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白朮又何嘗沒讓我失望?
“記得夫子曾經說過,來辛家是爲了娶妻,你這般心疼青梧,要娶的大約就是她了吧。我便將青梧許你,你帶她走吧!”我往地上一躺,抱着腦袋,翹着二郎腿,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白朮冷冷地瞪着我,突然一把將我拽起來,不由分說地拖着我就走。
我有些愣怔,白朮從來都是淡淡的,如一碗白開水,從來沒像現在這般蠻橫暴怒過。
我一把甩開白朮的手,自嘲地笑道:“少將軍這又是何苦?你要的儘可以帶走,沒人阻攔你,你又何必要跟我過不去?”
白朮是神威老將軍的嫡孫,他老爹是鎮遠將軍,按照常理,外人是應該稱呼他爲少將軍的。我那一句“少將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跟他劃清界限了,他再不是我的夫子,我也再不是他的學生。
“心肝,你!”白朮低聲喝道,“你怎的如此冥頑不靈?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只要你肯認錯,肯改正,我會原諒你的,你爲何執意不肯認錯?”
我冷笑一聲,淡淡地看着他,傲然道:“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爲什麼要認?難道就因爲我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要硬生生收下這個屎盆子麼?”
白朮臉一沉,滿眼失望。
我冷然轉身:“你不信我,自有人信我。你不護我,自有人護我。少將軍,你與我終歸不是同一路人。我不怨你,但從此,我也不願再與你有所牽連。”
錯的人,終歸是要劃清界限的,白朮於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年少無知的一場芳春短夢。
我掐一根狗尾巴草,叼着長長的草杆子,吊兒郎當地往小路上晃盪。白朮的腳步聲不遠不近,悉悉率率。我懶得回頭,再沒了初見他時的興致盎然。
一念起,一念落,我成功地將自己從迷戀白朮的泥淖中扒出來了。
微疼而已。
小路盡頭,月白色的人影長身玉立,棗紅馬高大健壯,一人一馬,站成守望的姿態。
我由衷
地笑了,付恆其實真的很好,很好。
六十六叔說得對,我還小,不能動春心。就這般相處,如兄妹一般和睦融洽,挺好。
我歡笑着跑過去,離老遠,付恆就伸出了手,做好了我剎不住車衝過去的準備。我衝到馬邊上,翻身跨上馬背,笑嘻嘻地問:“恆哥哥,我騎馬,你能追上麼?”
付恆眨眨眼睛,回我一個暖洋洋的笑:“你猜。”
我牽起繮繩,雙腿一夾馬腹,叱一聲“駕”,駿馬如離弦之箭,嗖的竄了出去。
“來追我呀!追到了請你喝酒!”
暖風送來野花的甜香,還有付恆的笑聲,倏地,馬身一沉,付恆躍上馬背,雙手環住我的腰:“心肝,你是怕我追不上麼?好慢啊!”
我沒有回頭,不想再去多看白朮一眼,心裡有個聲音,很清晰,很堅定:有些事情,不是你爭取了就能得到的,就比如白朮,他終究只是我生命裡的過客,僅此而已。
果不其然,六十六叔那個混賬玩意兒將我忘得一乾二淨,連帶着付蓉也沒想起來我,我跟付恆兜了好幾個圈子,遠遠地望見他倆好幾次,他倆都是在樹下花間坐着的,連個窩都沒挪。
我連連嘆氣,付恆好笑地問:“怎麼了?瞧這垂頭喪氣的可憐樣兒!”
“六十六叔徹底被蓉姐姐迷住了,完完全全忘記我這個侄女兒了!我離家出走三四天,他居然不急着找我,反倒是光顧着跟心上人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理!”我氣得不行,捂着胸口直叫喚,“哎呀不行,氣死我了!我心疼,可疼可疼了!”
付恆哈哈大笑:“不是你設計的麼?怎麼,吃醋啦?”
是有點,畢竟六十六叔從前可是隨時隨地護着我的,這會兒居然被付蓉迷得神魂顛倒,將我完完全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是,你怎麼知道是我設計的?”我懷疑地回頭斜乜付恆,我就不信我做的有那麼明顯,明顯到連長日不着家的付恆都能看出來!
付恆尷尬地抓抓後腦勺,不敢
跟我對視,只含含糊糊道:“那個……我猜的。”
騙鬼!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再問,越發懷疑,付恆不去跟着黎昭,怎麼會好端端地出現在小路盡頭?時間還那麼巧!
付恆“嘿嘿”兩聲,就想糊弄過去。我腦中靈光一閃:“好哇!蓉姐姐設計我!”
不用說,肯定是付蓉告訴付恆的,我還納悶,怎麼付蓉今天那麼幹脆地答應跟我出來溜達,敢情是給我下好套了!
付恆臉一紅,默認了。
完了!
我在心裡暗暗叫一聲糟,怪不得付恆會如此反常,又是送禮又是關懷的,敢情是付蓉出賣我了!
那個傻丫頭,一定將我糊弄她的那番鬼話告訴付恆了,指不定還添油加醋,將我說得多麼癡心不悔,感天動地呢!
我頓時慌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只是要幫助六十六叔追求付蓉而已,怎麼好端端的把自己搭進去了?還有付恆那個二愣子,他怎麼就傻乎乎地信了呢?
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付恆停下馬,下來之後,伸着雙臂來抱我,我一陣晃神,既好氣又好笑,這貨不是臉皮很薄來着?不是動不動就臉紅來着?今兒個是受了啥刺激,居然抱着我騎馬!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我的雙腳就已經落了地,我一低頭,就見付恆的雙手正在我胳肢窩下架着,我下意識擡頭,卻不料距離太近,一腦門子撞在了他下巴上。
我吃痛,下意識叫了一聲,捂住了額頭,付恆連忙鬆了手,一手託着我的下巴,一手撥開額發查看我的額頭。
我頓時羞得滿臉熱辣辣的,跟捱了一巴掌似的,如被火燒似的往後猛的退了一步。
付恆的手落了空,有些尷尬地舉着,怔怔地問:“心肝,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尷尬地說,垂着眼簾不敢看他。
奇了怪了,起先多番言語調戲、肢體接觸,我都沒啥感覺,怎麼這會兒突然害羞起來了?
(本章完)