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聽了之後也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說,一個人的酒量不可能突然之間變差,而且還差那麼多,可是他反覆確認了一下,溫悅汐的脈象的確是沒什麼問題。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酒量變差這些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趙太醫想着,怕是蔚王殿下太過緊張了。
不過以防萬一,趙太醫又請了另外兩位當值的太醫給溫悅汐診了脈,結果都是一樣的,溫悅汐的脈象很平穩,並沒有什麼異常。
從太醫院出來,溫悅汐轉頭看向身旁的段蔚予,“這下你放心了吧,太醫們也都說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
段蔚予伸手握住溫悅汐的手,的確是不涼了,心中暗道:大約真的而是自己多心了,不管是妙毒夫人還是這幾位太醫,甚至是悅汐自己診脈的結果都是沒有問題,那應該就不會錯了。
既然都已經來了皇宮了,便不能就這樣診個脈就回去了。他們先是去太后那裡請了安,太后聽他們說是進宮來請太醫診脈的,也便客套地詢問了幾句,又說了些寬慰的話,他們也便是告辭出來了。
“你不是還要去見皇上,我自己一人去見皇后就行了,這本來就是後宮,你陪着我倒顯得奇怪了。”
“你可以嗎?一個人去見皇后?”
溫悅汐聞言不由淡淡笑了,“你這懷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皇后娘娘還能吃了我不成?我跟皇后娘娘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誰還不知道誰啊,你快去見皇上吧。我就去皇后娘娘面前露個面兒,等會兒就去看藺玉公主去。”
進宮之後,這些事情就是麻煩,你去看誰,不去看誰,都有可能得罪誰。既然去見了太后,那皇后的宮裡自然也是要去的,不然說起來,倒好像是自己故意不去看她似的。
只是自己跟皇后娘娘,卻也沒什麼可說的。
“啓稟皇后娘娘,蔚王妃來見。”
彼時皇后正和太子妃言詩云在寢宮裡說話,聽到宮人稟報說是溫悅汐來了,兩人都是有些意外,畢竟昨天他們新婚夫妻剛剛來過,這麼今日又來?
“請她進來吧。”
“是。”
片刻之後,溫悅汐便是由宮女引着走了進來,緩緩下拜給皇后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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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免禮吧。”
雖然言詩云是東宮太子妃,將來的皇后娘娘,但是如今她卻還不是皇后,而且輩分還在溫悅汐之下,所以溫悅汐是不必給她行禮,她反倒是要向溫悅汐行禮的。
“今日怎地進宮來了?”皇后一邊示意宮女把瓜果端到溫悅汐的面前,一邊開口問道。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進宮來請太醫給診診脈。”
“身體不舒服?是怎麼了?”奇怪,她自己就是大夫,她的師父又在平晏侯府裡住着,怎麼倒是要進宮來請太醫給診脈?
“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只是有些頭暈乏力,手時不時地有些發涼,已經讓太醫給診過脈了,說是沒事。”
“沒事就好,你如今也是爲人妻的人了,應該好好補補身子,要是身子太虛的話,以後……”皇后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彆扭,畢竟曾經一度,自己也是把面前這個女孩子當做未來的兒媳婦來看待的,可是如今自己卻跟她說這些,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其實,又何止皇后一個人感到不自在,溫悅汐沒有跟她們兩個聊幾句也便是起身告辭了,皇后亦只是虛留了一下,也便是讓宮女送溫悅汐出去了。
溫悅汐離開之後,皇后轉而看向言詩云道:“說起調理身子來,我想着也該是讓太醫給你開幾副養身的藥了,你若是能早點懷上太子的孩子,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言詩云聽到這話不由臉紅,低下頭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轉而,又聽到皇后氣你國慶嘆息了一聲,“可就是不知道你這身上的毒什麼時候才能解,若是這個時候真的懷上了孩子,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萬一那毒害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就不好了。”
言詩云的心情也隨着皇后的這話而急轉直下,是啊,自己現在還中着毒呢,說什麼懷孕的事情,再說了,這懷孕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行的。
