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溫悅汐和段蔚予的傳言還未停歇,現下又多了一個啓辰國的小侯爺來湊熱鬧,溫悅汐這狐狸精的名聲好似坐實了一般,人們都是在紛紛議論,爲何小侯爺剛來昊黎沒多久,就看上了昇平郡主,更奇怪的是,昇平郡主還是他殺父仇人之女,這情況是不是有些太詭異了?
這個時候戶部就有人想起來了,之前那小侯爺不是一直讓他們幫忙找一個叫溫沐的人嗎?還說跟昇平郡主長得像,有可能是昇平郡主的親戚,那個溫沐該不會就是昇平郡主本人吧?
這消息一傳開,京城的百姓們頓時腦補了一場愛恨情仇,百轉千回的大戲,簡直都可以編一部話本了。
“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傳成什麼樣子了,我剛來的路上還聽到有人說,你是因爲跟那司空禹之間隔着家仇國恨不能在一起,所以才拉了蔚皇叔做擋箭牌的。”
聽了段映湛這話,溫悅汐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一旁的綠弗見了,趕緊把帕子遞給溫悅汐給她擦嘴。
溫悅汐卻是擡眸看向段映湛,驚訝地道:“他們是怎麼想到這裡去的?”還擋箭牌,自己跟那司空禹有毛線關係!怎麼他就成了我的真愛,蔚王殿下就成了擋箭牌了呢?
“你還別說,人家可是有理有據的呢,說你這離京三年,一回來就跟蔚皇叔糾纏不清的,這其中肯定是有貓膩,定然是因爲在外面的這三年裡,你跟那啓辰國的小侯爺有了感情,卻礙於你們父輩的恩怨不能在一起,你就只好忍痛割愛,趕回了昊黎,還拿蔚皇叔做擋箭牌,其實就是爲了做個假象,拒絕那小侯爺。可人家小侯爺情深義重,不肯捨棄你,千里迢迢追來了昊黎,國仇家恨都放棄了,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溫悅汐頓時讚歎,“我的天,這麼蕩氣迴腸的故事,他們是怎麼想出來的?還真當自己是在編話本啊?不過,就沒腦子正常點兒的嗎?我們蔚王殿下和司空禹擺在一起,誰還會選那個神經不正常的司空禹啊。”
段映湛說得口渴了,端起一旁放着的清茶便是喝了一大口,繼續道:“你也彆着急,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版本,光我這一路走過來,就聽到好幾個不同的版本呢,我再跟你說另外一個啊,這個版本肯定合你的心思,說你跟蔚皇叔是真愛呢……”
溫悅汐頓時眼前一亮,“嗯,這個我感興趣,你來說說看。”
“這個版本是說啊,以前你還是太子未婚妻的時候……”
聽到這裡溫悅汐頓時皺眉道:“怎麼又說起太子了?”
“說太子對你不好唄,看不上你,卻喜歡你堂姐,蔚皇叔看不過去,百般護着你,這樣一來二去,日久生情,說蔚皇叔這麼多年不娶,就是爲了等你呢,在這個版本里,那司空禹純屬無關路人。”
“嗯,”溫悅汐微微點頭,“這個版本還算是靠點譜。”
段映湛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笑着道:“現在你們三個,不對,是你們四個的事情正被京城的百姓們熱烈地議論着呢,賭坊裡還設了專門的賭局,賭你最後會嫁給蔚皇叔還是那啓辰的小侯爺。”若是太子不是已經定了親事的話,說不定太子也會被拉進來。
溫悅汐聽了之後,卻是笑了,“這是好事兒啊,綠弗,你快去多拿點銀子來,去賭坊裡下注,這場賭局我們是穩贏不輸啊,有銀子不賺不是傻子嗎?”
說着,溫悅汐轉而看向段映湛,“話說,你肯定也去下了注吧?”
段映湛嘿嘿一笑,不由有些心虛,“你剛剛不也說了嗎?有銀子不賺是傻子啊,我這不也是湊個熱鬧嗎?”
溫悅汐一回頭見綠弗還站在那裡,不由道:“你怎麼不去拿銀子啊?”
綠弗頓時愣了,“啊,郡主您是說真的啊?”她還以爲溫悅汐剛剛的話是開玩笑呢。
“當然是真的了,不僅要去下注,還要大搖大擺地去下注。這樣,你帶着我們府裡的所有下人都一起去,陣勢一定要足,知道嗎?”
