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有些毒辣,一條長長的迴廊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暖心,光影迷離斑駁,將回廊穿透成一處令人挪不開眼的美景。
夏詩昭此刻就坐在着迴廊中,光線從上頭灑落下來,穿過迴廊間的雕花,映照着雕欄上的廊畫,髮絲被光線微微穿透,只剩下她半張小臉顯得格外明媚,這明媚中……還有幾分不甘願。
正是大好一把青春年華,看起來當然明媚。
至於不甘願……
若是讓你嫁一個不認識的莫名其妙的神秘王爺,你甘願嗎?當然不甘願!掀桌!
什麼璟王?九年閉門不出,從十七歲至今閉門不出,大好男兒不入朝堂,也不處理朝政,日日在璟王府中吃閒飯,驀地突然一道聖旨,要她嫁給璟王……
若問生活多艱苦,直叫人慾生欲死……
洛陽親友如相問,就說愁嫁少女在恨嫁……
夏詩昭此時坐在迴廊中鬱悶難平,眸眼微垂,眼角一顆淚痣顯得格外漂亮,外表淡定其實心中早已猶如萬馬奔騰。
此時光影斑駁燦爛,一道道光柱從上頭灑落下來,驀地夏詩昭動了動身子,只覺得周圍聒噪得很,一種不妙的感覺從心理升起——
“啊!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裡!”
“哎喲,我的小姐喲,都要到吉時了,哎喲你怎麼還不換喜服!”
沒錯,此刻就是她出嫁的時辰。
夏詩昭回廊下動了動身子,慵懶的樣子,此時只微微撩起了眼眸看了芍藥一下。
芍藥此時被夏詩昭這一雙眼睛看得有些愣,微嚇了一跳:“小姐,你看我幹嘛。”
看她又不能不嫁?
夏天衡這會兒也聞聲出來了:“哎唷,詩昭啊……”
穿着官服要送嫁的夏天衡看起來一本正經,可提着官服小跑的樣子只說不出好笑,周圍此時絲竹嗩吶聲已經響起了,整個夏府一派喜慶送嫁的樣子。
夏府小姐年方十九,終於出嫁了……雖然嫁的是景臺國最莫名其妙的帝王。
夏天衡這一刻已經氣喘吁吁站到了夏詩昭面前來,苦口婆心的模樣:“你這是要悔棋?想當初是誰落子,大喊了一聲,‘爹,你贏了,你說吧,你想幹什麼’的?”
夏詩昭驀地無奈,這會兒只好把眼眸懨懨一撩,算爹爹狠!
破不正經的聲音:“嗯,爹,我嫁……”
起身的時候,再齜牙咧嘴沉了一聲:“我這就嫁!”
轉身,中氣十足:“芍藥!回小樓!”
這就回去換喜服去,她倒要好好看看,這逼得她非嫁不可的璟王慕容絕璟到底是何方人物!
芍藥這會兒聽說夏詩昭要嫁了,笑嘻嘻的,頓時朝夏天衡投去一道“耶,老爺真棒”的目光,看得夏天衡十分之受用。
夏天衡支起了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這一刻只驀地唱起了小曲朝前走。
他這個女兒啊,他清楚,縱然是丟到狼窩裡面都能活下來的主,如今已年方十九,仍喜好讀書,若是再不趁機讓她嫁出去,只怕是再也嫁不出咯。
縱然嫁給璟王又如何?雖不知現在璟王是什麼模樣,但前些年的璟王,那真是儀表堂堂,丰神俊朗,氣度翩翩……
夏天衡只擡起手,捋了捋鬍子,唱起了小曲兒。
此時只沉澱在嫁女的喜悅中,全然不管夏詩昭的死活。
夏詩昭坐在小樓裡,對鏡梳妝,貼花黃,鏡子裡面顯襯出一張嬌若妍花的臉龐,第一次化這麼喜慶的妝容。
最後寥寥上了幾筆,只驀地把臉一轉,看向了身後的芍藥,動了動脣:“蓋頭呢?拿來。”
緊接着便是毫不客氣的一撩,挽在手臂上,提着喜裙,大步一邁。
芍藥在身後看見夏詩昭這豪邁的樣子,嘴角微微勾住,面目猙獰的在抽搐。
此時只得小步一揚,也跟在夏詩昭身後走出去。
“咦,小姐,等等我!”
出了夏府的時候,喜轎都已經在外頭等着了,掐着吉時的點兒出了門,嗩吶聲鑼鼓聲一併響起,直是熱鬧非凡,十里長街送嫁,也不過如此。
夏詩昭此時只在花轎裡微微勾起了嘴角:“這璟王,面子倒是大。”
這會兒只隨着花轎一直往前走,大約穿過半個京都就嫁到璟王府了,不出意外,這璟王果然怪癖,花轎都停在璟王府門前了,此時竟然是一雙粗鄙的手,“璟王妃,王爺不便出府迎接,王妃您自己下來吧,還是……要老奴將王妃牽出來?”
