樣,明天正好是鄒家夫人的壽辰,鄒家已經把請帖送來的,只是我明天有事情,抽不出空來,你就跟你母親一起去吧。我估摸着呂家肯定也要去人的,如果到時候碰到了棋睿,你就找他說說這件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兒的話,你就勸他過來給清雨認個錯,別再這麼僵着了,清雨如今懷着身孕,天天這麼愁眉苦臉的可不行。”
“好,我知道了,父親放心,如果我明天在鄒家碰到棋睿的話,我一定好好跟他聊聊。”
而在鄒府的壽宴之上,顧仕安卻沒有碰到呂棋睿,是呂老爺和呂夫人一起來的。
呂老爺見是顧仕安,連忙笑着道:“怎麼?你父親今天沒來?”
“是,家父今天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辦,抽不出空來,所以就讓我代爲來祝賀了。”
呂老爺略跟顧仕安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是忍不住問道:“清雨的情況還好吧?有說還要在孃家住多久嗎?”
顧仕安心中暗道:這呂老爺和呂夫人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兒嗎?
“這個不太清楚,他們小兩口好像吵架了吧?我見清雨這些日子都不是很開心,整天坐在那裡發呆。”
呂老爺聞言立刻道:“這臭小子,也不知道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兒,惹得清雨這樣住回孃家。”
看情況,呂家老爺和夫人也不知道清雨和棋睿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聽呂老爺話裡的意思,好像是棋睿的錯。
“不知道棋睿是怎麼跟您二位說的,我們清雨回去之後是什麼都不說。”
“棋睿也不肯說是什麼事兒,就只說是他做錯了事情,惹惱了清雨,清雨暫時不想理他,先回孃家住幾天。你說這兩孩子,有什麼事兒不能坐下來好好說一說,現在什麼都不讓我們知道,更操心。”
如今清雨還挺着大肚子呢,這樣住回孃家,實在有些……不妥,外人知道了肯定也會多想。
三人正在這裡說這話,卻見一女子走了過來,“呂老爺、呂夫人。”先是跟呂家二老見了禮,女子這才轉向顧仕安,“顧公子。”
顧仕安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由在心中暗自疑惑:這不是柳家的柳含菱嗎?他們兩家跟他們柳家都沒什麼交情吧?而且也不熟,不知道她爲何特意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柳小姐。”不管怎麼樣,顧仕安還是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卻見那柳含菱面帶愧疚地開口道:“真是抱歉,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聽說少夫人已經搬回孃家去住了,我實在是……這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柳含菱這聲音並不小,立刻就吸引住了旁邊的人,大家紛紛停下談話聲,朝他們這裡看過來。
而呂家二老還有顧仕安都被柳含菱的話給弄懵了。
“柳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呂老爺心中暗暗詫異,怎麼棋睿和清雨鬧彆扭的事情跟這位柳小姐有關係嗎?
“我跟棋睿原本並非是有意要瞞着少夫人,只是顧慮着少夫人現在懷着身孕,不好跟她說,誰知她竟然自己先發現了,我們也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