“是,知道了。”
不多時之後,綠弗就帶上幾乎所有平晏侯府的下人挨個去了京城的各家賭場。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平晏侯府的下人都去賭場下注了,押的全都是蔚王殿下啊。”
另一人聽了頓時哈哈大笑,“我就說昇平郡主和蔚王殿下的婚事才靠譜,那個啓辰的小侯爺根本就沒戲,幸虧我賭對了,我這就去再多下幾注。”說着就是要走。
“哎,別去了,去了也是白去,被平晏侯府的下人這麼一鬧,所有人都一窩蜂去下注押蔚王殿下,現下各家賭場都趕緊結束了這個賭局,不讓再下注了,不然他們到時候可都要賠慘了。”
另外一人聽了他們兩個的對話,頓時沮喪道:“這可怎麼辦啊,我押的可是那位小侯爺啊,不過,”他不甘心地道:“昇平郡主最後也未必會真的嫁給那蔚王殿下,不管怎麼說,他們中間還差着輩數,而且還有一個太子殿下擱在中間,皇上也不會同意的吧,這同在皇室,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啊。我看,昇平郡主還是很有可能會嫁給那啓辰的小侯爺的。”
“我說你就認命吧,那人家平晏侯府的下人當然比我們更知道內幕啊,他們都押了蔚王殿下,那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行了,你也別慪了,你總共不也沒下幾兩銀子嗎?有的人賠得可比你慘多了。我聽說,有個人押了一千兩在那啓辰的小侯爺身上呢。”
“一……一千兩?!”天啊,自己一輩子恐怕也掙不了這麼多銀子啊。
白日裡喧囂了一天,到了晚上總算是安靜了些,就算再怎麼議論,也只是在自己家裡了。
段蔚予來到平晏侯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溫悅汐早就用過了晚膳,見他進來,張口便是問道:“吃過晚飯了嗎?”
“在宮裡用了些。”
溫悅汐一聽這話,便是吩咐綠弗讓廚房去熱菜,“在宮裡吃飯要消化不良的。”
見段蔚予兀自坐在那裡靜靜喝茶,溫悅汐忍不住從書頁間擡眸看他,卻見他臉上並無異色,不由暗自納悶,難道消息並沒有傳進皇宮裡,他還不知道?
段蔚予並未擡眸去看溫悅汐,卻是開口道:“有什麼話就說吧,不必這麼偷偷摸摸地看我。”說着,嘴角便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你在回來的路上,有沒有聽說一些什麼事情啊?”
“什麼事?”
“你是真沒聽說,還是騙我的啊?這一整天,整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就不信你一點兒不知情。”
段蔚予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含笑看向溫悅汐,“如果你說的是司空禹給你送東西的事情,那我是知道的。”
溫悅汐頓時快步走到段蔚予的身邊,作勢擰上他的耳朵,“你既知道,還這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人家可是又送醫書,又送金銀珠寶的,你就不怕我真的被他打動了?”
段蔚予輕輕吻了溫悅汐的額角,“那你被他打動了嗎?”
溫悅汐坐進段蔚予的懷裡,“當然沒有,我把東西又給他送回去了,還附贈了一份大禮,想必他應該很喜歡。”
“不過,”溫悅汐擡眸看向段蔚予,“蔚王殿下,你是不是也太沒危機感了?聽到這樣的事情,一點兒都不緊張的嗎?”
“沒什麼好緊張的,他能給你的東西,我也能給,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悅汐,這世上沒有人能比我對你更好,所以……你安心在我懷裡呆着吧。”
事實上,也不是一點緊張都沒有的,只是他相信她,也相信自己。
溫悅汐安心窩在段蔚予的懷裡,接着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宮裡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段蔚予點頭,“今天宮裡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個宮女跳井自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會被封鎖消息,不會傳出去的,但,這只是暫時的,這件事終究還是會被公佈出去。
宮女自殺並不算什麼稀罕事,在那座奢華的囚籠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冤死的靈魂,但是被段蔚予這般說出來,就說明這件事另有蹊蹺。
“這件事另有隱情嗎?”
“在那宮女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封絕命書,上面寫明瞭,她就是意圖殺害啓辰國七皇子的真兇,因爲眼看事情鬧大,太擔心被查出來了,所以乾脆就自殺了。”
溫悅汐訝然,“就這樣?那她爲什麼要害溥承蘊呢?她是昊黎皇宮裡的宮女,跟溥承蘊應該無冤無仇吧?”