“詩云啊,既然說到這裡了,母后有些話要事先告誡於你,省得你走到什麼歪路上。臻貴妃的事情,你也都已經很清楚了,這宮裡是絕對不允許亂用香料的,尤其是那些不入流的髒東西。瞧瞧那臻貴妃,害了自己也就算了,損傷了皇上的龍體纔是大事。好在那香料對男人的傷害不大,否則,後果就太嚴重了。母后這麼說,不僅僅是爲了告誡你而已,將來你也是要執掌後宮的人,這些事情你要多用點心。可悲的是我啊,那個臻貴妃梗在本宮心頭大半輩子,本宮竟然都不知道她私下裡用了這種骯髒的手段。”
言詩云擡眸看着皇后,輕輕點了點頭。臻貴妃的事情揭露之後,整個皇宮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議論紛紛的,誰都沒有想到,臻貴妃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在香料中動手腳。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尤其是跟臻貴妃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皇后娘娘,她跟臻貴妃鬥了這麼多年,時時刻刻都想抓着她的把柄,可是沒有想到,臻貴妃竟就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耍的手段,這叫皇后娘娘情何以堪。
不過如今聽皇后這般心平氣和地說了出來,想必也已經放下了這件事。
說到臻貴妃,皇后卻漸漸沉默了下來,她不知道如今該用怎樣的語氣去提及這個女人,曾經自己極其討厭她。一度好奇,皇上究竟喜歡她哪一點,整個皇宮之中,美貌的女人何其多,爲何皇上偏偏只對她一人長寵不衰。她甚至曾經逐一研究過在臻貴妃的身上究竟有何過人之處,現在她明白了,卻原來皇上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臻貴妃,只不過是因爲對她用的那種藥上癮罷了。
是啊,臻貴妃很悲哀,用這樣可憐的辦法贏得皇上的寵愛,看似風光無限,其實背地裡不知忍了多少眼淚,甚至一直很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可是自己這個做皇后的就不心酸了嗎?自己曾經那麼嫉妒臻貴妃,卻原來這麼多年的嫉妒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她並沒有奪走皇上的真心,不,皇上根本就沒有真心,不管是對臻貴妃,還是對自己……
想到這裡,皇后不由看着言詩云,語氣近乎喃喃道:“永遠不要去苛求一個皇帝的真心,這根本就是妄想,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得到……”
言詩云耳邊聽着這話,心目中已經是一片沉重,是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得到?
而此時的溫悅汐已經見到了藺玉公主,而藺玉公主聽宮女稟報說蔚王妃來見的時候,亦感覺很是奇怪,昨天不就是剛剛來過,怎麼又……?
“是出什麼事兒了嗎?”藺玉公主迎上前來問道。
溫悅汐搖了搖頭,“不是,只是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進宮來找太醫給把把脈,沒什麼大事兒。”
“沒什麼大事兒?診脈的結果如何?”妙毒夫人爲何沒有替悅汐把脈,而且她自己也是大夫啊。
“太醫說脈象平穩,一切都好。我本來就說沒什麼事兒,只是沒有休息好,可是段蔚予偏要帶着我進宮來找太醫診脈,夠麻煩的。”還讓自己多餘去見了太后和皇后,跟她們說話本來也都有些尷尬。
坐在一旁的萱妃聽了,不由笑着道:“那還不是蔚王殿下緊張你,害怕你出什麼事兒。來,快來坐。”
在等着段蔚予的間隙,溫悅汐便是跟萱妃還有藺玉公主一起閒聊着,自然而然地就說起了啓辰的二皇子。
“所以,他已經承認,當初在皇宮裡暗殺七皇子的是他做的了嗎?”藺玉公主聽說溫悅汐剛剛去刑部見了啓辰二皇子過來的,便是忍不住這般問道。
一旁的萱妃聽了不由笑着道:“女兒長大了,也沒個矜持。”
藺玉公主聞言不由羞澀起來,雖然知道這話由自己來問的確是不合適,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我只是好奇而已。”
其實萱妃也玩笑而已,並沒有責怪自己女兒的意思,她現在只一心盼着藺玉能趕快嫁到啓辰去,那啓辰的七皇子,她是非常滿意的,而且她看得出來,那個七皇子對她女兒亦是一片真心。等到藺玉真的嫁去了啓辰,自己也終於能離開這皇宮了。如今她是越來越不想看到皇上的臉了,連帶着這宮裡的一切她都討厭,只想着能儘快離開才罷。
“好在是當着昇平郡主的面,不然啊,人家定要羞你了。”萱妃含笑道。
溫悅汐亦是笑着看向藺玉公主,“畢竟不久之後就是自己的夫君了,這時候怎麼能不關心呢?我理解。”
“你們……合起夥兒來欺負我。”藺玉公主的臉都紅了。
溫悅汐輕然握住她的手,“好了,不逗你了。說認真的。那啓辰二皇子自己自然是不會承認,不過這也由不得他不承認,當初那個襲擊了七皇子的宮女都已經把什麼都招了。”
“可是……那啓辰的二皇子畢竟是皇后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來有一直得啓辰皇帝喜愛和重視,我擔心,啓辰的皇帝不會相信是他要害七皇子。若是最後他還是逍遙法外,那……”那七皇子以後豈不是還會有危險?
