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那蒙着面紗的小姑娘冷哼了一聲,“你要是有能耐就把解藥給我啊,你都把我給弄成這幅樣子了,我穿你一件衣服又怎麼了?”
說完之後,竟是身影一閃,快速離去了,看得言詩云一陣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別說是她,就連段懷瑾見狀都是愣住了,如果不是自己眼花,那這個小姑娘的功力也太不同尋常了,能做到這種程度,放眼天下估計也找不出幾個,可是聽她的聲音年紀分明還小得很。
看到段懷瑾和言詩云這樣,溫悅汐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自己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從段蔚予和綠弗的言語之間,自己也能聽得出那個佟芷婧的武功很高,是那種超乎一般的高。
“她是誰?”段懷瑾不由好奇地問道。怎麼蔚王府裡來了這樣一個小姑娘?話剛問出,他的腦筋一轉,一個念頭立刻浮現在腦海之中,“難道是……傳聞中的那個跳河自殺的小姑娘?”
溫悅汐聞言輕輕點頭,“是,就是她。”
可是既然找到了她,不應該把她送到官府嗎?就算不送到官府,他們打算自己處置,可是也不該這麼放她到處亂跑吧?都不把她給控制起來的嗎?她的武功這樣高,隨時都可能會逃走的吧?
“打算把她怎麼辦?”
聽到端懷集你這樣問,溫悅汐不由跟身邊的段蔚予對視了一眼,這才應道:“還沒想好,暫時不會把她怎麼樣,還有事情想要讓她幫忙去辦。”
言詩云喝了一口茶水之後,才恢復了些冷靜,不由擡眸看着溫悅汐問道:“可是她會逃走的吧?就這麼任她來去自如嗎?”剛剛真是把自己給嚇到了,完全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段蔚予取走溫悅汐手裡的茶盞,一邊應着言詩云的話道:“她現在中了悅汐的毒,沒有解藥,就算讓她離開,她也不會走的。”說完之後,對一旁候着的侍女吩咐道:“以後別給王妃上茶了,她現在不能喝茶。”
段懷瑾和言詩云聽了之後都很是疑惑,不能喝茶?這是什麼意思?
卻聽得溫悅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個大夫不過是什麼都沒診出來,覺得臉上沒有面子,才胡亂說了這一句話,你倒是當真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其實他心裡又何嘗不明白溫悅汐話裡的意思,只是這樣做能安心一些。
言詩云見狀,開口問道:“王妃不能喝茶嗎?”
溫悅汐搖頭道:“不過是一個大夫隨口亂說而已,他根本也沒診出什麼來,只是爲了不丟面子,說了喝茶對我身體不好的話,其實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這幾日自己已經看了無數的大夫了,可是結果都是一樣,也有些想要趁此斂財或者博出名的,想了一些奇怪的招數和方子,全都不靠譜,不過是唬人罷了。
“王妃的身子最近好些了嗎?”
溫悅汐含笑道:“好不好的,脈象上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自己也明顯感覺到做什麼事都有些力不從心了,好似身上的力氣越發被人抽走了一般,她自己的心裡何嘗不害怕,只是看到段蔚予那雙深沉擔憂的眼睛,她就只有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樂觀開朗一些。
“好了,不說我了。聽說,今日啓辰的使臣已經到了京城了,太子殿下見過他們了嗎?”
說起這個,段懷瑾正好有話要問段蔚予,也便順着溫悅汐的話說了下去,“是,我在刑部見的他們,今天上午在刑部之中,已經商討了不少的細節,他們都很配合,出乎我意料的配合。不過,我想,這情況應該是蔚皇叔您早就預料到的吧?”
段蔚予聞言,先是看了言詩云一眼,這纔對段懷瑾道:“既然談到了這件事,那我們就去書房多聊幾句吧。”
溫悅汐見狀,亦是明白了段蔚予的意思,這其中的內幕還是不要讓太子妃知道的好,這件事本來也就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於是,就聽得溫悅汐含笑道:“你們去書房談事情吧,我陪着太子妃去後花園逛逛。”
走出前廳,段懷瑾跟着段蔚予一起去了書房,段蔚予的書房裡零零碎碎地擺放着溫悅汐的許多東西,讓這間原本冷硬的書房添了幾分柔和。
段懷瑾的視線落在茶几上那盤未下完的棋上,稍稍愣了片刻。
直到段蔚予的聲音換回了他的思緒,“坐吧。”
段懷瑾坐下之後,段蔚予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想到問我這個話的?”是皇上告訴他的?