夏詩昭咬了咬牙,這會兒只在花轎中微微撩起了喜帕,露出了一雙漂亮的水眸。
淡淡的聲音:“不用了,我自己出來便好。”
太監在外頭愣了一下,然後笑着退到了一旁去。
此時只看到夏詩昭一隻繡花鞋輕輕從花轎上探下來,緊接着是一片漂亮的裙襬。
外頭的人看到夏詩昭整個人從花轎中出來的時候,只微微感嘆一下,“譁,璟王妃好氣度。”
夏詩昭頭也不回,喜帕隱約能看到面前的璟王府三個字,這會兒直接踏了進去,剩下芍藥在後面一愣一愣的,齜牙咧嘴了一下,也只好裝作沒事的樣子,趕緊跟了進去。
心想道:完蛋了,這會兒可有好戲唱了。
沒想到這一進璟王府,璟王府的大門立即關了起來,嘎吱一聲,把送嫁的隊伍也毫不留情關在外面了。
芍藥心裡一咯噔,這璟王府到底是個什麼奇怪的地方,怎麼像個牢籠一樣。
驀地,不由得連踩下的步伐都放輕了一些,整個人也變得小心翼翼。
只剩下夏詩昭在前頭一幅勇往直前的樣子,看着身影淡淡的,但是心裡估計已經萬馬奔騰開來了。
“你們王爺呢?”
此時整個偌大的喜堂只有夏詩昭輕淡的聲音響起,迴盪在整個喜堂中。
迎親進來的老太監被這問話嚇了一跳,差點蹦了起來,緊張心虛的樣子:“王爺……王爺他說他有事不便來拜堂,先讓……王妃一個人先拜着吧。”
夏詩昭這會兒只勾了勾眼眸,雙眸在喜帕之下掠出一道幽光。
“嗯?”淡淡的聲音響起,又把一殿的人嚇了一跳。
出乎意料的,夏詩昭此時沒有發火,只是隨意的站着,也不惱。
清淡的聲音再響起:“哦,既然你們王爺不來拜堂,那我就一個人先坐着好了。”
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芍藥這會兒小心肝兒都蹦出來了,就看着前頭夏詩昭這一副隨意要掀府的姿勢,一個人單挑着滿堂的所有人。
衆人面前怡然大方的坐了下來,一下子就坐到了高堂之位上。
這會兒水袖一撩,輕輕的拍着案桌,“嗒嗒嗒”輕輕叩響的聲音,嚇得人也心裡一跳。
衆人瞠目結舌的時候,只看到夏詩昭此時頭上的紅蓋頭動了動,似是一張紅脣也在輕輕扯開,聲音逸了出來:“幹什麼?璟王妃在這坐着了,也不知上個茶麼?”
衆人:“……”
這到底是何方來的璟王妃啊?
尋常女子不應當哭哭啼啼滿是委屈的送入洞房了嗎?
這這這……
老太監只看着這一幕,立即給一旁的小丫鬟使了眼色。
小丫鬟趕緊恭敬的上來奉茶。
驀地一瞬間……此時在一道竹叢後面,只好似有一道鋒銳的視線,似攜着光芒投射過來,竹叢中的人恍若未覺的扯下了嘴角,冰冷的樣子。
“司鵠。”此時竹叢中這聲音淡淡響起。
司鵠驀地趕緊出來,黑色勁裝凌厲幹練的身影,恭敬的俯身下來,聽命:“王爺?”
“傳本王的命令下去,整個璟王府大門緊閉,喜堂中的閒雜人等先清出去。”
“是!”
司鵠這會兒不知慕容絕璟要幹什麼。
喜堂內,夏詩昭輕輕端起了剛上的熱茶,這璟王府不愧是王府,連送上的茶都是今年頂尖的暙香,還是新採的那一批。
此時聞着茶杯中芳香馥郁的味道,輕輕端到了面前,蓋頭裡紅脣微張抿了一口。
輕品了一下,愜意得很。
只忽地感覺到大堂中氣氛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似乎送她嫁過來的那一批人除了芍藥,已經沒有人了。
整個喜堂中的人少了一半。
她凝神等待着,此刻喜帕下的嘴角只輕輕勾起。
似是等待着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大堂中輕緩的步伐聲響起。
夏詩昭此時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收,而後便是在皺起了眉頭,這聲音怎麼不大對勁?
此時只聽到喜堂中衆人抽了聲,然後芍藥已經站不穩了,就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
“小姐,小姐!”
夏詩昭微微一愣,驀地鎮定的將茶杯放了下來。
這聲音不對,若是璟王來了,腳步聲不應當是這樣的。
此時只感覺到頭上的喜帕動了動,眼前的光亮有些耀人,而其中一道身影正緩步而來,衆人的目光似乎一直在這來人身上。
夏詩昭輕輕勾起了眸眼。
此時這道小小的身影是怎麼回事?!
驀地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到一道軟糯的聲音響起,帶着不符年齡的沉穩。
“璟王妃,你現在坐在高堂之位是想怎樣,想要本王拜你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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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估計要一整篇才能看出構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