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這裡,誰說的都不算

她的腦子像是一片空白,就這樣看着夏詩昭:“姐姐,你……”

就連這一聲話語,都變得如煙虛渺。

夏詩昭卻是這一刻眼中有了與衆不同的銳利,她是惱了,向來不與人惡語的她,第一次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妹妹還有什麼可要說的麼?”

如果還是有不明白的,她還可以再解釋得清楚一點。

琴瑤已經站在原地發抖了,這一碗細心熬出來的湯藥此時已經灑了一大半,想要藉由它見到慕容絕璟,也沒有辦法了。

現在腦中只有隱約一道頎長的身影,像是離得她千萬裡。

“沒有了,姐姐……你說得對。”軟了聲,低下了頭。

是啊,她出現得晚,對於夏詩昭來說,明明是她插足了兩人之間,她如何厭惡她都是應該的,何況,是她自己非要爭個所以然。

是夏詩昭先在慕容絕璟身邊的,又是宗人府裡頭明言記載的璟王妃,是正妃……慕容絕璟此生第一個髮妻,哪怕她如今得緣嫁進來了,也不過是個分杯羹水的,又豈能想着獲*?

可她其實也只是想見到慕容絕璟而已。

“姐姐和王爺伉儷情深,妹妹不敢多嘴。”略諷。

就祝夏詩昭和慕容絕璟真的能夠白頭偕老,祝夏詩昭真的能夠成爲慕容絕璟此生的唯一。

琴瑤就這般忍着顫意,轉過了身,看到青山和綠水已經站在遠處被嚇呆了,她只是垂眸看似心冷到了極致,便是淡然的模樣,把手中的湯品放下了。

給夏詩昭緩緩做了個輯:“方纔是妹妹多話了,既然姐姐這般想妹妹走,那妹妹就告辭……”

“不讓妹妹見王爺,妹妹便……不見就是了。”

夏詩昭看着此刻的琴瑤,像是不甘的家貓伸出了利爪,在她心上狠狠的撓了兩下,現在又要恢復成大家閨秀的模樣,再把爪子收了回去,可傷口已經在了。

這一刻只淡淡的扯了扯脣,是笑,卻又不是笑的模樣:“好。”

亦也不留,也不與她厲聲戾氣說話。

可琴瑤卻是直直回過身看夏詩昭,這一瞬眼中都多了幾分難言的東西。

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可不叫的狗……已經想咬人了。

她心中的不甘,被夏詩昭那句毫不能撼動的話語,已經傷成了一種恨。

一種想要改變的恨:“希望下次見到姐姐,姐姐還能如此這般說話。”

她想要看看,是不是仍舊與她“無關”,是否還是輪不到她來“多嘴”。

她琴瑤本就是這般的人啊,可以不爭,也可以不管世事,可她的東西,憑什麼被人剝奪……

這會兒就笑着看着夏詩昭:“青山,綠水,我們走。”

話音一出,彷彿是不服輸的看着夏詩昭,臉上仍是笑笑的表情,卻已是拿捏着身份轉身。

琴瑤方纔爭執的模樣雖狼狽,可這會兒轉身離去的樣子卻是好看得很。

緩緩轉身的樣子,也像是受過良好的教養,那份氣度,端拿得不差於夏詩昭。

夏詩昭看着,站在原地,眼眸都微微勾了一下。

芍藥卻是看到琴瑤這般模樣,怵了一下,低低喊了一句:“小姐……”

就好像這被甩臉甩得……氣得不行。

夏詩昭這會兒不說話,就直看着琴瑤遠走,好似因爲熱鬧消停了,連周圍都靜了一些,只有淡淡的氣息仍留在空氣中,是琴瑤身上留下的淡淡香氣,還有方纔那碗撒了一半的湯水,淺淺的藥香味嫋嫋在空氣中餘留。

夏詩昭聞着這藥味,這才輕輕皺起了眉頭。

“小姐,你還好吧?”芍藥看夏詩昭不說話,這又再出聲。

她方纔可是被夏詩昭的氣勢嚇了一跳,可看夏詩昭這會兒不說話,緊張了一下。

夏詩昭就只是看着前庭,看這前庭終於清靜下來了,人也沒了。

“沒事。”動了動脣角。

不過是被氣了一下而已。

可這會兒哪有時間管這些事兒?

彷彿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就只這般朝芍藥吩咐:“快去藏書閣,請陸太醫過來一趟。”

芍藥顯然有些回不過神來,好像這話題變換太快了。

這會兒直頓着身子,看着夏詩昭。

前一秒琴側妃才被小姐那個“與你無關”氣得遠走,下一瞬便是要去請陸太醫?這二者之間的聯繫相差得也太大了一些。

“小姐,你確定?”