“我今天聽刑部的尚書大人說,他曾經因爲啓辰國使臣要來的事情而煩惱不已,而當時皇叔您跟他說,讓他不必煩惱,啓辰的使臣來到之後,事情只會更加順利。我想知道皇叔您未卜先知的理由是什麼?”
“原來是因爲這個……”段蔚予略沉吟了一下這纔開口道:“雖然說這是個秘密,但是跟太子你說了也無妨。我之所以跟刑部尚書大人那樣說,是因爲,啓辰皇帝心中屬意的儲君人選是他的七皇子溥承蘊。”
這最後一句話委實驚到了段懷瑾,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個可能,天下人都知道,這麼多年來啓辰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都在明爭暗鬥,就是因爲啓辰國的儲君將會從他們二人之中選出,啓辰其他皇子根本就是已經出局的狀態,誰會想到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啓辰的儲君還有別的人選?
“此話當真?蔚皇叔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無怪段懷瑾會不相信,這樣的事情乍一聽之下真的很難叫人相信,七皇子溥承蘊?那麼不起眼的一個皇子,可以隨時推出來和親,怎麼會是啓辰皇帝屬意的儲君?
“不然當初七皇子來和親的時候,爲什麼突遭襲擊差點被人殺掉?那啓辰的二皇子也不是一個魯莽的人,他不會對一個無足輕重、對自己完全沒有阻礙的兄弟動手,而這一點當初我套他話的時候,他也親口承認了。他之所以會對七皇子痛下殺手,就是因爲他知道了啓辰皇帝想要立七皇子爲儲君的事實。”
段懷瑾這下明白了,“怪不得……那二皇子既然得知了這樣機密的事情,那就肯定在啓辰皇帝的身邊埋下了眼線,啓辰皇帝怎麼會輕饒了他?再加上昊黎這邊的百姓已經羣情激憤,他或許有心保自己兒子的性命,但是也是有心無力了。”仔細考量一下,在這種情形之下,啓辰的皇帝的確是沒有必要費心費力再保着那位二皇子了。
“如果之前還只是懷疑,並不確定的話,當我打聽到啓辰皇帝派來的那幾個使臣是誰之後,我就更加肯定了啓辰皇帝也不打算在留着那位二皇子了。”
“使臣?”段懷瑾不由問道。
“啓辰皇帝這次派來的這幾個使臣都是親近大皇子一派的,啓辰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兩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如今大皇子一派的人抓到了這個機會,別說是爲那二皇子開脫罪責了,他們也巴不得趁着這次機會趕緊弄死那位二皇子,他們以爲這樣一來,自己的主子就肯定能坐上儲君的位置了。”殊不知,啓辰的皇帝卻還另有打算,他們的對手從來就不是二皇子。
聽完段蔚予說了這些,段懷瑾的心裡不由一陣發冷,他已經徹底明白啓辰皇帝的意圖了,他想讓自己的七皇子,也就是溥承蘊繼承自己的皇位,但是溥承蘊既非嫡出,母族又沒有什麼勢力,可以說他在儲位之爭中毫無勝算。如果提早露出要立他爲儲的意思,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後那強大的勢力會把七皇子吃得連渣兒都不剩,所以他要讓自己所有兒子當中最有勢力的兩個去爭、去搶,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失去民心的時候,再立他原本就屬意的七皇子就名正言順了。
所以說,那啓辰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根本就是被自己的父皇推出來的兩個靶子,是爲七皇子擋箭用的。
果真這纔是帝王之家的親情嗎?再聯想到自身,段懷瑾心中不由升起一種猜疑。
段蔚予見段懷瑾的臉色變了變,便是輕然出聲道:“你父皇跟啓辰的皇帝不一樣,而你從始至終都是皇上心中唯一的儲君人選,不必亂想。”
段懷瑾聞言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問段懷瑾道:“這件事我父皇也已經知道了,是嗎?”要不然,父皇也不會跟自己說那樣的話了,很顯然他也是事先就知道的。
“是,皇上已經知道了。”
“是從皇叔您這裡知道的嗎?”