“她的絕命書上說,是因爲她之前犯了一個小錯,卻被綺珍公主重重責罰了,便是懷恨在心,宮宴那天正好看到啓辰國的七皇子往偏僻的地方去了,就跟了上去,到了淼煙閣,見四下無人,就壯了膽子用棍子打暈了七皇子。因爲想要報復綺珍公主,就把七皇子拖去淼煙閣內,放火要燒死他,只是沒有想到後來卻被藺玉公主給救了。”
溫悅汐聽了之後微微點頭,“前因後果說得很清楚,好像也並沒有什麼毛病。”
“我去問了跟她交好的幾個宮女,她們都證實了就在宮宴的前幾日,綺珍公主的確是因爲一點小錯就重重責罰了那宮女,還讓人打了她。”
溫悅汐卻是皺眉道:“可是,她一個女子想要把溥承蘊拖進淼煙閣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而且,那淼煙閣雖然破敗了,但是要燒起那麼大的火也並非易事,她一個久困宮中的宮女是怎麼做到這些的呢?”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死人是沒有辦法說話的,我們想要知道真相,必須得自己查出來。”
溫悅汐頓時擡眸看向段蔚予,“你覺得真正的兇手並不是那個宮女?”
“她信上的說的那些的確是合情合理,但是,疑點還有很多。我覺得,她很有可能只是一個替死鬼。”
“那你會繼續查下去嗎?”
“當然,皇上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不會公開地查,只能秘密的。現下,只能拿這個宮女給啓辰國那邊一個交代了。”
溫悅汐也覺得一個宮女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皇宮裡去殺一個異國的皇子,如果只是爲了報復綺珍公主,實在是沒有必要選擇這麼大難度的報復行爲。
……
但是無論如何,在表面上,啓辰國七皇子在皇宮裡差點被暗殺的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衆人都道是那宮女爲了報復綺珍公主而做出的瘋狂行爲。
這麼看來,那宮女也的確是成功了,因爲那場大火,綺珍公主和啓辰國七皇子的事情泡湯了,而和親的事情也終於回到了它原本應該所在的軌道上。
真相大白之後的第三天,皇宮裡重新擺起了宮宴,溥承蘊早早就進了皇宮,人們發現這一次的宮宴,啓辰國的七皇子明顯比上一次高興了許多,倒果真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
溫悅汐依舊是和段蔚予一起進的宮,只不過他要去見皇上,而自己則要去萱妃那裡看看藺玉公主。
一進到萱妃的寢宮之中,就聽得裡面一陣熱鬧,想必都是事先知道了消息,前來恭喜的。
“昇平郡主來了。”
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的藺玉公主一聽到宮女的這般通稟,這纔有了些精神。
只見得溫悅汐緩緩而入,先是朝着萱妃她們見了禮,萱妃趕緊把她給扶了起來,“郡主不必多禮,快來坐。”
此時這裡還有其他一個嬪妃,不由暗暗打量着溫悅汐,這宮外的謠言她們也都已經聽說了,此時只覺得好奇,這昇平郡主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彩,自從跟太子解除婚約之後,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香餑餑。慶王世子跟她交好不說,千百年不動心的蔚王殿下竟對她呵護備至,儼然像是對待未婚妻了,就連之前對她那樣嫌棄的太子殿下現在似乎也都在維護着她,現下又來了一個啓辰國的小侯爺,難不成真如外面所說,昇平郡主被千年的狐狸精覆身了不成?
萱妃知道自己女兒不愛這些熱鬧,便是道:“玉兒啊,昇平郡主難得來我們這裡,你帶着她四處走走吧。”
藺玉正是求之不得,當即就應了聲,帶着溫悅汐一起出了主殿,向後面走去。
遠離熱鬧之聲,藺玉公主不由鬆了一口氣,溫悅汐見狀,笑着道:“看來你是被折磨得不輕。”
“煩透了,一個個看起來笑得那樣親近,其實假得很,從眼神裡就看出來了,倒不如她們乾脆不對我笑罷了,那我還自在些。”
“你沒事吧?”溫悅汐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藺玉公主明白她的意思,淡淡搖了搖頭,“沒事,能有什麼事兒呢,反正我早就知道我們這些公主的婚事,不可能由着自己做主的,現在我已經認命了,只是擔心我母妃,將來我遠嫁去啓辰,她一個留在這裡要怎麼辦?若她出了事,我是一點兒不知情的。”
溫悅汐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知道萱妃是藺玉公主心裡的頭等大事,“現在只是定親而已,短時間內還不會出嫁,你放心,若是你遠嫁去啓辰,我一定盡力維護你母妃。”
藺玉公主頓時握緊溫悅汐的手,“多謝你,悅汐。”她知道溫悅汐能做出這樣的承諾,其實並不容易。
“若是我出嫁的時候,能把我母妃給帶走就好了。”
溫悅汐聞言沉默不語,藺玉公主笑了笑,“我也知道自己是吃人說夢了,宮妃哪裡能隨便出宮的呢?更別說是遠去他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