夏詩昭只皺了皺眉頭:“嗯。”

此刻滿心都是記掛着殿內慕容絕璟的情況,又哪裡有時間與她解釋?

好不容易纔將琴瑤遣走,實在是等不得了。

芍藥這會兒看着夏詩昭,見自家小姐變臉跟變天似的,只能動了動身子:“哦,好……”

再三看着夏詩昭,確定夏詩昭這會兒不是被氣得七竅生煙,意識錯亂,這才放心。

“那我去了。”急急忙忙的奔去了。

夏詩昭這會兒不迴應了,就只是看着連芍藥也走了,急急忙忙的奔向了藏書閣的方向,這才緩了氣,握在衣袖中的手才微微一放。

就這般,一個人站在寢殿前的臺階上。

這一刻只有一個人,彷彿像是僞裝盡卸一般,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只剩下點點心悸猶存在心中,彷彿是難受。

方纔琴瑤說的那些話,她並不是無動於衷的,尤其是那一句“你這般做,就能讓王爺一生只有你一個?”,驀地擊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這會兒整個人都像是蔫了下來,反正無人看到,也不必強顏歡笑,就這般輕咬着脣。

心中有着莫名的感覺,像是在翻江倒海。

是啊,怎麼能一生只有她一個呢?

就光論此時,兩個人之間也已經隔着一個琴瑤了啊。

如今……名義上也已經不是了。

夏詩昭直看着眼前這一片空空蕩蕩,像是自己難受得嘆抽了一口氣,動了動身子,這才準備進去。

只見轉過了身,準備進寢殿的時候。

“嘎吱”一聲,只見殿門就這般打開了。

“絕璟……”夏詩昭猛地叫了一聲。

這一瞬垂眼望去,只見一殿的空蕩,而後視線朝下……

纔看到了慕容絕璟站在殿門之後的身影。

這一瞬的感覺……有些微微的心悸。

夏詩昭彷彿是一瞬間還來不及收起臉上悲傷的氣息,就算是想要急忙強顏歡笑,也就只是抽了抽嘴角,好似笑比哭還難看。

“絕璟,你怎麼……出來了。”

慕容絕璟這一刻不說話,只像是抿着脣,緊繃的脣線好像勾勒出了一抹銳氣,不痛快的樣子,就連小小的眼光都……說不出的凌人。

他這般樣子,霎時把她嚇了一跳。

夏詩昭只得愣了愣。

不知道……她和琴瑤爭執的那些話,被他聽了多少去。

此刻就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與他對看。

慕容絕璟勾了勾脣,出了聲:“進來。”

夏詩昭動了動身子,像是垂了眼眸:“嗯。”

這一瞬似是得了幾分緩和的時間,於是剛剛在外頭心裡幾分動容的樣子已經收了起來了,這一刻扯開脣重新輕笑的樣子:“沒事了,我把人趕走了,芍藥也去請陸太醫了,怕是就快回來了。”

像是自己想要遮掩些什麼的樣子,不想讓他發現過多的情緒。

這會兒只故作輕鬆,想要重新過來抱起慕容絕璟。

可這一瞬慕容絕璟的身子只是動了動,彷彿她所有僞裝都只是僞裝,一下子全看進去了。

幽深的眸眼哪怕變了模樣也不會變,這一瞬仰視她的目光,像是多了幾分……難言的洞悉,又像是……將她這樣子看在了眼裡。

夏詩昭只被這樣的目光看得顫了顫。

“絕璟……”

倒是沒看見慕容絕璟眼尾餘光掠過的一抹狠絕。

彷彿就這樣淡淡的掃過琴瑤方纔與那兩個陪嫁丫鬟所站的地方。

太過於……放肆了些。

“她方纔與你說了什麼。”似是明知故問。

夏詩昭輕輕頓了一下,笑:“沒什麼。”顯然是不想讓她知道。

慕容絕璟這一刻卻是走了上來。

他只能高到她的腰間,可這一刻看她的樣子卻是讓她有種錯覺,彷彿仍是那個他。

夏詩昭看他這八歲的樣子,想到方纔把琴瑤趕走的那些話,頓然覺得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能好好的。

卻是沒想到,慕容絕璟卻只是勾起了眼眸,微微凝着眼中的暗光,就這樣將她一帶。

殿門霎時就這般關起了,夏詩昭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本就有些微軟的身子就這般癱了下來。

有些恍惚的貼到了門上,半蹲了身子撐着門扇。

手烙在雕花裝飾上,有些疼。

可正是因爲這樣,兩個人的高度驀地持平,驚慌如小鹿般的眼,只看到慕容絕璟眼裡掠過的暗光。

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神采,不喜不怒,卻是深沉幾許。

“詩昭,你聽着,不管日後誰說的都不算,在我這裡你就是唯一。”

怎麼做,怎麼說,都不一定是苟同的,在他這裡,笑到最後的纔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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