聽到藺玉公主這話,萱妃亦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也正是她說擔心的,她不知道那二皇子爲什麼一定要殺了七皇子,可是現在七皇子和自己的女兒已經訂了親,成親是早晚的事情,若是那二皇子一直針對七皇子,那自己的女兒將來嫁過去之後,豈不是也危險了嗎?
萱妃的眼睛看向坐在藺玉公主身邊的溫悅汐,那啓辰的二皇子是殺害她父母的兇手,更是要陷害她謀害太子妃的真兇,她應該是不會輕易放過那啓辰二皇子的吧?
不管是出於爲平晏侯夫婦報仇的目的,還是爲了自己女兒的將來,自己當然都希望這個啓辰的二皇子能夠被處以死刑。可是正如自己女兒所說,這位啓辰的二皇子在啓辰的地位非同一般,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定罪處死。那自己的女兒以後該怎麼辦?
更嚴重的是,將來若是坐上啓辰皇位的人就是這位二皇子,那他肯定不會放過七皇子和自己的女兒,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的女兒豈不是等於從這個火坑跳入另外一個火坑嗎?
“昇平郡主可知道那啓辰二皇子要謀害七皇子的理由嗎?”如果知道是因爲什麼,纔好避免以後的事情啊。
溫悅汐卻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看着面前的藺玉公主,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出,溥燁然之所以要殺溥承蘊是因爲他知道了啓辰皇帝心中屬意的儲君人選是溥承蘊,而不是他跟大皇子中的任何一個。
這個事情由自己來告訴她真的合適嗎?自己告訴她之後,她會怎麼想呢?
“怎麼了?難道不能告訴我嗎?”藺玉公主見溫悅汐久久沉默,不由提着一顆心,開口問她。
只見溫悅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位二皇子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從他被帶去刑部之後,一直都沒怎麼開過口。你知道,像他這種人,口風一直都是很緊,想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尤其還是這種牽扯甚光,足以判他死罪的事情,他斷不會輕易開口的。”
“那……刑部的人最後會把那位二皇子怎麼樣?他……會被處死嗎?”做了這麼多壞事的人,如果還能好好地活在世上,那可真是讓人絕望。
其實她也正是問出了衆多昊黎百姓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想會的,他害死了那麼多人,如果還不能判他以死刑,那……”
後面的話,溫悅汐沒有說,但是她那種狠厲的口吻已經讓藺玉公主猜出些什麼了,而藺玉公主看着溫悅汐臉上的認真的神情,也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禱,不管怎麼樣,讓啓辰的二皇子得到他應有的懲罰,這才足以慰藉地下的亡魂,而七皇子也……
……
段懷瑾被皇帝叫去御書房議事,亦是有關於啓辰二皇子的事情,很顯然今天段蔚予進宮的時候,又有了新的消息。段懷瑾從御書房裡出來的時候,臉上有了一些輕鬆的神色,顯然結果看起來似乎很不錯。
回到東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進到殿內,言詩云已經迎了出來,“殿下要現在用膳嗎?”
段懷瑾在一旁坐了下來,微微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纔開口道:“傳膳吧。”
“來人,傳膳。”言詩云對一旁的宮女吩咐道。
沒多一會兒,飯菜都已經被端了上來,言詩云見段懷瑾似乎有些疲累的樣子,不由問道:“今天殿下在御書房裡呆了這麼久,可是爲了那啓辰二皇子的事情?”
段懷瑾聞言轉頭看向言詩云,卻也只是淡淡一瞥,然後就低頭吃飯了,言詩云立刻道:“是我失言了,不該多問的。”後宮女人是不能隨便問這些事情的,只是自己總是忘了,自己跟太子殿下並不是普通的夫妻,有些事情,普通的夫妻能做,可是自己跟太子殿下卻不能做。
“我有件事想跟殿下商量一下。我想……用上次郡主說的那個法子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