段蔚予沒有否認,“是從我這裡知道的。”
段懷瑾看着段蔚予久久沒有說話,這是他一直都感到很奇怪的事情,皇叔手底下的人似乎都很強,尤其是打探消息的能力,有這樣一位皇弟,如果換了自己,自己肯定會十分在意的,可是父皇卻好似從來都不介意一樣,明知道皇叔的手底下養着一幫人,卻從來不過問。甚至還一直都很信任他,比如這次的事情,父皇明明都已經跟皇叔商量過了,卻沒有跟自己提起過,有重要事情的時候,父皇總是先找來皇叔商量。難道父皇連一刻懷疑都沒有嗎?他就不擔心自己這個皇弟會謀反?
可是之前自己問起這個時候,母后是厲聲斥責自己,讓自己以後不許再問,可是自己總覺得這其中還隱藏着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談完這些事情之後,段懷瑾和段蔚予一起走出書房,知道真相之後的段懷瑾輕鬆了很多,看來接下來的事情自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既然啓辰的皇帝都想讓那位二皇子死,那處決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二人進到後花園的時候,溫悅汐和言詩云正坐在那裡說話,溫悅汐手裡拿着一把剪刀閒閒剪着面前的花枝,不過她似乎是使不上力一般,一剪刀下去,花枝卻還是好好的,這讓她不由蹙起眉頭,眼神中有憂色閃過。
坐在一旁的言詩云見了,趕緊接過她手中的花剪,開口道:“王妃你還病着呢,還是我來幫你吧。”
見言詩云伸手要取走自己手中的剪刀,溫悅汐也沒有拒絕,任由她接了過去,擡眸之間卻看到段蔚予和段懷瑾走了過來,便是笑着輕聲道:“他們來了。”
段蔚予徑直走到溫悅汐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麼樣?累了嗎?”悅汐的身體越發不行了,雖然她勉強讓自己看起來無事,但是有些事情是瞞不過去的。
正如自己,雖然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內心裡早就焦躁不安了,不過是不想在悅汐的面前表現出來罷了,估計她也是一樣的。
溫悅汐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而段懷瑾卻是開口道:“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不打擾你們了。”
喚來人送了段懷瑾和言詩云出去之後,段蔚予徑直抱起溫悅汐回了房間。
言詩云和段懷瑾一起走出蔚王府的大門,言詩云不由疑惑地問道:“不過短短的幾日時間,蔚王妃的身體已經這般嚴重了嗎?不過是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她竟然連剪下花枝的力氣都沒有了。”雖說對於溫悅汐,她是有些嫉妒,但是畢竟溫悅汐當初也算是從溫珺雅的手底下救過她的性命,看到溫悅汐現下這般,她的心裡也是有些酸酸的。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蔚王妃會變成什麼樣子?真是不敢往下想。
段懷瑾卻是沉默着沒有回答言詩云,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沉重。
他們二人真要上了馬車,卻見一人一馬朝這裡飛奔而來,那人見是段懷瑾和言詩云,趕緊下馬行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
“你是……?”
“小的是刑部的人,有事來見蔚王殿下和蔚王妃。”
刑部的人來找蔚王殿下和蔚王妃?難道還是那啓辰二皇子的事情?
“何事?”
“是蔚王妃的叔父,溫大人說有要事要見蔚王妃。”
溫悅汐的叔父?他不是已經被關在天牢裡了嗎?怎麼又要見溫悅汐了?
“有說是因爲什麼事情嗎?”段懷瑾有些好奇。
“好像是跟蔚王妃的病有關,他也只說了這麼多,說是事關蔚王妃的性命,一定要見到蔚王妃之後,親口跟她說。”
“那你趕快進去吧。”雖然很好奇溫韋良這個時候要見溫悅汐究竟是爲了何事,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而且溫韋良的意思也很明確,只有見了溫悅汐纔會說,看來這件事應該是挺私密的。
坐上了馬車之後,言詩云不由好奇地開口道:“殿下以爲那溫韋良這話是真的嗎?他真的知道蔚王妃生病的秘密?”
段懷瑾搖頭,“這個我也說不準,或許他只是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想要抓住這根稻草。”不過他內心裡當然是希望這件事是真的,如果溫韋良真的知道溫悅汐生病的原因,並且知道如何才能治好她的病,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只是段懷瑾的心裡對這件事總是持懷疑的態度的,因爲溫韋良這個人本來也就不值得信任,從他以前乾的那些事情來看,他這個人的人品實在是不怎麼樣。
“或許,那位溫大人真的知道內情吧,畢竟蔚王妃這樣的病來得太蹊蹺了,或許是有什麼秘密,那溫大人畢竟是她的叔父,想必是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